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曾照彩云归

2018-10-14 10:33:23 来源:网络

(一)

天上悬月。清冷的月华倾泻至庭院。别添了一份深凉。

朱奕正趴在屋顶上。搓了搓手后。偷偷揭开半片瓦。眯了一只眼睛往下张望。

这时有夜风穿堂。只看见一盏豆大的烛火在案上幽明。

朱奕不禁打了个寒颤。自语道。“不对啊。按理说这屋里怎么会无半点的动静?”

“朱奕。如果你有何事。大可以去敲房门。”

背后一道寒声响起。朱奕浑身又是一冷。

他转过身摸了摸鼻子。继而又讪讪地笑了两声。“百里。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

“你的那些迷香媚药对我还起不了作用。”

背后一道寒声响起。朱奕浑身又是一冷。他转过身摸了摸鼻子。继而又讪讪的笑了两声。“百里。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

“你的那些媚药对我还起不了作用。”

“咳咳咳。百里啊。小弟我可也是为了你好。上次你不是对青楼里的娘儿们不感兴趣嘛。所以小弟猜想百里兄定是喜欢良家的女子。所以小弟才……”

百里晏看着因心虚拼命眨着睫羽的朱奕。轻提起飞扬入乌鬓的眉。沉声道。“所以你就把沈府小姐给掳来了。”

“那沈府的小姐呢?”

朱奕也知道百里晏一向坐怀不乱。于是心中的豪迈之感油然而生。挺直背脊劝道。“正所谓是酒力渐浓思春荡。鸳鸯绣被翻红浪。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枕到天明。百里兄。闺房之乐莫过于此啊!”

见百里晏脸色平静。又联想到这几次行事的结果都是他把床上的女子送了回去。

朱奕突然觉得浑身冷得厉害。连忙抓紧了微敞的领口。“百里兄。我。我是不会献身的。我喜欢的可都是胸大腰细屁股圆的娘儿们。”

顿了一会儿。朱奕又凑了过去。“百里兄。要不明天我去找几个细皮嫩肉。还会唱小曲的。小倌?”

百里晏瞟了一眼如获大敌的朱奕。只道。“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子。”

百里晏犹记那个夜夜都未曾入梦的女子。曾经聪慧艳绝。后终成仙踪杳杳。他抬眼。月色瑶华仅收于他眼底。亦如那万丈烟波里激荡起的旧事连绵。

朱奕也来了兴致。迅速从身后拖出一壶酒。在壶口用力地嗅了几鼻子后。又从腰间取下白玉盏。蘸满。“这可是我先前就准备好的桃花春酿。百里啊。如此良夜。有客有酒。不如让我们对酒当歌。共话当年事。”

百里晏淡淡的说了一句。“她叫桃夭。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现在正在寻她。”

“原来是这样。”

朱奕只觉无趣。暗自撇了撇嘴。百里还真如一贯的简单明了。他本还指望可以听到一个关乎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说书范本。

朱奕饮一大白。忽从怀中掏出一卷画。展开。“百里。你见到沈家小姐的样子没。我可是为沈小姐戴上了面纱。特地来给你个惊喜。不过幸好我还留了一张沈小姐的画像。那沈小姐果真是一位美人。”

画卷上屏风后。桃花旖旎。鬓影钗光。唇侧浅笑处。韶光潋滟。

百里晏一把将它夺去。声音有些上扬。“这是沈府的小姐?”

朱奕倒十分诧异。因为他竟然看到了百里晏微垂着脸上。露出一抹含笑的唇角。

这是几个月来。朱奕第一次看见百里晏在笑。

那笑。便像是云起时掠起的的风。轻而含蓄。却散了漫天的霜雪。然后一直熨帖入人心底。

“百里。去哪儿?”

话音未落。百里晏安便隐于了夜幕之中。

朱奕把桃花春酿一饮而尽。手一扬。白玉盏落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朱奕想。他到底是寂寞了。

(二)

夜愈发的深了。榻上沈姜陡然睁开眼睛。看着天上浮动的青色薄云。敛唇一笑。迅速的掀开锦被。原来她一直是穿戴齐整的。

沈姜便怀揣着早已收拾好的细软。步履无声的出了门。又避开夜巡的小厮。很快便来到了沈府后院的墙角下。

于是正当她爬墙时。只见一位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心头没来由一紧。竟然手一滑。脚踏空。“呀”了一声。眼看就要摔下去。

百里晏的身手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一瞬。沈姜便被一双温热的手接住。

她抬头。看见一双墨如点漆。细碎流光的眼眸。脸顿时烧得厉害。

提着一盏黄色的灯笼逼近。月旁的薄云散去。朱奕看见百里晏的墨色衣襟和沈小姐天水碧的佩带交织。宛若湖光山色。一碧如洗。

“多谢公子。公子。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待百里晏小心翼翼的放下沈姜后。沈姜却是粲然一笑。“公子若无其他的事。沈姜便不麻烦了。公子回见。”

“诶。沈小姐呀。”朱奕伸手拦住沈姜。从头到尾的打量了它一番。道。“你怎么揣个包袱?”

“这。”沈姜犹豫了一下。也见眼前的两人不像是歹人。遂解释道。“这位公子。你既然知道我是沈家小姐。那么也就一定知道我是家中的独女。”

“而我父亲为了不让沈家后继无人。便决定在近些时日招人入赘。可我实在是不愿去面对那些小人的惺惺作态。所以只得出门躲上几天了。”

原来是这样。朱奕摸摸鼻子。笑眯眯的说道。“正所谓相识不如偶遇。我是朱奕。这是百里晏。沈小姐一个姑娘家的独自在外定是不方便的。那不如就在寒舍小住几天吧。”他又推了推身旁的百里晏。“百里。你说是不是?”

百里晏倒头一次附和道。“沈小姐如若不嫌弃。我和朱奕自然是欢迎的。”

听他们如是说。沈姜想着自己一个人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于是思量了片刻。便点头道。“那么有劳二位公子了。我会付房钱的。”

而她落落大方的样子却让朱奕傻了眼。这。这姑娘也太过于孟浪了吧。

书房内。朱奕再一次确认了那位真的跟了过来的沈小姐已经去了西厢后。才把门和窗关严实。有用金拨子挑了挑灯蕊。是屋里亮堂些。他决定了。他要和百里晏进行一次很有深度的谈话。

所以朱奕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百里。你不觉得那沈家小姐很可疑吗。否则怎么就随随便便的跟陌生男子走了?还有你也怎么就让一外人住进来。万一透了行踪。哦不。落了口实怎么办?”

朱奕及时改口。见他没甚在意。只得用力地拍了一下书案。用来显示他接下来说话的重要性。“百里。我敢肯定这是一个已经策划好的阴谋!”

半响。百里晏说道。“朱奕。她和桃夭一模一样。而桃夭本来便是一位敢爱敢恨。不拘小节的女子。”

“但是当她看到你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反应。”说实话。朱奕下意识里是不喜欢沈姜的。“百里。防人之心不可无!”

百里晏这才轻叹了一声。道。“我与桃夭离散。是因为当时正遭人追杀。最后坠入了河中。而我被黑羽卫救起时。桃夭已经被激流冲走。不见了踪影。”

“至于现在。想必她是失忆了。”

朱奕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了敲门声。百里晏安快步开门道。“沈小姐。有什么事吗?”

“叫我沈姜就好。”沈姜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目光清透。“这里有些桃花糕。是我在家时做的。沈姜感激二位公子的收留。所以以此来表心意。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怎么会。”百里晏安拿起一块。轻咬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桃香便萦纡唇齿之间。竟如同旧时味道。

而窗外。月朗风清。

(三)

自从沈姜住了进来。点滴相处。并且百里晏在派人查到沈姜曾有一段时间失踪过。而那段时间正是他和桃夭相处相符合后。百里晏便越发笃定她便是桃夭。

朱奕却总认为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可又苦于没有证据。一时间在百里晏安面前竟里外都不是人。不过这个现状一直到百里晏因事离开。沈姜又不见了人影才被打破。

是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百里。沈小姐不见了可不关我事。我清者自清。”朱奕仰卧着把一方香薰的帕子搭在脸上。悠悠的丢了一句。也不顾百里晏安眼中深藏的焦郁。

“朱奕。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耍性子?”朱奕“倏”地一下站了起来。香帕落地。“百里兄。请问我一个大男人的。有什么性子可耍。这饭不可以乱吃。话可更不能乱讲啊。”

朱奕本来觉得自己是理直气壮的。可当看着百里晏幽深的眼眸。心一虚。他又暗啐了一声自已也忒没了出息后。只道。“好啦。好啦。我说就是。我今天看见沈小姐的表哥摸了过来。还向我问路来着。”

百里晏不怒反笑。道。“朱奕。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姜她表哥周和是个什么人物。那你还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周和带走。”

朱奕心底一激灵。急忙道。“我这不看在他们都是亲戚的份上啊。俗话说。这表亲可是打折骨肉都连着筋了。”

“怎么。你还有理呢?”

“不不不。”朱奕缩着脖子急忙摇头。“百里。我承认错误。我这就把沈小姐给救出来。”于是也只得跟在百里晏身后。救人去。

来到周府。在打晕众多小厮后。朱奕没想到那周和还真是一方小霸王。竟然在这青光华日之下公然强行此龌龊之事。脸上还淫笑着说。“表妹。你叫啊。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的。”

这句话还真是老套。那周和怎么都不会多听点说书的啊。朱奕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不过那沈小姐倒是威武。绑住双手的丝带已断。腕间血迹斑斑。应该是用右手上的金簪划断的。而她的右手正对准周和的脖颈。眼看就要往下刺了。

待朱奕查看清楚情况后。也没等百里晏的指示。便非常自觉的潜入屋内。随手便把周和敲晕。救回沈姜。真是。这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朱奕突然露出深深白牙。动手极快的撕下周和的裤子。又拿出一个装有异香琼汁的青瓷瓶子。

打开。香气满堂。遂倒在他腿间。相信不一会儿便有好戏看了。

百里晏安抱着已经晕了过去的沈姜也没多说。站在屋顶上。待了一会儿。当听到周和杀猪般的惨叫后离开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蚂蚁爬上周和的腿间。随手用裤子塞住了周和的嘴。朱奕的心里这才舒坦了点。口里念叨着。“周和。你可别怪我。我这也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随即。也提步去追百里晏安。

直到百里晏安回到西厢。沈姜才醒了过来。而当回过神时终时哭倒在了他怀中。

过了许久。沈姜才不好意思的用袖口擦了擦梨花带雨的脸。细声道。“百里。幸亏你救了我。否则我真的只有一死了。”

“沈姜。周和为何要……”百里晏安不忍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沈姜心中了然。淡淡一笑。“不过是窥伺我沈家的万贯家财。见我不同意嫁给他。便想来个木已成舟。让我父亲不得不答应。可我又怎么会如了他的愿。”

百里晏安眉目温柔。轻抚着沈姜的后背。“沈姜。已经没事了。”

“百里。你放心。我不会学那些贞洁烈妇的。”沈姜仰首。嘴角划过一丝苦笑。“百里。你不会不喜欢我这样的性子吧。”

百里晏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见到桃夭时。是在一间酒楼。那时桃夭在二楼被几个壮汉围堵在栏杆处。可就在桃夭要被他们抓住时。她突然对在一楼喝酒的自己大声喊道。小哥。接住我。他竟也不自觉的接住跳下了的桃夭。随后。带她一起逃走。

而来到西厢走廊前的朱奕没来由的心神不宁了起来。自知道不好。本欲冲进去。却忽然听到前堂一阵骚动。该不是……

见到前堂一干众人。朱奕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

他连忙扬起笑脸。迎了上去。“各位……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沈父一口气没提上来。老脸涨得通红。用力的吸了几口气后。才指着朱奕喊道。“你。还不快叫那不孝女出来!”

(四)

“父亲。我是自愿住在这里的。与百里无关。”沈姜声音清亮。面上不见半点惧色。这令朱奕都不由得赞叹道。好个敢作敢当的侠气风范。

只是沈父的脸愈发青的厉害。“沈姜。我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还好周府给我通了信。你知不知道外面的言论是如何的不堪!”

“父亲。女儿自是问心无愧。”沈姜咬着唇说道。

沈父拍了下桌子。声音更亮如洪钟。“就是你问心无愧。那瓜田李下的。又如何避嫌。”

“沈老爷。既然如此。我愿意娶沈姜为妻。”百里晏安的双眸。明亮似火。

“小子。你可知是你到我沈家作上门女婿。”沈父见此。安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捋了捋胡须。“不过。如若你和姜儿两情相悦。我自然也不会反对。毕竟我也只有姜儿这么一个女儿。”

“是。”百里晏俯身道。“我百里晏无论如何都会娶沈姜为妻。”

“父亲!”沈姜跺了一下脚。“百里。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沈父自是明白自家女儿的心意。笑道。“如此甚好。我看你和姜儿的婚期就定在三日后。那可是个大吉宜婚娶的日子。那现在。姜儿先随我回去。”

“是。”百里晏拜别沈父。

直到沈父和沈姜他们走远了。百里晏才把朱奕的穴道解开。朱奕便大声嚷嚷道。“百里晏。你怎么会答应入赘沈家?你嫁了过去。老王爷怎么办?”

“朱奕。你果然是父王派来的。”

朱奕心里道了声不好。但还是单膝跪地。拱手道。“黑羽首领朱奕。拜见世子。”

而后。他又解释道。“世子。当初您负气出府。老王爷也是担心您。这才让我跟着的。也没说何日是归程。可如今您要去做个上门女婿。这该多伤老王爷的心啊。更何况。如今豫北不稳。二公子那里……”

朱奕没有再出声。抬头只见百里嘴角的笑意微微一荡。一抹不和季节的春意洇染开来。“朱奕。你不懂。”

情爱什么的果然害人匪浅。三日后的婚期很快便到了。

拦不住百里晏。只得在家中独留的朱奕靠在窗棂旁。用手用力的抹了一下脸。今天可不宜婚娶。倒是很适合抢亲。

沈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皆静待新人来。

“一拜天地。”

在喜婆的吆喝声中。一身喜服的百里晏安和在丫头婆子搀扶下的沈姜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高堂。”

百里晏和沈姜拜了坐于高位的沈父。沈父则慈爱的点了点头。

“夫妻对拜。”

可正当百里晏和沈姜半躬身子。两头相接时。一个身穿素白衣饰。面涂白粉的妇人躲过沈府小厮的拦截。闯了进来。

那妇人一把扑进百里晏的怀中。哭诉道。“晏晏。你的病咋又发作了。娘子我一下没注意你。你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当了人家的新郎了?”

众宾客一阵哗然。沈父连连挥手示意小厮。“来人。快把这疯妇拖出去。”

“晏晏。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的是娘子和小宝吗。小宝还在家哭着要爹爹了。”妇人偷偷的瞅了下百里晏。有很快的把头埋进他坚实的胸膛里。

“百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姜把头上的喜帕掀开。双目含泪的愤愤道。

而那妇人的头埋得更深。哭喊声也变得更大。“晏晏。跟娘子回去好不好。娘子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凶你了。安安。回去后娘子一定跟你买糖吃。买新衣服穿的。”

从那妇人身上。百里晏忽闻到一股淡香。心头一动。轻声应道。“好。娘子。我和你回家。”

可正当妇人要牵她相公回去时。忽有两列着黑色铠甲的侍卫带刀冲进来。

然后有人长声喝道:“豫北王方逝。百里晏便在丧期婚娶。我等皆奉豫北王府令。捉拿这不孝子孙。其余所有人原地待命!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五)

朱奕一醒来便嗅着满屋弥漫的华贵龙涎香。双目死盯头上花式繁复的深红镶金帐顶。这让坐在绣凳上的百里息抿了一口青城雪芽。嗤笑了一声。“怎么。朱奕还舍不得回来了。”

朱奕闻声。抹去脸上残留的白粉。下床行礼道。“二公子手握黑羽令。朱奕自然是听从二公子的吩咐。”

百里息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容如海棠出展。“朱奕。我就喜欢你这点。只忠于黑羽卫。同样也只忠于黑羽令。”

百里息眼里渐渐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说过要置百里晏于死地。只待沈姜和他成亲。那。又怎么会上演抢亲这一幕。朱奕还险些让我的戏唱不下去了。”

是啊。这只是一场好戏。

当时是百里息从豫北王手中夺了黑羽令。一手安排了让桃夭和百里晏相遇的场景。再让他们离散。然后借百里晏在外亲自寻找桃夭的机会。用计使他认识和桃夭有同样相貌沈姜相遇后。百里晏为了能和她在一起定会入赘沈家。而沈府也不过是百里息设的局。而在此期间。百里息又密谋杀害豫北王爷。百里晏自然是在服丧期间。而按我朝法律若是在丧期婚嫁实为大不敬。理应判处死刑。

如今。百里晏纵然是有万般能耐。也逃脱不了了。

朱奕眨眨眼。道。“我只是增添一些人生乐趣罢了。再说。二公子。我这不也是完成了任务?”

“放心。本公子也不是什么对手下苛刻的人。”百里息看着朱奕。眼波盈盈。好不妖孽。“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百里晏安的旧部定会按捺不住。朱奕若是想寻乐子。明天可要好好的跟在本公子身边。”

“朱奕遵命。”

等到百里息离去。朱奕才站起身。迅速的换上一套劲装。从窗户一跃而下。

百里晏自然是被关在了黑羽卫的密牢之中。朱奕没有惊动任何一个黑羽侍卫。

而朱奕原想自己曾在这黑羽密牢使用非常手段逼供过人。也自命心如铁石。可没想到当看见百里晏盘坐于地。两只深深铁钩穿透琵琶骨。斑斑血迹尽撒喜服时。竟然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百里晏虽然被限制了武功。可听觉还是灵敏非常。见朱奕站在牢门前。微笑。“朱奕。你是女子。”

“是。我是女子。先前的那些不过是黑羽秘术。”朱奕回答的干脆。

“你这张脸是经过易容了的。”百里晏的笑容更甚。

“是。这不是我原本的脸。”

他难道不会痛吗?在百里晏灿若星辰的眼眸中。朱奕闭上眼睛。撕下人皮面具。“不过。我不是桃夭。”

面具下。是一张虽然极其灵动但却又极为陌生的脸。百里晏大笑。浑身都颤动着。“你不是。沈姜更不是。”

百里晏忽用全身的力气。把一方蓝底绣有桃花的帕子扔到了朱奕的手中。

“这是桃夭亲手缝制。留给我的唯一信物。若你见到了桃夭。替我还给她。”

“这几朵野花绣得还真差啊。”

“桃夭的手适合拿的是刀剑。而不是绣花针。她自然也没有寻常女子的矫柔之态。”

朱奕抓紧帕子。转过身。问道。“百里。我问你。你是因何故确认我是桃夭的?”

“他日。你在周府拿出瓶子中所含的异香有佩兰香味。昨日。你身上的佩兰香味更是清晰。而桃夭她身上的便是是这佩兰香气。”

百里晏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当时我还笑她说。你的名字是桃花。唯一会做的吃食也只是桃花糕。可为何身上的香气是佩兰的。如果是桃香的话。那就是名副其实的桃花美人了。”

“闻香识美人。百里世子还真是风趣。”朱奕一怔。不过还是朗声道。“世子定是不知。我黑羽卫的身上都有这种味道。好与世人区分了。难道世子就没在沈姜身上闻到吗?”

(六)

今日格外的冷啊。百里息依旧喝着他最喜爱的青城雪芽。似笑非笑的坐在豫北王灵堂的的正中央。

沈姜和朱奕。则是负手站在其后。静静的看着一身血污的百里晏被人拖了上来。

“王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百里晏息慢慢饮茶。神情自然。

百里晏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蓦地一变。注视着桌上的灵位。质问道。“百里息。你真的把父王谋害了?”

“不然。王兄以为了?”

“你。你。百里息。你这是大逆不道。”百里晏说着。欲挣脱两旁的黑羽侍卫。只可惜武功已被限制。只得看着百里息在父王灵前大不敬。

百里晏息放下茶杯。两手一摊。道。“反正豫北王眼中也只有你这么个儿子。即使在你贪图美色。不顾豫北时。都还是要把这个位子传给你。那我又何惧担上一个谋权弑位的罪名。”

“王兄。别忘了。若不是你一味的儿女情长。豫北王又何至于因气急卧病。否则我又怎么会乘虚而入。夺得这豫北王位呢?”

百里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在百里晏眼中又是何其的嘲讽。可无论如何。百里息说的没错。若是自己没有负气出府。没有去找桃夭。那么。父王也不会……

“王兄。你在豫北王灵前还不跪下认错吗?亏得豫北王那么疼爱你。我还真为豫北王不值了。”

“王兄。你说。豫北王在九泉之下会不会安宁呢?”

在百里息字字逼迫下。百里晏的脸愈来愈白。眼睛也愈来愈红。在最后。他终是双膝跪地。一字一句道。“百里息。我跪的是我豫北王爷。”

遂又磕了三个响头。“父王。是百里晏不孝。百里晏特向您请罪。”

百里晏笑容灿烂。道。“王兄。你还是来看一看豫北王遗容吧。”

于是。只见百里晏强忍住心头的悲恸。一步一跪。从朱漆的镂花门旁一直跪倒了豫北王的八龙金棺前。而腥红的血早已蜿蜒。

沈姜和朱奕皆神色淡然。百里息则心情舒畅。

百里晏咬牙道。“父王。百里晏定会为您报仇雪恨。定会让您在九泉之下安息。”

“王兄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只是不知豫北王是否听得见了?”

百里晏息站起身。触动椅子上的机关。随后那八龙金棺的棺顶在机关的带动下缓缓上升。而在棺底。竟空无一人。

“百里息。父王到底在哪里!”百里晏一时怒火攻心。一口温血涌上。可又不动声色的吞了进去。

百里息愈发觉得有趣。道。“豫北王的尸体啊。我记得王兄在闲暇时间里不是养了两条狼犬吗。已经多日没有进食。王兄。我好像是喂给它们了。”

“你……”腥红的血开始不停的从口中涌出。百里晏通红着眼睛瞪着百里晏息。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还真是痛快。百里晏。你这豫北一地最得民望的皇家子弟。闻名当朝的少年英杰也会有今天这狼狈样子。

百里息叹道。“王兄。你说你这又有何用了?不过也不用担心。反正你也要下去陪豫北王。那时。你再去请罪吧。”

可就在百里息下令杀死百里晏时。有众多的身穿白甲的侍卫破门而入。其中有一人高声喊道。“世子。属下来救您了。”

“豫北王果然是偏心啊。竟然把他最得意的白翎卫送给了你。”百里息微微摇了摇头。“百里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今天到要看看是你的白翎卫厉害。还是我黑羽卫。”

继而。又吩咐道。“朱奕。擒贼先擒王。你快去杀了百里晏。白翎卫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是。”

众黑羽侍卫已上前。朱奕也抽出了长剑。旋身而上。冲破了白翎卫的众人的包围。站到了百里晏的面前。

百里晏忽然记起曾经的那位女子。骑马。执剑。飒爽英姿。只用一眼。便从此让人望尽了繁华。

原来在他心中无论是豫北。还是父王。最重要的始终是桃夭。百里晏没有反抗。浅笑道。“朱奕。你是要杀我吗。”

“朱奕一生只遵从黑羽令。”

朱奕提剑。刺穿了百里晏的心脏。然后只听得百里晏安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她耳畔轻轻说了一句。在混乱中。却静谧得好似曾经春风与睫羽的轻微触碰。

“朱奕。我是和桃夭成的亲。”

朱奕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百里晏已经倒地。白翎的侍卫更是蜂拥而上。而朱奕自然是不放在眼底。不消一会儿。朱奕脚下已血涌如河。

分配给沈姜的任务的是保护百里晏息。朱奕见沈姜应对的艰难。便马上赶去支援。可还未靠近百里晏息。便只觉后背一阵刺痛。有血从口中涌出。原来沈姜的剑已没入她的身体。

沈姜拔出剑。冷色道。“首领。你不该愚忠。更不该杀了百里。”沈姜竟然也对百里晏动了心思。

豫北王府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是黑羽卫占了上风。还是白翎卫占了上风。也不知百里息究竟是如何了。不过这些都与朱奕无关。

朱奕背靠回廊。只觉得浑身都轻的厉害。而她的脑海里则不停的回旋着百里晏说的那句。“朱奕。我是和桃夭成的亲。”

她噙住一抹浅笑。有清泪划过沾有血污的脸庞。果然。情爱什么的终究是害人不浅啊。

尾声

豫北王府的那场战乱。竟是无一人存活。而后也不知是何人放火。使豫北王府烧了整整一个月。

百里一脉已断。一个月后。朝廷便借此机会。撤去了豫北王这一番位。改豫北为三县。设县守。

,《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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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痛键盘   敲出鲜活的灵魂   心的和弦总在共振 孤独   抽打着寂寞的灵魂   曾经熟悉的和鸣   却失落在符号迷宫   时光悄悄流向Ending   快乐着   却隐隐作痛 2014.11.8 仲's Careless Wisper

黄叶园中黄叶飘然下。 枯叶飘落似离家。 撵作肥实待春花。 只待来年更强大!

亲爱的,别哭了有多少的心痛在此刻漫溯 亲爱的 别忘了 这刻的痛 有多少次泪流过脸颊 泪水沾湿了枕巾 捂住双脸 想擦干眼泪 别哭了 亲爱的自己 擦干泪水 你是坚强的 做最坚强的自己 不落泪 微笑着面对 下一秒 物转星移 听人世间多少 辛酸往事 痛苦付之东流 让那不快的 不美里的回忆 留在硝烟之中 这一场战争 谁胜胜负 微笑着 歌唱着 舞蹈着 泪水干涸 向着窗外的黎明微笑 我不再哭泣 不再伤心 纵使 满身是刺 也要坚强 未来的某一天 会幸福的 望着..

顺境的美德是节制顺境的美德是节制。逆境的美德是坚韧。这后一种是较为伟大的德性。 我伪装说谎。人们就传说我说谎。我伪装有钱。人们就传说我有钱。我伪装冷淡。人们就传说我冷淡。然而当我当真痛苦的禁不住发出呻吟时。人们却传说我是伪装成痛苦的。看透的人。处处... 人生是很残酷的。那么生命本来的面目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