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布钞票和硬币。图/新华社
当2月26日俄罗斯被踢出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讯协会（SWIFT）时，许多人预计这枚“金融核炸弹”将把俄罗斯卢布炸得一文不值——按照常理，失去SWIFT这个跨境支付结算通信系统，等于让卢布失去了汇率兑换价值。
卢布遭遇制裁初期也确实深陷恐慌。卢布兑美元一度达到了171:1，比制裁前暴跌了40%多。然而，两个半月后，一切都变了。
5月16日，卢布兑美元已反弹到了64.375:1；卢布兑欧元更是达到了2017年6月以来的最高水平。从年初算起，卢布汇率上涨了11%，是今年全世界表现最佳的货币。
面对空前制裁，卢布为何会越来越坚挺？
卢布结算令开始的绝地反击
卢布绝地反击的起始时间是3月31日。当天，俄罗斯总统普京签署与“不友好”国家和地区以卢布进行天然气贸易结算的总统令。
卢布结算令要求， 从4月1日开始，“不友好”国家和地区必须在俄银行开设卢布账户，如果拒绝以此方式付款，将被俄方视为违约。
4月出口的俄罗斯油气一般在5月结算。这就是给“不友好”国家和地区的买家一个月的时间，寻找俄罗斯银行开设卢布账户。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读者可以看到大量欧洲国家表态坚决拒绝卢布结算令的新闻。但在4月27日俄罗斯宣布，由于波兰和保加利亚拒绝按照俄方要求以卢布结算，停止向这两国供气后，一些欧洲天然气买家开始用卢布购买俄气的新闻大量出现。目前，至少有20家欧洲天然气买家用卢布购买俄气，包括德国。
▲3月24日，匈牙利总理欧尔班抵达欧盟总部，准备出席欧盟峰会。在欧盟峰会前夕的3月23日，欧尔班表示匈牙利政府强烈反对制裁俄罗斯能源部门。图/新华社
欧洲天然气买家的另一个选择，是在俄罗斯银行开设美元或欧元账户，用美元、欧元买气，由开户行兑换成卢布转到俄罗斯天然气企业账户上。
这种措施下，欧洲买家唯一配合制裁措施的地方，是选择在俄罗斯私营银行开户，而不选择在制裁名单上的俄罗斯国有银行。
卢布需求的反弹，帮助稳定了卢布汇率。随着今年冬季储备天然气的需求增加，卢布汇率获得的支撑力度还会加大。
对俄出口禁令也帮助了卢布
另一个帮助卢布坚挺的因素，其实是西方国家自找的。即大规模地对俄出口禁令。
美国对俄出口管制商品多种多样，包括芯片、微电子、传感器、导航设备等。根据美国的出口管控名单，不仅是名单上的美国原产产品禁止出口，使用了美国原产软件和技术的产品也被严控。
据不完全统计，对俄进出口禁令涉及的产品超过了8万种。以对俄罗斯油气部门的出口管控为例，从钻机、钻井平台零件、水下设备、海上设备到钢丝绳，无所不包。
英国禁止向俄罗斯出口塑料、橡胶、机电等产品。
日本禁止向俄罗斯出口57类高科技产品，包括量子计算机、3D打印机等。
空前制裁措施也产生了反向的效应，即俄罗斯对美元、欧元的需求大幅下降。其结果就是，只要主要服务于俄罗斯国内市场的卢布稳定，俄罗斯金融市场就不致崩盘。
▲这是5月10日在美国加州米尔布雷拍摄的一家加油站油价牌。美国汽车协会的统计数据显示，当日美国全国普通汽油平均价格升至每加仑4.37美元，创历史新高。图/新华社
卢布保卫战还没有结束
第三个让卢布坚挺的原因，是市场预期。
尽管国际油价和天然气价格目前还有高有低地震荡，但受俄乌战事可能走向僵持、长期化的影响，市场普遍预期国际油气价格还是呈上升趋势。
制裁俄罗斯最积极的G7俱乐部，在制裁俄油的问题上也留了活话。至于制裁俄气，欧盟委员会现在也改变了态度，计划出台既能买到俄气，又算不违反制裁措施的新方案。该方案很可能是默许欧洲企业在俄罗斯私营银行开户。
不过也要看到，虽然在卢布保卫战中，目前俄罗斯方面颇有斩获，但卢布保卫战并没有结束。
一方面，卢布坚挺主要是俄罗斯出台了包括卢布结算令、资本管制等若干反制措施的结果，卢布还没有找到能真实反映其价值的“锚”。不与美元挂钩可以，但与黄金挂钩也挂不牢固。
另一方面，卢布目前的“锚”算是油气，但欧盟已在启动摆脱对俄能源依赖的若干中长期计划。对于俄罗斯油气高度依赖的欧洲国家现在纷纷在调整能源结构。这是一个不利于俄罗斯能源话语权的信号。
卢布保卫战背后，是俄罗斯汇率机制和欧洲能源供应体系的痛苦调整，俄罗斯在支付经济受制裁的溢价，欧洲国家在支付能源溢价。能源和金融供应链被人为割裂为多个体系，更大的副作用将不止表现在经济金融方面。
撰稿/徐立凡（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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