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II开花的树

2019-11-08 15:57:07 来源:网络

散文II开花的树

泡 桐

泡桐几乎是最缺少价值的树,它中间有孔,木质粗糙,缺少硬度,若非实在缺少材料,乡下人是不会想到泡桐的。所以,泡桐树如果长在田间地头,幼苗一出来很快就会被人铲掉;除非长在荒野,它才会形成参天之势。

小时候见过搞林业工作的幺叔培植泡桐苗。幺叔在春初把泡桐枝砍下,一截截埋在土里,天气一暖,土里就长出了幼苗。次年,泡桐枝便长了根,可以移栽了。枝桠埋在土里可以长出根来,这一点跟杨柳相似。

之前我以为泡桐是不会开花结果的,因而后来当我看见它的果子的时候,吃了一惊。

学校旁边的乱石间长有一棵高高的泡桐树,比教学楼还高。偶尔从三楼的教室出来,眼前便是一片浓浓的绿荫。这是在秋冬之前。秋冬一到,大片的泡桐叶飘落下来,到处都是,我的教室门口也时有黄叶堆积。秋去冬来,叶子落尽,有一天抬头,猛地发现泡桐树上竟挂着一串串果子,到树下一看,一地都是。既有果,也该有花,可是,为什么我竟然没见过泡桐花呢?有一天问学生们泡桐花开在什么时候,有说是春的,有说是夏的,没有肯定的回答。问身边的人,也都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在网上搜索,也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有一处说是清明节前后,可我这里是高寒山区,清明虽过,泡桐树才发芽呢,别说是花,连花苞的影子也见不到。

我一直留心着学校旁边那棵泡桐树,第二年立夏前后,我终于看见了泡桐花。泡桐花纤细,呈喇叭状,白色,不够鲜艳,难怪没人注意到它。我有些黯然,却又欣赏起这种不起眼的花来。在我家乡,虽然随处可见泡桐树,可是它常常长在荒野或被废弃的瘦地上,因此并不起眼,以至于它什么时候开花,也被人遗忘了。泡桐树开花不张扬,不像它的宽大的厚厚的叶子,让火一样的日光也无可奈何。它躲在叶子间悄悄开放,并非怕被人摘它,那么高的树,谁会爬上去呢;它也不是不想表现出自己的美,它只是没赶上百花争艳的季节。或许,泡桐花开的时候,它就知道自己与那些长在公园里和花盆里的花不一样,那些花是开给别人看的,所以有五颜六色去装点它们;而泡桐呢,开花便为结果,夏天属于绿色,属于成长,它只能安静地开自己的花,结自己的果,等到秋天,让一阵风把果子吹到四面八方,再借一寸瘦瘠的荒泥,一滴清凉的雨水,孕育一粒卑微的生命。能够发芽的毕竟是少数,发芽之后能够参天的更少,更多的种子将被遗弃、腐烂,成为泥土,所以,每一朵泡桐花都肩负着变成果子的使命。

泡桐花开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散文II开花的树

山 茶

那是我所见过的开花最努力的一种树。

我的家乡在高寒山区,背靠原始森林。原始森林里的树数不胜数,落叶的常绿的,开花的不开花的,花时不同的各种树,把森林装扮得异常美丽。

有一种山茶树,我叫它小白花树。它是常绿植物,可是不漂亮也不伟岸,长不到参天,它的干歪歪扭扭,仿佛每长一寸都很困难,还长不到一长高,树尖就分了叉,再也长不高了。

那种树开着小白花,一年四季。它春天开花,只是那花太素,没有争春之势,因此,它不跟桃李争艳,不与映山红一起熠熠生辉,它只是悄悄地、悄悄地开着自己的小白花,甚至有点怕人的样子,把花躲在尖尖的小叶子后面。到了夏天,很多花都谢了,开始结果。小白花树也结果,却也还开着花。白色的花朵稀稀落落,像停在叶间的白蝴蝶。夏天是绿色主宰的世界,没有人去注意一棵开花的树。秋天,落叶树们抖落一身的黄衫,开是怕起风来。只有常绿树,它们的叶子在这个季节显得特别耀眼。它们鼓起全身的绿,对抗着秋风。这时的小白花树依旧不紧不慢地开着自己白色的小花,好像并不知道秋天已经来临。同夏天一样,它们的身上有绿叶,有尖尖的小果子,也有白色的小花。冬天是最严酷的季节,风雪一来,森林就变成了白花花的世界,树的身上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凌。它们仿佛停止了呼吸,学某些动物一样冬眠起来。而小白花树,它们并没睡呢,努力眨巴着小眼睛,找一个没有被冰封起来的地方,继续长骨朵,继续开花。如果冬天你从一棵小白花树旁走过去,看见树上开着小白花,哪怕就那么三五朵,甚至只一朵,也会让你惊讶不已的。

散文II开花的树

有一年的植树节,不知道哪个有心人从山上挖了一棵小白花树栽在学校的人行道边。那棵树有些大了,桠枝很多,不懂事的孩子常常爬上去玩,一棵树到处被磨得光溜溜的,长不出芽来,只高枝上留着几片残损的叶子,孤零零地贴在上面。寒假里的一天,飘着小雪,学校里见不到一个孩子的身影,我走过人行道,忽见那棵树上开着两三朵可怜兮兮的小白花,于是深深感动了。这样一棵饱受辛苦的树,在这样凋零的日子里,依旧努力开着自己的小花,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这便是我所见过的开花最努力的树,我叫它小白花树。树干的颜色有两种,一种黄色,一种黑色。黄色的老乡们叫它黄皮茶挑,黑色叫黑皮茶挑。我不知道它在植物学上的学名叫什么,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在我心中,是一种开花最努力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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