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我从火车上下来。踏入这片土地。轻微的风吹来。内心莫名的安定。抬起头。望着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的炊烟。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温暖。我回来了。回到这座阔别已久的小城。走在马路上。行李箱发出‘轰轰’的声音。小城很静充满了熟悉的气息。安静而温暖。道路两旁的景物依稀距离家门口不远处有一棵老榕树。上面挂满了红绸带。关于这棵树有个美丽的传说。相传啊这棵树是月老途径此地留下的树种。人们都认为它可以带来好姻缘。于是人们纷纷来到这里许愿。久而久之。它就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
我在树下驻足。抬眼看到了我们曾经一起挂上的红绸。思绪便如老旧的时光机一样。一幕幕的倒带。我和季雪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还是从前的模样。木棉城仿佛春还未尽。一路芳香扑鼻。让人的心情顿时能够好起来夏天的每个夜晚。我和雪儿都会坐在天台上看星星。偶尔有两只萤火虫从身边掠过。晚风轻轻吹。有天晚上。雪儿问我：祁轩哥哥。你要做那颗星星？我便略微偏头思考之后反问她：雪儿呢？
雪儿看着天空淡淡微笑。脸上有浅浅的梨涡。然后她定定的看着我。眼睛灿若星辰。我看得失了神。她开了口：“我要陪着祁轩哥哥你啊！妈妈说：叔叔阿姨不在家。哥哥会很孤单。所以雪儿要一直陪着祁轩哥哥呢！”我看着雪儿认真的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身边有个这样聒噪吵闹的小丫头了。一天不见就感觉生活里缺少了什么。虽然我曾经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但是我现在知道那就是爱。那就是依赖。呵呵。一个男生怎么会如此依赖一个女生呢？
我至今还不懂。可是再也没有一个女生能够带给我拥有雪儿的时候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暖暖的。不韫不燥。其实雪儿不知道。我曾经也那么想永远陪着她呀！就这样岁岁年年。我们就这样在时光的长河中寂静的蜕变。雪儿出落的亭亭玉立。我也长成落落无尘的少年。我习惯了每天陪她上下学的日子。从幼儿园到高中。仿佛成了我的使命。有时候雪儿会开玩笑说：祁轩。你看。我们像不像情侣？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沉默不言。她看了看我。吐了吐舌头。然后抱住我的胳膊撒娇：哎呀。我跟你开玩笑啦。祁轩不要不理我嘛！然后我就拖着她往前走。心里其实早已乐开了花。
我多想永远和她就这样走下去。可是岁月苍白了太多的等待。留下了难以抚平的悲哀。是她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爱。让我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我喜欢看她吃饭的样子。嘴巴塞得鼓鼓的。我会轻轻的帮她擦去嘴巴的饭粒。这时候她就会冲我笑。一如既往单纯的模样。彼时我总有想咬她一口的冲动。可是。我舍不得。好吧！我承认我爱她。我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所以后来无数的女生捧着满腔的爱意向我告白的时候。我总是带着回忆的无奈开口：这么多年。季雪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没有理由不爱她。
我喜欢她给流浪的动物喂牛奶是认真的样子。我的牛奶总是会成为那狗狗的早餐。我看着她那开心的表情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所以每每胃疼折磨的我彻夜难眠时。我总会想起雪儿的那些美好。我是一个世俗的人。世俗的爱着我爱的人。
雪儿总是说我很自恋。她说的没错。上帝赐予了我太多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例如我是北大的保送生。例如我每年都拿奖学金。例如我有当金领的父母。例如我还有雪儿。可是上帝还是很公平的。我唯一的不足最后让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我曾经失足掉进河里。第一次尝到了那种濒临死亡的滋味。雪儿把我救起来就笑个不停。我看着湿漉漉的她。皱了皱眉。从此我不曾再去过水边。
我以为我的雪儿会永远像晴天娃娃一样。可是有一天。我的雪儿哭了。一瞬间。我的心疼的窒息。她看见我。飞快的扑到我怀里。泪滴在手背上。有灼人的疼。她断断续续的讲了事情的经过。结果让我哭笑不得。原来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被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带走了。她在后面怎么喊我都不理她。她很怕我离开她。我将她拥在怀里。有笑意蔓延到嘴角。原来我们有着一样的心事。原来我们都害怕失去彼此。原来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这时。我莫名的开心。我对雪儿轻轻说：何必翻山越岭。你便是我此生最美的风景。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可是有一天。雪儿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这让我很不悦。她是雪儿的同班同学。韩颖。那个雪儿认为神一样的存在的女孩。每次都是全校第二名。屈居我之下。有时候我会认为雪儿是不是被我打击傻了。身边有我这样一个神话竟然还去盲目崇拜一个第二。这又让我讨厌那个韩颖几分。
后来回家的路上就变成了三个人。我虽然不情愿。但继续面瘫。只有对雪儿讲话时。我整个人都会轻松起来。每次这样时。韩颖总是微笑着说：祁轩你笑起来很帅呢！然后雪儿就附和说：是啊是啊。祁轩你怎么总是对别人板着脸呢？你要多笑笑知道吗？就像这样。雪儿对着我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我不理她。我的傻雪儿呀！总是这样为别人着想。这就是她得善良。我喜欢她得地方。我一直以为韩颖和雪儿一样阳光善良。我也渐渐习惯她们打闹的日子。可是最后我才发现我错的有多离谱。至今想起我的心依旧疼的麻木。
还记得那天。周末在她俩一致的要求下。我们一起骑自行车去云熙河畔。云熙河在木棉城的最南端。孕育着木棉城的世世代代。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温和。但就是在那天我失去了她。她就那样走了。她才17岁。花一样的年纪。她明明还可以和我慢慢变老的。如果没有韩颖的话半路上。韩颖就骑得很吃力。更在一个上坡的时候。因为无力摔倒在地上。
我放好车子。走过去扶她起来。她左腿因为扭到重心不稳跌倒我怀里。我连忙扶正她。她不好意思的朝我笑笑。我看向雪儿。雪儿低着头貌似在看手机。我松了口气。后来韩颖就坐在我的车子上。雪儿在前面骑着。风吹起她得长发。我看不清她得表情。偶尔我问她用不用休息。她总是摇摇头。我试图跟她解释。她总是离我远远的。就这样终于到了。我一把跳下车。跑到雪儿身边：雪儿。我……雪儿看着我：去搭帐篷吧。不然夜晚住哪啊？我看着眼里急在心里。“那你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我拿着帐篷对雪儿说。
搭好帐篷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身边已经没有她俩的影子。当我走到云熙河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雪儿好像推了韩颖一把。韩颖就那样跌进了河里。我瞳孔一缩。赶快跑过去。：雪儿你在做什么？雪儿看着我说：不是我。我没有推她。她自己跌下去的。韩颖在水里大声呼救。：雪儿你赶快救她。我不会凫水。雪儿看着水里平静的说：祁轩。她会游泳。她是装的你不明白吗？我看着雪儿。然后抬起手打了雪儿一耳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吃醋。他快不行了你没看到吗？雪儿抚着脸流着泪说：祁轩。你不要后悔。转身跳进了河里。
事实上。我真的后悔了。雪儿奋力让韩颖靠近岸边。韩颖吐了两口水醒了过来。我看向岸边可是却没有雪儿的影子。我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我大声呼喊雪儿的名字。可是回答我的只有风声和河面上的阵阵涟漪。我急了。无边的恐慌侵袭着我。不管会不会游泳。我跳进了河里。水冰的刺骨。呛得我忍不住的扑腾。我试图在水里看到雪儿的身影。可我根本睁不开眼睛。我尝试了好多次。就在我意识消失之际。一双手抓住了我。我笑了起来。雪儿还没有呼喊出口。无边的黑暗席卷而来。还好还好。我的雪儿没有离开我。昏倒之前我还这样想着。
全身都很痛。身体僵硬像个木头。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我混混沌沌的动了一下。眼睛睁了几下才逐渐适应房间的日光。“咔嚓”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韩颖看到我。顿时欣喜起来。“祁轩。你醒了。我去叫医生给你看看。”她转身就要走。“等等。雪儿呢？她不理我了吗？”我皱了皱眉。声音沙哑的不像话。韩颖背对着我。好像在隐忍什么。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等你出院了。就可以见到雪儿了！
说完她就消失在病房门口。我虽然疑惑。可是并没有多想什么。医生给我做了全身检查。确定没什么大碍时。天知道那一刻我有多雀跃。我终于可以去见雪儿了。出院的那天。爸妈都同时出现。还有韩颖。可是为什么他们脸上都是一片阴霾呢？我出院不是应该开心吗？一路上。我自动忽略掉他们。心里开心的像个孩子。我离雪儿近了。更近了。
到了家门口。我飞快的打开车门。跑进小区里。上楼就敲雪儿的家门。我按了好久的门铃。可是就是没有人回答。以往都是雪儿打开门微笑着迎接我。这次她可能是真的生气了。想到这。我忽然颓废起来。想起了自己打她的时候。顿时十分后悔。可是她不应该吃醋的。都这么久了。她还不了解他的心吗？我就这样低头想着。直到一双粉红色的板鞋映入眼帘。我欣喜的抬起头。“雪……”刚要叫雪儿。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韩颖。雪儿还在生气吗？”我盯着韩颖的鞋子。她穿的和雪儿一样的鞋子。“雪儿一家搬走了。他们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我疑惑：什么叫伤心的地方？
“走吧。我带你去看雪儿。”我疑虑更深：雪儿没有搬走吗？韩颖叹了口气：去了你就知道了我永远也想不到雪儿就这样离我而去。坚强如我。在雪儿墓碑前哭的像个孩子。看着照片上依旧笑颜如花的女生。我的心疼的四分五裂。那是心死的感觉。最无奈的事是当一个人犯了错时。连乞求她原谅的机会都没有。韩颖在我身边给我讲了那天的经过。我憎恨自己起来。原来那天都是韩颖做给我看的。我去搭帐篷的是时候。雪儿问韩颖：你喜欢祁轩吗？
韩颖看着雪儿说：恩。我想那么优秀的男生没有人不喜欢。“可是我也喜欢他”雪儿说道。“那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看祁轩喜欢你还是喜欢我？”韩颖本来就看到我朝这边走。雪儿看到韩颖就站在河边本想把她拉过来一点。可她还没有碰到韩颖。韩颖就故意掉进了河里。于是我就看到了那一幕。韩颖不知道我不会游泳。所以后来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她得本意。而我知道这一切多么荒唐的时候。嘲笑自己的可悲。全校第一又怎样。北大保送生又怎么样。我爱的人能够回来吗？
我没有力气去责怪任何人。幸福请了假。漂泊在何方。若不曾迷茫。又何来悲伤？告诉我一切之后。韩颖也走了。她在信里向我道歉。她说雪儿是她永远懂得痛。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有一天。我梦见了雪儿。梦境里。雪儿看着我对我笑。她对我说：祁轩。为了我。好好活着……然后水从她身后汹涌而至。我看着她慢慢的被水吞没。自己无能为力。哭着醒来。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心中的思念陡然加深。
很久。我一个人坐在巨大的玻璃窗前回忆着我和雪儿的点点滴滴。从小到大。我记得他对我们未来的向往。我记得她为我学做饭……原来上帝是那样的公平。就那样生生带走了我的幸福。让我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我也离开了木棉城。少了一个人连整座城市都觉得很空。
后来。有这样的一首歌播放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这季节。风多了一些。
吹痛被爱遗忘的一切。
而我却躲不过这感觉。
痛的无力去改变。
谁了解。在我的世界。
爱的信仰已被风熄灭。
就像离开树的落叶飘不见。
已经慢慢凋谢。
忽然下了一场雪。飘得那么纯洁。
将我埋葬在你的世界。
冰封了我爱的期限。
却让痛成为永远……
现在我站在这里。看着雪儿。以后。岁月单薄。故事很长。我一个人继续歌唱。
文/黎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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