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俄间谍门发酵:从中毒案一窥老牌西方强国虚实强弱

2018-06-07 01:46:26 来源:网络

英国首相特蕾莎·梅访问俄前双面间谍中毒案发现场。 视觉中国 图

俄罗斯前“双面间谍”英国中毒案至今持续发酵,但真相仍雾里看花。

这让人很容易联想起12年前震惊世界的俄罗斯前特工“利特维年科中毒身亡案”。2006年11月,叛逃至伦敦的前俄罗斯联邦情报局间谍利特维年科喝了一口未加糖的温水绿茶之后,很快便出现呕吐、气急的不适症状。三周后,利特维年科死亡。医生诊断确认,利特维年科死于放射性中毒,中毒物质是金属钋210。

时至2016年,经过近10年调查之后,英国专家得出的报告结论是俄罗斯领导人普京“可能亲自批准了”那起谋杀,但仍未给出令人信服的确凿证据。

此次“斯克里帕尔中毒案”再度在西方世界引发轩然大波,美国及欧盟等国紧随英国之后,截至29日总计驱逐了超过150名俄外交官,将俄罗斯与西方世界的关系拉入历史新低点。

但在英国皇家事务研究所俄罗斯和欧亚项目研究员马修·布莱格(Mathieu Boulegue)看来,驱逐行动会分散国际社会的注意力,“我们正从真正的应对上转移开”。

布莱格告诉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俄罗斯会将这些驱逐行动视为“西方世界虚弱的迹象”,“首先西方世界花了近一周时间才展现出团结以及对英国的回馈。其次,这些驱逐行动,仅仅是象征性行为,并不能威慑俄罗斯。”

英国著名俄罗斯问题专家、肯特大学教授理查德·萨科瓦(Richard Sakwa)也告诉澎湃新闻,现在的英国政府非常虚弱,急需用这一事件来彰显自己的强硬。

据彭博社29日报道,在针对俄罗斯可能采取的进一步反制措施中,英国决策者们眼下正重新考虑是否应该针对俄罗斯的主权债务采取行动。“英国针对俄罗斯富豪和财富释放更强硬信号”,《纽约时报》最新刊文的标题写道。但彭博社分析认为,英国无法单独行动,而需要欧洲范围的支持。

叛逃俄间谍在英遇害有先例

3月4日,英国南部小城索尔兹伯里,前俄间谍斯克里帕尔及其女儿尤利娅中毒突然倒在公园长椅上。根据英方的调查结果,导致斯克里帕尔中毒的物质是苏联时期的军用神经毒剂“诺乔维克”,英国随即把矛头对准俄罗斯。英国首相特雷莎出面直指俄罗斯,称其在英国“非法使用武力”,试图实施暗杀。

来自英国反恐警察29日对媒体发布的消息,克里帕尔及女儿尤利娅中的毒来自他们英格兰住所前门,“识别到了迄今浓度最高的神经毒剂,”声明写道。

俄罗斯断然否认了英国的指控,称怀疑英国情报部门试图掀起反俄情绪。

斯克里帕尔今年66岁,曾在俄军总参谋部情报总局工作。不过,上世纪90年代,他曾向英国情报机构提供数十位俄罗斯特工的情报以获取报酬。2006年,这位“双面间谍”因叛国罪被俄罗斯判处13年监禁。2010年,他被用于和美国交换俄罗斯间谍,之后来到英国寻求庇护。

在英国期间,斯克里帕尔行为“低调”。他选择偏安一座小城市,过着还算富足的生活。根据英国媒体的描述,周边四邻对他的印象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对人友善”。斯克里帕尔在英国谈起过自己在俄军中服过役,但没有说起过自己的间谍生涯。唯一能确认的同俄罗斯的关联是其女儿会往返于莫斯科和英国。

3月29日来自英国医院的最新消息,斯克里帕尔的女儿已经脱离重症,病情正迅速改善。但斯克里帕尔本人仍然情况紧急。

这一场景让普通英国人似曾相识。1999年叛逃伦敦的俄罗斯前特工利特维年科进入了英国军情六处,成为俄罗斯政府的严厉批评者,并披露俄罗斯情报工作内情。2006年11月中毒前,利特维年科与当年在俄情报机构工作时的同事正在一个旅店的餐厅会面,喝下一杯绿茶之后三周便死亡。

“利特维年科中毒案”也一度让英俄关系陷入谷底。次年7月,在俄方拒绝英国方面就涉及此案人员的引渡要求后,以英国为先,双方互相驱逐了4名外交人员。

时任英国外交大臣米利班德在议会表示,英国驱逐俄罗斯外交人员是向俄方发出“清楚而适当的信号”,但米利班德也表示,俄罗斯是英国一个重要的伙伴。时任英国首相布朗也表示,因为俄方没有合作的意向,所以英国方面“不得不采取行动”。后来在外交手段上,这起事件没有继续扩大。

2016年,经过近10年调查,英国专家得出结论——普京“可能亲自批准了”这起谋杀,不过,仍然没有确凿证据。俄政府一直否认是这起事件的幕后策划者,并指责英国的调查结果具有“政治动机”。

对于调查结果,时任英国首相卡梅伦表示,不排除对俄采取进一步行动,但须冷静思考。当时的英国外交官也呼吁卡梅伦不要因此对俄罗斯采取强硬的制裁手段。卡梅伦承认,因为需要为叙利亚危机找到一条出路,需要和俄罗斯保持外交关系。之后,英国没有对俄采取更多的制裁措施。

英国力图组建反俄阵线

当年相互指责的一幕,在12年后再度发生,且指责理由和方式都惊人的相似。

不过,英国特蕾莎政府此番似乎展现出空前强硬的声势。

几乎在宣布驱逐俄罗斯外交官的同一时间,特雷莎便展开了一系列外交努力,包括第一时间与传统盟友美国密切沟通;趁上周末欧盟春季峰会之机游说欧盟国家对俄采取一致行动,本来这次峰会英国的主题应该是讨论脱欧贸易谈判。据《卫报》27日报道,特雷莎还想在支持国家中寻找一个对付俄罗斯的长期方案。28日,《卫报》报道称,特雷莎已经同意还要采取的对俄措施包括禁止伦敦金融城出售支撑俄罗斯经济的主权债务。

在这起事件中,英国外交大臣鲍里斯不断“助攻”。16日,鲍里斯直接指认普京参与此案,“极有可能是他下令使用神经毒剂”。21日,英国议会外交委员会委员、工党人士伊恩·奥斯丁在委员会会议上表示:“普京打算利用它(世界杯),就像希特勒利用1936年奥运会一样,作为公关手段。”鲍里斯随后称这种说法“非常对”。

这在英国肯特大学教授理查德·萨科瓦(Richard Sakwa)看来,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现在英国政府非常虚弱,急需用这一事件来彰显自己的强硬。”他告诉澎湃新闻,萨科瓦被视为当代俄罗斯研究最权威的西方学者之一。

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边疆研究所所长邢广程分析认为,英国人的反应很激烈,也在策动北约等盟国对俄交恶,“英国有现实的政治考虑驱动,也就是密切与欧洲大陆国家因脱欧而有所疏离的关系。”他对澎湃新闻说。

萨科瓦认为,考虑到存在的巨大风险,有责任对事实和可能性进行冷静评估。

在英国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比如仅凭所谓苏联制“诺乔维克”就对俄罗斯采取的这些措施;以英国工党领袖科尔宾为代表的人还呼吁,在掌握确凿证据前慎下结论,勿把英俄关系拖入“新冷战”。

“我们已经进入了所谓的’新冷战’,包括新军备竞赛、欧洲大陆的再军事化(remilitarisation)和分裂、竞争对手间政治交流的崩溃和外交实践的退化。重要的是,在言辞已然过于激烈、对抗已然危险的时刻,斯克里帕尔事件又调高了过热的温度计。”萨科瓦说。

英国皇家事务研究所俄罗斯和欧亚项目研究员马修·布莱格反对诸如“新冷战”或“冷战2.0”的类比。“冷战已经结束,我们现在正在迈向国际体系的一个过渡阶段,”他说,“一个新世界秩序/安全架构正在缓慢成型……俄罗斯拥有清晰的动机,改写国际秩序的规则。”

29日,英国国家安全顾问塞德威(Mark Sedwill)在前往华盛顿就反制行动进行协调的途中,将神经毒气袭击描述为具有“混合战争”特征的行动。

此前,美国总统特朗普和英国首相梅曾强硬表示,两国的共同目标是在美国和英国“摧毁俄罗斯间谍网”,“遏制俄罗斯特工的秘密活动,防止在两国的国土上继续发生化学武器袭击事件。

萨科瓦认为,英国政府不可能让这件事悄无声息过去,他们会试图让美国和整个北约都反对俄罗斯。“在6月和7月的北约峰会和G7峰会上,英国政府会大力推动加强对俄罗斯的制裁。”

“抗俄统一战线”并非“铁板一块”

作为反击,俄罗斯方面宣布将关闭美国驻圣彼得堡领事馆,并驱逐外交官。外长拉夫罗夫表示,俄罗斯将驱逐相同数量的外交官作为回敬。

但在分析人士看来,驱逐行动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行动。

中国社科院俄罗斯问题专家邢广程认为,目前俄罗斯与西方外交冲突升级,表面上看十分热闹,但实际上西方驱逐外交官只是“十分廉价的外交手段”,不会对俄罗斯带来实质性的损害。

英国皇家事务研究所俄罗斯和欧亚项目研究员马修·布莱格也向澎湃新闻表示,西方国家驱逐俄国外交官在很大程度上是一次象征性的针锋相对行动。

“像这样的驱逐行动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俄在西方国家的谍报能力,但它们显然并不能约束克里姆林宫。这样的动作也无法震慑俄国或影响它的行为。”布莱格说。

但花了一周时间才统一声调的西方国家也并非“铁板一块”,隙纹已隐约可见。

以法国为例,据路透社报道,法国总统马克龙和一些其他政府高官并没有立即表示对英国行动的支持。15日,被问到在英国驱逐23名俄罗斯外交官后法国将如何反应时,政府发言人本杰明·格里沃(Benjamin Griveaux)表示,此时法国方面认为表态为时尚早,需要有更牢固的证据证明俄罗斯与毒杀间谍案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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