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的爱情》:迎面扑来的生活气息

2018-05-25 17:37:26 来源:网络

刻进骨子里融进生命里一生不变的爱情;勤劳肯吃苦成全他人的人格魅力。

云岗的小说是从肥沃的黄土地里长出来的,带有浓郁的山野气息。

这个感觉来源于小说《八爷的爱情》(原发《天津文学》2013年第12期,收入陕西师范大学出版总社出版的《罕井——云岗中短篇小说集》)。小说塑造的主人公八爷,没名没姓,一辈子凄苦,但是坚不可摧,这样一个忠厚典型的苦难农民已不是单独的个体,他就是一尊塑像,一座大山,一座苦难年代农民的丰碑。

八爷的婚姻是家族的一个叔伯给解决的,与“爱情”毫不沾边,而且八爷性情粗狂,说话做事都是大手大脚,对八婆动辄脚踢拳打破口大骂,哪懂什么斯文美丽的爱情?可是读到结尾部分,你不得不为作者匠心独具的这个题目暗自叹服,拍手称好。正是因为加上了“爱情”二字,方显一份情感在八爷心底的重量。八爷之所以能够淡然面对生活,并通过白手起家一点点改善生活,生儿育女,并为他人做嫁衣,完全是因为他拥有八婆这个精神支柱的缘故。这爱情裹挟在旧农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苦难之中,不是单纯的男女之爱,是对生活的对抗和成全,这爱情就是共同撑起一个家的抵死奋斗。

土地是农民的命。八婆死了被八爷埋在自家地里,从此那座孤坟就成了八爷的精神归宿地,伤心难过了,高兴喜悦了,劳累遇难事了,八爷都去坟头坐一坐哭一阵。后来八爷连这点自由权都没有了,怕乡亲们说三道四给儿媳妇造成不孝顺的恶名,八爷只能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到八婆坟头去倾诉心事。八爷的唯一愿望是死后能和八婆埋在一起,卧病不起的八爷跟对他撒谎的父亲说:“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是你八娘,最离不开的也是你八娘。这下好了,我终于能见到你八娘了,你八娘……恓惶啊!”为了不负他的愿望,活人用假话安慰他即将离世的灵魂。可是土地改革,村里重新分配土地,通过抓阄,八爷的那块地被外人抓了去,他苦苦哀求,别把八婆的坟挖了,那一块地的产量他如数还上。八爷哪里知道,八婆的坟地最终被平,他死都没有和八婆埋在一起,几年后他的坟地也被平了。

我们常常诅咒心里最痛恨的恶人“死无葬身之地”,其实一些恶人恰恰是活着风光,死后靠生前的钱权也葬得风风光光。倒是老实本分恪守人格尊严和道德风尚的人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试问,公共墓地能有几个平头百姓可以葬得起?八婆和八爷老老实实苦难一生,倒真是死无葬身之地。这是小说的又一亮点。这个亮点叫人万分难过,可怜的八爷,活着死了都不得安生。侵占土地只为赚取更大的利益,这已是时下不争的事实。小说也暗含了这点,不过作者很聪明,只是点到为止,结尾处轻描淡写,画了一个韵味悠长的休止符。

与生活纠缠是我们普通百姓一生的宿命,诚如八爷和八婆。我们不必过那种朝不保夕拼命的苦日子,但是我们缺失的却比八爷八婆少不了多少,诸如:刻进骨子里融进生命里一生不变的爱情;勤劳肯吃苦成全他人的人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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