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人生经历中或许没有亲眼目睹你的亲人离开你的那一瞬间。也或许你经历过。但你却描述不出来你的心情与感受。那么。我来说给你听。在十月一祭奠完父母后。又是好几夜没有能好好的沉睡了。一闭上眼。父母那慈祥的面容以及曾经循循诱导的话语便出现在眼前和记忆的屏幕上。
在父亲患了肺癌的晚期。他不得不住进医院。在医院度过了他最后的时光。最后。疾病终于剥夺了他对食物和饮水的渴望。没有这些维持生命的物质。我和姐姐都明白。爸爸与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已所剩无几。由于感到很疲惫。我在晚上十点前离开了父亲的病房。还有三天就是我38岁的生日。然而我毫无以往过生日想庆祝的感觉。途中我想的最多的就是在这近四十年的时间里。作为父亲的儿子与他生活在一起时多么幸运。回到家。我稍作洗漱。上了床却无法入睡。医生的嘱咐——父亲即将离开人世的话一直在脑海中徘徊。于是我决定回医院。守在父亲的病床前。半夜两点半。我悄悄走进父亲的病房。发现他已经坐了起来。见我走进去。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眼泪从眼眶涌出。因为爸爸已有很久没有这么清醒了。当我站在床边时。他那失去精神的眼睛眨了几下。朝我伸出双手。“爸。你好吗？”我问道。我并未祈盼他能回答。因为他已有一段时间不能清晰的说出语言了。父亲没有吱声。示意我坐到床边的凳子上。用一只手握住我。举起另一只手指向天花板。示意我朝上看。我按照他的指示往上瞧。什么也没看到。可他依然向上举着。“你在看什么？”我问。“你。。。妈”父亲答道。由于父亲呼吸困难。很久都丧失语言能力。所以听到他说出这个词时我十分震惊。天花板上没有任何东西。但我知道父亲看到了他的妻子的面容。——三年前。我的母亲因脑溢血先走了。
我相信。这一层薄薄的天花板将我们与天堂分割开来。而在这一刻。天花板仿佛消失了。父亲记起了他妻子走的情景。记起了很多他妻子的事情。父亲一边微笑一边示意我看上方。这一幕持续了近一个小时。我感到难过。此刻的我无法分享父亲注视上方而产生的幻觉。但又高兴能参与他的这一快乐时刻。我对父亲迸发出得活力感到吃惊。尽管他再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我知道他正在重温生命中的幸福时光——或许是赤着双脚跑过草坪到池塘边捞蝌蚪的情景。或许是与母亲一起做过的有趣的情景。
精疲力竭的父亲终于被征服。命运的最后时刻降临了。可他依然将背部靠在竖起的枕头上。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然后悄然地合上了双眼。紧握住我的手也慢慢地失去了力道。双眼再也没有睁开。临晨。黎明的曙光还没有到来。值班医生说父亲已陷入昏迷。他的胸部一起一伏。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上午8点。父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坚定地认为天使会以多种方式和形态降临。她们并不总是长着翅膀、头顶光环来到人间。有时候我们得观察和倾听。以开放的胸怀来接受她们的信息。经历了这一特别的临终时刻。父亲已与他的妻子在天堂重逢。这就是最值得我欣慰的。
死亡对于死者是一种解脱。而对于活者则是一种沉痛的怀念。
王山而——文
2015.11.6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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