20年前血案告破 嫌疑人出海前被捕
为争夺录像厅一条板凳，数名嫌疑人将受害人殴打致死，潜逃20年，其中一人赴舟山成为船老大
温州警方对本案一名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温州瓯海公安局供图
经历了几个月的休渔期后，8月初的舟山迎来开渔期。一名绰号叫阿友的舟山船老大，本打算8月1日出海捕鱼，并按照惯例在出海前回了一趟家。7月31日20时左右，阿友刚走到家门口，还未见到家人的笑脸，就和守候多时的刑警撞个正着。
当听到刑警口里的温州话时，一直未说话的船老大叹了一口气，说：“温州警察来找我只有一件事，我知道逃不脱。”犯下一桩20年前的命案，这名船老大终究难逃法网恢恢。
今年8月，温州警方破获一起20年前由一群年轻人冲动犯罪引发的命案，先后在浙江湖州、舟山、丽水以及江苏苏州等地抓获六名犯罪嫌疑人，其中包含已成为船老大的阿友。目前，六人均已被采取强制措施，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案件还在进一步审查中。
【调查】
找到当年关键证人 确定嫌疑人身份
1998年8月15日晚，温州市瓯海区郭溪镇浦北村河边发生一起血案。河边的一棵榕树下，由于言语纷争，绰号叫阿友、“老虎”的两名安徽小伙和几名老乡，将四川人何某殴打致死。
案发后，参与斗殴的几人连夜逃跑。“当年没有监控，人跑了根本找不到。”瓯海区刑侦大队民警徐洋（化名）告诉新京报记者，由于当时流动人口登记率不高，警方只能确定是安徽人作案，但具体是谁无法确定。
温州警方每年都会集中整理未破获的案件。今年6月初，警方在整理卷宗时发现这起未破获的命案，并判断利用现有技术手段，该案或许能有所突破。于是，温州警方重新成立专案组开展侦查。
徐洋透露，审理这起命案最大的困难，便是命案涉案人数众多，而案卷中记载的嫌疑人又大多没有真实姓名，只用绰号代替，如今时过境迁，仅凭绰号寻找嫌疑人十分艰难。所幸，专案组从当年的四五本案卷下手，发现了一名关键证人——同是安徽人、当年也在温州打工的阿乐（化名），虽未参与斗殴，但他却和几名斗殴者熟识。
为了找到这名当年的证人，瓯海区刑侦大队民警郭剑（化名）特意前往安徽临泉，发现当年在温州打工的阿乐已经回到家乡，开了一家针灸店。通过警方提供的几本案卷，阿乐逐渐回忆起当年的事，将嫌疑人身份和绰号一一相对，其中就有阿友和“老虎”。
证人回访后，通过现代公安信息系统，警方终于大致知道几名嫌疑人的现状，兵分数路，与多地警方合作，将嫌疑人一一捉拿归案。
【抓捕】
听到温州话知道自己“逃不脱”
徐洋告诉新京报记者，当年六名参与斗殴的年轻人最大的不过26岁，最小的才20岁。而如今，这几名嫌疑犯都成了有家室、奔波在外养家糊口的中年男子。当年斗殴的主犯“老虎”，多年混迹社会，今年还在监狱服刑；而帮助老乡斗殴的另一名安徽人阿友，今年46岁，已是两个孩子的父亲。警方找到他时，他在岱山做一名船老大，家里还开了一家杂货店。
徐洋回忆，通过证人提供的信息，他们确认阿友身份时已经是7月末，“阿友是船老大，我们打听到他准备于8月1日出海，一出海就几个月不上岸，很难追回”。时间紧迫，7月30日，徐洋就带领专案组开始在阿友家蹲守，经过2天的蹲守，7月31日20时，徐洋终于见到了阿友。阿友被抓时，家里人一度很诧异，怀疑警方抓错了人，不相信自己的亲人曾犯下如此严重的罪行。
将阿友带回派出所后，徐洋和同事用温州话聊着下一步的部署，旁边一直未说话的阿友叹了一口气，开口说，“温州警察来找我只有一件事，我知道逃不脱。”这20年来，阿友从未忘记自己犯下的这桩命案，主动交代了当年的犯案细节。
【动机】
争夺录像厅板凳纠结老乡酿血案
原来，这桩命案的直接原因，只是为了争夺一张板凳。
上世纪90年代，温州掀起一股“打工潮”，小型企业遍地开花，无数外来人口涌入温州，前往各皮具厂、小作坊打工。来打工的年轻人休闲时喜欢到录像厅看录像，“老虎”就是其中一员。
1998年8月15日，一个普通夏日的午后，四川人何某和几个老乡进了录像厅，看到还有一条长板凳空着，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不过几分钟前，这条板凳的主人还是“老虎”。“老虎”去完洗手间回到录像厅，看到何某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下就火了。几句话不合，两人动起手来，寡不敌众的“老虎”打不过何某一伙，仓皇逃出录像厅。
阿友听说自己的老乡“老虎”被打，决心帮着出口气。当天晚上11点，阿友、“老虎”和数名老乡在村里河边的榕树下找到了在此乘凉的何某，一番激烈的打斗后，何某倒地，没了动静。不知谁喊了一声“死人了”，这群年轻人慌张散去。
今年8月，专案组先后在浙江湖州、舟山、丽水以及江苏苏州等地抓获六名犯罪嫌疑人。目前，六人均已被采取强制措施，案件还在进一步审查中。
2018年9月17日，专案组在四川警方的协助调查下确定了死者身份，并联系上死者家属。常年务农、没去过外地的何某父亲，亲自来到温州，听徐洋告诉他这场命案的经过。
温州警方告诉新京报记者，目前调查得知，斗殴参与者不止六人，其余涉案嫌疑人正在抓捕中。
本版采写/新京报记者 刘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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