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份，经济增速继续呈现下行趋势，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投资、出口、消费)均现回落以及工业增长继续放缓显示经济下行压力较大。2014年，外需仍将保持低位，投资增长的压力加大，消费难以独撑经济增长大局，经济的稳定增长面临更大压力。值得特别注意的是，目前金融系统风险已经逐步显现。在国际金融危机影响延续、中国经济面临下行压力的背景下，如何防风险、稳增长成为当前最为紧迫的课题。
投资出口稳定经济 结构优化仍存隐忧
2013年12月份，经济增速继续呈现下行趋势，工业产出同比增长9.7%，较前月继续下滑0.3个百分点，为近5个月新低。拉动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投资、出口、消费)均现回落：投资增长连续第4个月放缓，出口经过11月的反弹后明显回落，消费也未能延续回升态势。“三马”失速以及工业增长继续放缓显示经济下行压力较大。2014年，外需仍将保持低位，投资增长的压力加大，消费难以独撑经济增长大局，经济的稳定增长面临更大压力。
从全年来看，2013年，中国GDP同比增长7.7%，增速与前年持平。其中第一、二、三产业分别增长4%、7.7%、8.3%，第一、二产业增速分别较前年下滑0.5和0.1个百分点，第三产业回升0.2个百分点，成为稳定经济增速的主要因素。第三产业增长较快，也使得三产比重达到46.1%，历史性地首次超过了第二产业(43.9%)，意味着我国产业结构逐步改善。不过从具体产业来看，2013年，三产增速的回升主要是受到房地产增速回升的拉动，因此，结构优化中也存在一些值得警惕的因素。
2013年，最终消费、资本形成总额、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GDP的贡献率分别为50%、54.4%和-4.4%。与2012年相比，投资贡献率上升4个百分点，消费贡献率下降1.8个百分点，净出口贡献率下降2.2个百分点。投资再次超过消费，成为拉动经济的主动力。尽管消费的贡献率在2011年和2012年均超过投资，但与之对应的是GDP增速由10.4%降到9.3%，再由9.3%降到7.7%。2013年，经济增长企稳主要得益于投资的稳定。
实际上，虽然净出口的贡献率下降明显，但主要是进口力度加大，使得贸易顺差增长放缓，2013年出口增速与2012年持平，因此，2013年经济的稳定还得益于出口的稳定。当然，这一结论只是基于数据而言，下文还将进一步阐述。总的来看，数据表明，没有收入分配等改革的推进，消费难以独撑经济增长大局。
外需不稳拖累渐显 出口增速值得关注
2013年12月，进出口总值同比增长6.2%，较11月下降3.1个百分点。其中，出口同比增长4.3%，较11月大幅回落8.4个百分点；进口同比增长8.3%，较11月回升3个百分点。总的来看，12月外需仍然低迷(11月份出口增速的明显回升不排除热钱等因素的干扰)，进口则有所企稳。
从出口来看，经过11月的反弹，12月出口增速明显回落。这一方面，受基数影响，2012年12月出口总值环比大幅增加198.5亿美元，而2013年12月环比仅增加了55.4亿美元；另一方面，反映外需仍然低迷，并受到美国削减量化宽松货币政策(QE)规模，热钱撤离新兴市场的影响。这从美联储12月18日宣布削减QE规模后，美、德、法、英等主要发达国家股指一路上涨，而中国股市指数一路下行中可以得到佐证。从对不同地区的出口情况来看，我对东盟出口增长保持了相对稳定，对美欧出口增速的大幅下降是拖累出口增长的主要因素。
2013年，货物和服务净出口对GDP的贡献率为-4.4%，较2012年下降2.2个百分点。不过从全年来看，出口同比增长7.9%，与前年持平；进口同比增长7.3%，较前年回升3个百分点。可见，净出口贡献率的下降，主要是由于进口力度加大使得贸易顺差增长放缓所致。出口的稳定对整体经济的稳定起到了积极的影响，但实际上，2013年外需“稳定”的背后，是发达国家通过大规模的量宽制造的金融繁荣，其实体经济的情况并不乐观。这意味着，稳定可能只是短暂的，一旦繁荣泡沫破灭，新危机再次爆发，中国的外需也将遭遇巨大威胁。2013年前4个月，我出口呈现高速增长，但主要是由于热钱套利等因素扰动，全年7.9%的增速或也存在水分。这从出口交货值可以得到印证，2013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出口交货值同比增长5.0%，较前年下降2.1个百分点。其间蕴含的巨大风险或将成为拖累经济增长的一个重要因素。
投资增速连续下滑 未来增长动力难寻
2013年全年，全国固定资产投资(不含农户)同比名义增长19.3%，增速比前11个月回落0.3个百分点，已连续4个月下滑。从单月的情况来看，投资增速已由8月份21.4%的年内最高点连续回落至12月份的17.1%。12月份，新开工项目投资增长继续维持在13%的相对低位。
2013年，投资对经济的贡献率比前年提高了4个百分点，成为经济稳定的主要因素。不过投资贡献率的提高，也受益于消费和净出口贡献率的下降。从全年来看，投资增速较2012年实际下降了1个百分点。分领域来看，制造业投资的下滑是拉低投资增速的主要原因。2013年，制造业投资增长18.5%，较前年下滑3.5个百分点；基建投资同比增长21.2%，较前年大幅回升7.9个百分点；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长19.8%，回升3.6个百分点。可见，基建投资的发力以及房地产投资的回暖是2013年投资相对稳定的主要支撑。此外，另一个值得关注的是医教文社等领域，这也是拉低投资增速的因素之一。2013年，教育、卫生和社会工作、文体娱乐业、公共管理和社会保障投资增速分别较前年下滑1.2、1.3、13.2、11.5个百分点。
尽管投资是2013年经济稳定增长的主要因素，不过未来的形势并不乐观。目前，投资已连续4个月下滑，并且单月投资增速已降至17.1%。从不同领域来分析，基建投资的发力是国家有意稳增长所为，但在政府债务负担不断上升的情况下，特别是地方债带来的风险和压力使得基建投资的高位回升缺乏动力。2013年，房地产投资的回暖是受销售旺盛、流动性宽松以及地方调控松动等因素影响，而房地产销售累计增速却在持续放缓。与之相背的是，1~11月土地购置面积同比增长9.9%，年内首次转正，大幅回升了13.5个百分点。1~12月增速虽然回落到8.8%，但依然维持在高位。同时，新开工项目的缺口也预示着今年固定资产投资完成额增速可能下滑2~3个百分点。从房地产开发企业资金来源来看，国内贷款同比增长33.1%，创2010年7月以来次高。这些都表明此前房地产企业拿地热情飙涨的原因并非实际需求的上升。年底，地方财政资金缺口压力大，对土地财政依赖更加严重，房企大举拿地虽然缓解了地方政府的资金紧张局面，但却加深了本已严重的融资失衡状况。当前房地产泡沫异常严重，一旦2014年实体经济增速放缓过快，围绕土地和房地产的呆坏账将飙升，并对金融体系安全造成巨大冲击。
从制造业来看，产能过剩是制造业投资增长持续放缓的主要因素。目前，投资仍能保持20%左右的增长速度，主要是因为2008年4万亿元政府投资和10万亿元信贷打下的基础。不过时隔5年之后，政策效应正在衰减，因为投资在完成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产能的释放。1~12月份，代表新增产能的新增固定资产同比增长22.5%，而代表未来投资需求的新开工项目投资仅增长14.2%，较前年大幅下降14.4个百分点。因此，产能过剩的问题短期内无法缓解，制造业投资增长继续放缓将是大概率事件。
消费增长后劲疲弱 配套改革还须跟进
12月，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名义增长13.6%(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12.2%)，名义增速较11月回落0.1个百分点，实际增速回落0.4个百分点。虽然11月份消费增速有所回升，但12月份再次回落，显示消费增长动力依然疲弱。从全年来看，消费同比增长13.1%，较前年下降1.2个百分点，主要是受城镇消费增速下滑的影响。2013年，城镇消费增速较前年下滑1.4个百分点，乡村消费增速则上升0.1个百分点。
2013年，消费增速的下降主要是受中央“八项规定”的整风运动影响。一个显著特征是餐饮收入增速较前年大幅下降4.6个百分点，其中限额以上餐饮收入全年更是同比负增长1.8%，增速下滑14.7个百分点。从商品零售市场来看，尽管与房地产相关的家电、家具以及建筑装潢销售保持较快增长，不过除家电增长回升外，其他两项均回落明显。这与2013年房地产销售的旺盛局面相背，可能意味着房地产销售存在大量的投机需求。汽车消费增长10.4%，低于整体消费增速，不过较前年回升3.1个百分点，成为稳定消费的重要因素。
总的来看，2013年消费增速的下滑主要是受政府消费压缩的影响，年内来看，消费将呈现逐步恢复的趋势。2014年，在这一政策因素效应减弱之后，将有利于消费增速的恢复。但如没有收入分配等改革的推进，仅仅依靠消费难以扭转经济的下行趋势。
未来投资与出口的形势均不容乐观，因此，推进收入分配等改革刻不容缓。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从初次分配和再次分配两方面进行收入分配改革。目前中央将工作重点放在了深化改革上，但主要精力仍集中在减少审批、放宽市场准入和投资限制等方面。在收入分配改革方面未见大的动静，而由于收入分配改革涉及范围较广，需要产权制度、财税体制、社会保障体制、教育体制、就业体制、户籍和国企等多项改革协调推进，因此短期内很难见效，消费仍将跟随投资与出口的走势。
除了通过收入分配改革激发消费内生动力外，目前消费中还存在的一个重要问题是一些服务性行业依然供给不足。例如在金融、教育、文化、医疗等服务业领域仍然有很大的扩展空间，这些领域也是投资需求的增长动力之一。这些领域一般具有垄断性质，从固定资产投资来看，教育、卫生和社会工作、文体娱乐业及公共管理、社会保障和社会组织四大行业民间投资占比分别为25.79%、28.30%、53.70%、28.18%，即使相对较高的文体娱乐业占比也大幅低于制造业的84.7%。十八届三中全会已经提出“必须加快形成企业自主经营、公平竞争，消费者自由选择、自主消费，商品和要素自由流动、平等交换的现代市场体系，着力清除市场壁垒，提高资源配置效率和公平性”。在加大对这些服务行业的投资时必须更加注重打破垄断，提升行业发展质量和效率。
工业增速持续走低 产能过剩犹是顽疾
12月，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实际增长9.7%，较前月继续回落0.3个百分点，并创近5个月新低。从三大门类来看，采矿业、制造业以及电力、燃气和水的生产和供应业增速均现回落，分别较前月下滑0.2、0.3和0.9个百分点。
从全年来看，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9.7%，较前年回落0.3个百分点。值得注意的是，从统计局公布的主要行业数据来看，回落幅度最大的是纺织业，增速较前年下滑3.5个百分点。其他除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回落0.8个百分点外，化学原料及化学制品制造业、非金属矿物制品业、黑色金属冶炼及压延加工业、通用设备制造业、汽车制造业、铁路、船舶、航空航天和其他运输设备制造业、电气机械及器材制造业、电力、热力的生产和供应业增速均出现不同程度的回升。
值得注意的是，全面回升的背后并非意味着形势好转，而是产能的扩张与释放。例如2013年，生铁、粗钢、钢材、水泥产量增速分别较前年回升2.5、4.4、3.7、2.2个百分点，产能则分别扩大5107万吨、6250万吨、11576万吨、23035万吨。12月，发电量增速与工业产出走势明显相背，也主要是由于高耗能产能的扩张。与11月相比，12月生铁、粗钢、钢材、水泥、焦炭等产量增速均不同程度回升。在产能扩张的同时，由于需求不足，工业生产者出厂价格持续负增长。因此，未来如果需求得不到有效改善，在产能过剩的压力之下，工业产出增长还将继续走低。
CPI涨幅回调显著 PPI负增长近两年
12月，全国居民消费价格总水平(CPI)同比上涨2.5%，涨幅较11月显著回落0.5个百分点。其中食品价格同比上涨4.1%，较前月回落1.8个百分点，主要是受鲜菜价格大幅下降影响。烟酒及用品、医疗保健及个人用品同比涨幅也略有下降。衣着、家庭设备用品及维修服务、交通和通信、娱乐教育文化用品及服务、居住类价格同比涨幅较11月均有不同程度上升。
可以看出，12月CPI同比涨幅回落主要是受食品价格涨幅回落影响。不过从环比来看，受季节因素影响，食品价格环比上涨0.6%。与新世纪以来的历史同期相比(2001~2013年12月食品价格平均环比上涨1.5%)，供给充足使得2013年12月食品价格涨幅明显偏低。未来，尽管食品价格仍将继续上涨，但将相对温和。特别是在经济增长下行压力较大的背景下，通胀水平将处于可控区间。
从生产价格来看，12月生产者价格指数(PPI)同比下降1.4%，降幅与前月持平，但连续22个月负增长。其中生产资料同比下降1.8%，生活资料同比持平。可见，在产能过剩以及需求不足的情况下，生产价格持续负增长，反映出目前经济活跃度依然低迷，生产领域通缩依旧。
经济形势依然严峻 御险稳增各方加力
综合来看，2014年经济形势依然严峻，经济增速继续下行的概率较大。目前中央将工作重点放在深化改革上，不可能再出台大规模刺激政策，不过由于底线思维，增速仍将保持在7%以上。值得关注的是，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并未结束，中国战略思想库指出2015年可能爆发新的危机。在这种背景下，加快扩大内需的战略显得更为迫切。在扩大内需的战略中，除了要加快收入分配改革、加大社会保障制度建设，以切实提升消费的内生动力外，投资的关键作用仍然不可忽视。
金融系统的风险已开始逐步显现，地方债与影子银行交织或将引爆金融系统风险。截至2013年6月底，全国各级政府负有偿还责任的债务达20.69万亿元。债务规模大、增长快，三项债务合计比2010年增长了67.3%，年均增长19.7%，远高于经济和财政收入增速。此外，政府债务期限错配问题严重，2013年7月到2016年的到期债务占73.4%，而资金主要投向基础设施和公益性等长期项目。此外，影子银行的信用膨胀来势汹汹。2013年，信托贷款和委托贷款在社会融资中的占比由16.2%大幅上升至25.4%。2014年信托到期量将超过2013年的50%，违约事件爆发的数量可能同比大增。
从2013年初开始，江苏省盐城市多家经当地农业主管部门批准成立，并获得当地民政局核发的“民办非企业单位登记证书”的“农民资金互助合作社”人去钱空，众多储户的存款无法兑付。据粗略统计，目前涉及金额或达数亿元。银行业的不良贷款也在快速增加，截至2013年11月末，商业银行不良贷款比年初增加1079亿元，而10、11月份不良贷款新增呈加速态势，分别增长285.6亿元、139.1亿元。商业银行信用风险正从长三角地区向其他东部省市和中西部地区多点扩散，从钢铁、光伏、船舶等困难行业向上下游行业和关联产业链蔓延。
可以看到，目前金融系统风险已经逐步显现，且房地产市场潜藏着巨大风险。在国际金融危机影响仍将延续、中国经济面临较大下行压力的背景下，如何防风险、稳增长成为当前最为紧迫的课题。
(作者单位：中国宏观经济信息网研究部)
(责任编辑：DF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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