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视频｜女记者亲历地下卵子交易面试：颜值、学历均是议价筹码
记者：权林桦 倪吉哲
“高考各科考了多少分？读研究生是保送还是自考？获过什么奖？”
“本科学校是哪一年建校的？校长是谁？学校一共有几个校区？”
“对青霉素过敏吗？家人有没有中风？有没有心肺疾病？......”
这是我以捐卵者的身份参加的一场面试，我有些紧张，因为“客户”所提问题的详细程度完全超出我的预想。
今年2月，我通过捐卵网站的信息提示报名捐卵。报名需要填写基本的信息，包括年龄、身高、学历、血型、体重、月经周期以及照片。
“你们的信息都只有我和客户会知道，不会向他人透露。”为了让我放心，客服如此向我保证，但我仍然表示有顾虑。“很多报名的女孩都特别大方地配合。”为了消除我的顾虑，刚才还号称信息保密的客服给我发来了其他报名者的正面照以及学位证书、毕业证的照片，证书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女孩的姓名、年龄、学校以及专业等私人信息。
“你周末有时间来上海吗？客户要见你真人。”两天后，中介客服给我发来消息，通知我已被客户选中。
捐卵面试：客户的问题极尽详细
2月19号中午12点，在杨浦区一幢写字楼的办公室里，我见到了中介声称从香港赶来的客户。客户是一个中年女性，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她就开始对我上下打量。
面试正式开始，笔记本、问题清单、资料文件...客户把这些东西逐一从包里取出摆在桌子上，我顿时产生了一种找工作那阵被HR面试的紧张感。
客户介绍自己和丈夫都是国内知名高校毕业，因此对捐卵者的学历有较高的要求，她直言选中我也正是出于我的硕士学历。我以保护隐私为由，明确表示在未达成捐卵协议之前不能够出示学历证明。 对此客户很谨慎，面试一开始就提出了诸多与学校、专业相关的问题，以此来考证我提供的学历信息是否属实。
“你高考考了多少分？每一科的分数分别是多少？参加过奥数比赛吗?” “你哪一年入校的？学校是哪一年建校的？你校长是谁？学校前任校长你还有印象吗？学校一共有几个校区？”客户一长串的提问让我有些猝不及防，但我流畅的回答让紧张的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接着客户针对我的身体情况、家庭背景等信息进行了更为详细的询问。
“你运动神经发达吗？对青霉素过敏吗？对花粉过敏吗?贫血吗？”
“你父母什么学历？父母身高多少？你外祖父母还健在吗？亲人有没有中风或者癫痫的？有没有患胃病、慢性肾炎、心肺疾病的？有没有患乙肝、高血压这些遗传病的？”客户把我的回答一一记录在笔记本上。
了解了我的基本情况之后，客户坦言自己想要一个二胎。“一来是觉得独生子生活太孤单，二来是因为自己和丈夫精神压力会非常大，生怕唯一的孩子会有什么意外。”但现实让她无奈，由于她自己的卵巢功能老化，只能借助别人的卵子辅助生育，而接下来她还需要找母体进行代孕。
中介负责人：捐卵无风险，报酬一万到十万不等
中介负责人介绍说，如果此次会见双方能达成协议，接下来我需要做以下工作：
1.体检：检测是否符合捐卵条件。
2.打促排卵针：月经周期结束的第一天开始，注射10到12天的促排卵针。
3.取卵。
我追问中介负责人：打针和取卵的手术是否是在医院里进行，负责人直言：“不可能，我们是在医院外的一个独立工作室。但是你放心，我们向客户承诺，我们的工作室是严格按照三甲医院手术室的标准建设的，手术医生是在三甲医院有十年工作经验的在职医生，我们的服务肯定比医院更加的细致和安全。”
而我提出了要提前参观工作室，却被直接拒绝。中介负责人说：“我们连客户都不会让看的，除非你能够确认你要捐卵，打针当天我们可以带你去。”
面试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但在整个面试过程中，中介负责人对确切的捐卵费用以及捐卵潜在的风险避而不谈。
“取卵会有什么风险吗？”
“不会。可能会有些痛，但也因人而异，其他就没有。最多会产生腹水，其实就是炎症。但是取卵结束我们会观察三天，按照我们的要求做就不会产生腹水。”
“除了痛和腹水就没有其他问题了？”
“没有，不可能会有。” 中介负责人如此向我保证，语气坚定。
捐卵费用则取决于客户的需求以及捐卵者本身的条件，学历越高、长相越好捐卵费用也就越高。
中介负责人解释说：“价格是你和客户彼此确认捐卵行为之后，我在中间帮助你们协商。价格弹性空间是非常大的，从一万二起步到十几万的都有，要看你符不符合客户的条件。谈好的价格会在取卵结束当天支付给你。”
我询问能否签署捐卵合同，来保障取卵过程中我的人身安全以及费用的问题。“读书人，太谨慎。”中介负责人这样评价我的这一要求。“取卵是一个过程，中间有好多道程序，如果你觉得我们不够安全你可以随时终止。客户出了那么多钱都不怕，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中介负责人一遍又一遍的向我强调他们机构的安全性。“我保证我们是最正规的机构，你看我这么大的公司，我养那么多员工。”说着他拍了拍我面前的木质长桌，“就我这张桌子还值十几万呢，我不能因为你公司说不干就不干对吧。”
捐卵市场火爆，中介员工称早已见怪不怪
当天在办公室里我只见到了几个员工：接我上楼的助理，一名司机，还有一位前台。
聊天过程中我了解到，前台是一位大学还没有毕业的姑娘，来这里工作仅仅十天。 和我聊天的时候她正饶有兴致的打理自己的淘宝店铺。
“来捐卵的女孩很多的，每天差不多都会有五六个女孩过来，而且十个人当中有最起码有六个能谈成的。”她对此已见怪不怪。
除了员工之外，我见到了6、7位年轻的女孩。有几位女孩进来时和我一样都带着口罩，我了解到这些女生大都是前来参加捐卵面试的。当天有两个女生，见了同一个客户。
聊天中我还结识了一个叫做小雨（化名）的女生，小雨是94年人。她告诉我，她当初是在一个微信群里看到的捐卵广告，选择捐卵是因为能够得到一笔“可观”的费用，小雨坦言：“我是真的缺钱花了，没办法。”
小雨和客户只是进行了视频对话就确定了捐卵的协议，捐卵结束她将得到两万五千元的报酬。今天是她月经周期结束的第一天，下午，她就要去打第一剂促排卵针。
提起取卵潜在的风险，她害羞的笑了笑：“不知道，应该不会有风险吧。今天上午和我一起来的女生，今天已经是她第二次来捐卵了，她捐了一次还愿意来这也就说明没有什么危险吧。”
面试结束后，客户坚持要塞给我500块钱，说是报销我往返路费还有餐食费用。
当天晚上，中介负责人用QQ发来消息说客户已经同意由我提供卵子，并且可以支付我五万元的捐卵费用，同时还保证说：“你放心，你要捐卵我这里绝对是最安全的。”
最初网络报名时，我同时向多家机构投递了报名信息。几乎每一家机构的客服收到报名信息之后都要求“多发几张漂亮的照片。”客服直言“颜值是征服客户的重要法宝。”
我递交信息的两天后，多家客服均联系我并声称有客户要求见面做进一步的协商。甚至有中介客服告诉我，如果我对客户开出的价格不满意，或者客户不愿意接受我的捐卵，他都可以在短时间内为我找到下一位客户。
中介开价一路上涨希望女记者尽快“捐卵”
从面试结束的当晚开始，中介一直在不停联系我。报给我的价码从5万一路上涨到8万，同时发送各种信息来说明取卵的安全性，消除我的顾虑，希望我可以尽快同意捐卵协议。我联系的其它中介也在催促我尽快面试，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是一个需求旺盛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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