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浙传女生被男同学拍裙底事件”被曝光全网。
大约一周前，一名浙传女生在回寝路上被热心同学告知：早晨上楼梯的时候，她被“偷拍裙底”了。
该同学表示，“我清楚地看到偷拍的男生打开了手机闪光灯和视频录制，把摄像头朝上伸了过去。”
这位同学录制了偷拍者的背影
掌握证据后，女生申请调监控被拒，理由是“去报案”。报案后等待三天，相关负责老师将她叫去，只告知她偷拍者来自新闻学院，以及一句“校方已经在处分了”。
随后他便说，“作为女生也应该多穿一点，保护好自己。”
以及，“偷拍者也只是一时兴起，你不要害怕。”
几日后，校方仍未公开事件处分。为了提醒更多女同学注意安全，女生将此事写成文字发布网络。
文章引起关注与转载后，校方才出面声称“第一时间予以违纪学生留校察看处分”，并在各班班群里发公告——提醒班长及时反馈同学的自媒体平台是否发表了“过激言论”。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名偷拍者已是惯犯。几个月前，身为国旗护卫队队员的他，就曾因偷拍艺考女生裙底而被学生举报后带走。
然而，当时的处分结果依旧无人知晓，举报者只知道“就连国旗护卫队都没有让他退”。
图源水印
实际上，在东七门的相关文章评论区常常有人这样发问：
为什么感觉女性总是那么敏感，那么喜欢“小题大做”？
又或者是，这件事有这么严重吗？你们有必要那么害怕吗？
就在最新的几起事件背后，正好有两个共通的“真实”组成了女性恐惧态度的源头。
现在，有必要来好好回应这些疑问了——
我们不是“小题大做”，而是沉默太久。
“性骚扰”，究竟有多普遍？
第一个“真实”，是无孔不入的性骚扰。
这是一切恐惧的源头，也是那些你表示无法理解的女性日常“危机感”的源头——
为什么女性走夜路下意识地注意周围？为什么女性进电梯后总是最后摁楼层？
为什么女性看到陌生的车要绕着走？为什么女性去陌生场所要确认同性的人数？
因为你永远猜不到，你会在何时何地、哪分哪秒成为“性”的受害者。
图源《日本之耻》
一个值得反复提问的老问题：性骚扰到底有多普遍？
如果曾经加入过女生和女生们之间讨论关于“性骚扰”的坦诚局，你就会发现：几乎每个女孩，几乎每个个体，都经历过或大或小的性骚扰事件。
有的严重到近乎强奸未遂，有的涉及到恋童癖——之中的很多性骚扰者都是亲戚或熟人；
还有的是露阴癖，有的是被偷拍，有的是公交车上的“咸猪手”，有的是强制式的尾随搭讪；
其中最“轻”的，就是走在路上被男性随手摸胸、摸屁股，然后趁她楞在原地掉头就走……
就这些，还只算了行动上的“性骚扰”。除此之外的“语言性骚扰”，从小到大更是数都数不尽。
图源《日本之耻》
大约一个月前，曝光了一起很离奇的“言语性骚扰”事件。
你想都想不到，女性之间拒绝“性”羞耻，不避讳讨论“性”的态度，却成了某些男性的“性骚扰”的新型切口。
同样在浙传。某男同学盗取了同班女生的 ins 社交账号，且在长达一年时间里不断更新、搬运她的朋友圈内容。由于此号和多名同学互为好友，未招致任何怀疑。
某日，他用盗来的女账号向某位学姐发私信：“不知道能不能和姐妹聊聊 sex 相关的。”
随后，他装成女生，持续以请教、探究“性”话题的姐妹口吻对学姐进行性骚扰——
“最近需求很大”，“想埋胸”，“揉过一次我姐妹的 36d 手感贼好”，“想找找不 shy 的姐妹一起撩骚”……
直到这名学姐主动加了被盗女生的微信，这才得知——这个跟自己聊着“性烦恼”的人，根本就不是她，而是某个盗号男。
更可怕的是，他可能就是那个被盗号女生的同学。
每天都戴着面具，待在她的身边。
我费尽全力，你不伤分毫
第二个“真实”，也是“拍裙底”与“盗号男”两件事所共同呈现的——被“性骚扰”受害者的维权成本之高，风险之大。
说回刚刚提到的浙传盗号男事件，这件事还有后续。
得知这个令人震惊的现实后，被盗号女生与其他女生一起组成了“互助小团队”，决定合作抓住并曝光他，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至少得社会性死亡吧？
她们的“捕捉”的过程无比聪明，但也十分复杂与费力。
为了不打草惊蛇，女生先是装作一幅没发现被盗号的模样，持续更新着自己的朋友圈内容。
只不过这一次采用分组制，并在每一组图片上都做了极为细小的、只有她自己看得出来的记号。
通过第一次分组，她定位了这个人是 17 级学生；再通过一次次的分组发图，她把范围从十个人缩小到一个人，最终确定目标。
为了不让对方提前发现，她还将共同的女性同学们拉入了每一个小分组，给每张图片都制造出“众人点赞”的假象。
这件事获得了不少的转发量，许多人都在为这名女生的头脑与方法叫好。
评论区第一条内容却是：“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她却需要绞尽脑汁。”
显然，通过“大动干戈”、“女性互助”的大动作才能解决这样一件事，这种费时费力的“斗智斗勇”依然让人感到无奈与难受。
更别说，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能否经受处分与惩罚。
再一件事，便是近期发生在我身边的。我的一位朋友，最近也在校园里遭遇了性骚扰。
事情发生在学校的小卖部，正当她半弯着腰挑选冰水时，一名男同学故意紧贴着她擦过，并伸手摸了她的臀部。她在原地懵了一下，男生转头离开。
这件事发生后，她立刻采取了行动。报警，找超市老板调监控拍证据，写成文字校内曝光告知其他同学，并且积极收集是否有她人被骚扰的证据……最后，她甚至追到了男生的宿舍。
结果是，依旧没有获得实质性的处理。
实际上，就连她自己也“心知肚明”——
“犯罪事实太小应该处分不了啥”，“我估计到这个地步就差不多了”。
我们的聊天记录
再结合“偷拍裙底”事件，不难感受到，即使我们拥有再积极的处理态度，再“不姑息”的行动力与行动方式……
“性骚扰”事件的维权成本与加害人所得到的处分结果，依旧极度不匹配。
更别说，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经历的那些质疑——
“多大点事儿啊，忍忍就过去了，有必要吗？”
“又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吧！”
以及那些风险——
“被性骚扰过的女孩”，“裙底照曝光的女孩”，以及那些处理过程中的二次伤害。
比如，那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试图就此一笔带过的旁观者式发言——“多穿一点”，“一时兴起”。
于是，许多人选择了沉默。即使她们知道，沉默有时候等同于纵容。
而随着这个过程，结果似乎是：
在一次次“纵容”下，性骚扰事件成了“零成本、零风险”的一件事，于是他们愈来愈多，愈演愈烈。
图源《日本之耻》
然而，正如“偷拍事件”的受害女生所说的：
“与性侵相比，性骚扰因为没有造成所谓的实质性伤害，就似乎有些不值一提，‘错吗？错。好吗？不好。’但，也仅此而已，对很多人来讲也只是‘违纪’。”
“但性骚扰事件从来不应该被一笔带过。”
“这是女性的隐私权被侵犯、身体被冒犯，是女性的生活被当成移动的 A 片、被围观、被物化、被凝视。”
“我们通过自救和互助，同样能对这样的恶性行为说‘不’。”
也正因如此，我想说：
感谢这些女孩。
感谢她们不辞劳苦，不惧压力地尝试抓住那个人，坚持去争取处分，不断地曝光与呼吁……即使这可能会为她们带来一轮又一轮的新的伤害。
相信我——
一次一次，你们所做的一定升高了那些人的“犯罪成本”；
一点一点，你们所做的也一定降低了女孩们下决心站出来时的“心理成本”。
图源《情热大陆：上野千鹤子篇》
所有人都应该明白，你也最应该明白：
前方的山如此之高，你心里或许也知道，翻过去可能什么都得不到——甚至，翻山这件事还会成为新的“恶意”的出口。
但你们依旧正在做这件事，正在翻这座山。
因为这是有意义的，一定有意义。
作者：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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