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 子 的 舞 蹈（组诗）
星 桥
虫子的舞蹈
我不能因为一只虫子
大动干戈
甚至发动一场战争
我们彼此最简单的对视
还是仇恨的对视
也许若干年前
我的一次清剿行动
伤害了它的亲人
这种仇恨 是否会像基因一样
遗传
无从考证
但虫子的韧性 有目共睹
只要有一丝缝隙
它就会拼命地钻进血液
虫子不喜欢酒精
虫子不喜欢烟草
虫子先是在你的皮肤之上
不停地舞蹈
像是在分散你的愤怒
像是在瓦解你的意志
虫子的视力很好
它会精确地找准偷袭的位置
一头俯冲下来
大口吸吮着你的生命
即便战死 绝不退缩
不知道哪一天我们失去虫子
看着渐渐苍白的灵魂
我们还应该干些什么
是怀念一只虫子
还是怀念一只舞蹈
窗外那些拼命挣扎着
要扑进胸膛的虫子
瞪着血红的嘴
看着我
萎缩在斑驳的夏夜里
和孤独对弈
我已处于守势
已见衰败的信念
防守着这盘残棋
而我的生命
不停地与虫子周旋
我无法让头颅
随着傍晚的斜阳低下去
我必须有足够的耐心
与虫子对视
听虫子舞蹈
2012-8-10于七台河缸窑沟
回想失去自由的日子
朋友这两个字的后面
还有没有话 我一直
没想好
这是午后 阳光刺鼻地
散落在诗歌草稿上
我胡乱地在朋友两字后面
添上了简单的逗号
为此 我失去了自由
当鸽子不再是洁白
当蓝天不再是蔚蓝
以前我凭思想生存
现在我用双手赎罪
思想是多余的
语言是多余的
眼泪是多余的
问题是多余的
只有浑身的肌肉
把白天和黑夜编成一扣一扣
的结
换来呼吸 阳光
一条归家的路
活着或死去
唯一的区别就是
价值
这让我想到了那首
没有写完的诗
朋友两个字的后面
可不可以做一下改动
把逗号擦去
添上句号
2012-8-9于七台河缸窑沟
一只受伤的花蝴蝶
我在郊外屋后的菜园里
看见一只花蝴蝶
黄花黑纹的花蝴蝶
不清楚她是否知道
我的到来
她居然没有飞跑
也没有一丝慌乱
她是真的相信我
还是因为受伤
花蝴蝶向我闪动着
黄花黑纹的翅膀
她要带我去远方飞翔
还是有些害羞
或者她是告诉我
受伤了 很疼
这些年来 我对外科的表情
一无所知 我对内科的思想
茫然不知
我没有告诉花蝴蝶
人类的一些事情
我不知道该怎样和她交流
因为我心中藏着太多的卑鄙
城市里 男人和女人浮躁的喧闹
夹杂着水泥钢铁冰冷的味道
我见到的草和树
都被人包养了
时尚又性感
看不到黄花黑纹的花蝴蝶
和一群野贯了
疯长的草
一只虫子
悄悄爬近
是想偷袭还是骚扰
受伤的黄花黑纹的花蝴蝶
我毫不犹豫地
掐死了那只虫子
其实 那只黄花黑纹的花蝴蝶
也是一只虫子
今天她穿上了一件
黄花黑纹的花衣服
我就喜欢上了
我还是不知道
我掐死那只虫子
是因为嫉妒
还是仇恨
2012-8-11于七台河缸窑沟
花篮花儿香
你藏在粉色T恤里的笑
你开在洁白梦里的笑
你长发飘的香盛开了
一丛一丛的蒲公英
一丛一丛的野菊花
红润的脸庞害羞了
一头扑进爱情
花篮花儿香
听我来唱一唱
咯咯咯的笑呀
蒙在了一块红布里
舞蹈 或者诗歌
我看见幸福流淌着春光
爱情挂满了你的花房
快看那月光多好
照着洁白的盐
和羞红的声音
我不想做物质的奴隶
我不愿走进欲望的监牢
我不想知道天我不想知道地
我只想知道你的呼吸热乎乎
花篮花儿香
听我来唱一唱
风在林中静悄悄
鸟在诉说着幸福
唇很美 呼吸很美
小小的你很美
一袭花香照耀我的新娘
如同春天送给我的花神
小花神 小花神
一路唱着歌谣
春暖花开
花篮花儿香
听我来唱一唱呀唱一唱
2012-8-27改于七台河缸窑沟
与苍蝇对峙
生活中总有一些不如意
比如苍蝇
它总是在
美丽的梦境里
骚扰我
镶嵌着宝石的皇冠
被它掠走
一场桃色的故事
还没到结尾
被它惊醒
它们像风 在你头上盘旋
它们像子弹 在你胸膛之上
穿来穿去
无论是牙齿与牙齿的愤怒
无论是骨骼与骨骼的炸响
我不知道
上帝为什么会留下苍蝇
还是为了那句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我不知道
我们是苍蝇还是蛋
每天我都要去拜访金钱和物质献媚
每天我都要与君子小人鬼混
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
没时间想明白的事情很多
让我悲恨交加
把宝石的皇冠放一放
把桃色的故事放一放
明天的问题很多
可现在只有一个
我需要先把万恶的苍蝇
解决
2012-8-28改于七台河缸窑沟
我的朋友关树山
我的同学关树山
现在是我的朋友
我说不清楚他长得
是帅还是丑
我甚至说不清他长得
有什么特点
他不懂得享受
也不懂得风情
他不为利益所动
也不为物质浮躁
这些年 我活得就像老鼠
为了口粮四处乱窜
思想里早已没有钢铁的味道
而他 如水
从不见波澜
有滋有味
迈过半明半暗的灯光
推门进来
他眼里的惊喜
暖化了肩上的落雪
“会好的”
送走了三十个春秋
桌子寂寞地
坐在中间
老哥俩
一夜无言
只有眼神和呼吸
娓娓交谈
半尺方盒
一尺黄土
2012-9-16下午于七台河缸窑沟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 ＊
我和一杯廉价的龙井
相拥而坐 在
一个落寞的午后
品尝着人与人之间的那些事
身体里早已没有了茶的热情
伸出右手 我装作和你谈正经的
没有人在意手的表情
也没有人执着去看破
我装作对什么都没有感觉
对什么都不在意
我不想哭我也不想笑
泪水就是无穷欢乐
咿耶 咿耶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
目的像肮脏的老鼠
在屋里乱窜
理想是腐烂的桃
核在心里哭泣
我想明白自己活得这样猥琐
已是傍晚时分
物质 物质 像妖艳的荡妇
逼我就范
无数双刀子般的眼睛
贴在灰白的墙壁上
杂乱无章地看着我
墙角劈里啪啦倒下的空酒瓶
击穿了我们的心脏
咿耶 咿耶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
灵魂漂浮在雪地上
分辨不出是东是西是南是北
找不清愤怒的根源
我每天重复着这个那个的心情
我以为隐藏的杂念
没有人看见
脑子里乱七八糟
问题很多 无法解决
我只需要简单的呼吸
像高原上寂寞的雪
这也许就是生活
失去一切才会发现
机会不在天堂
明天买错了船票
咿耶 咿耶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
我们是一粒黑的或白的棋子
走着别人划着的道
意志和坚强 随着最后的残局
一起沉落
游刃有余就是宽容了虚伪
像荡妇宽容金钱
我们有一肚子问题
我们没有问题
现实的一切 让我张大了嘴巴
紧闭双眼 学会一起接受
然后和酒
一起腐烂
然后和棋子
各奔东西
咿耶 咿耶
快让我在这雪地上撒点野撒——点——野
＊崔健同名歌曲
2012-8-28改于七台河缸窑沟
解 脱
我用左手捻着一堆灰白的骨灰
一具灰白的躯体
我嗅到了酒精的味道
金钱的味道
诗歌的味道
女人的味道……
这是在某一年某一天
最常见的风景
我站在风景里看风景
似乎很悲切
当我抬起右手
想要寻找什么的时候
天已经黑了
各种各样的虫子
游动在皮肤之上
开始歌唱
开始舞蹈
我不敢用右手
去抚摸朋友
原因很简单
我要继续用右手
去安慰酒精
去搂紧女人
去偷窃金钱
去遮住我们不想看的一些东西
右手的理由很充分
常常凑到一起
推杯换盏 或卖弄风骚
说着一些三心二意的主题
我们不客气 我们客气什么
酒是粮食的
我们不客气 我们客气什么
女人是别人的
我们不客气 我们客气什么
只有诗歌是自己的
——近亲产下的孩子
有的聪明至极
有的愚钝至极
而我们却爱得轰轰烈烈
我们不客气 我们客气什么
一尺方盒瞬间就打发了我们的一生
有时 我们不敢溜进梦里
梦里常有神魂颠倒的事情发生
只有天堂是一丛静的湖
我们尽情地裸着身子游
没有酒精
没有女人
没有金钱
甚至没有子弹……
虽然这是我们的想法
有点一厢情愿
你来 我走
你来送我
你不来送我
我都得走
我们常会感到
——孤独
2012-8-7早于双城
8-8改于七台河缸窑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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