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叶青 高远
国家统计局网站5月27日发布的《关于河北省、河南省、贵州省有关地区统计违法案件的通报》表示，国家统计局执法检查组分别于2020年和2021年对河北省邢台市，河南省焦作市，贵州省毕节市、安顺市有关县（区）进行了统计执法检查，发现存在不同程度统计违法问题。
根据通报，国家统计局执法检查组于2020年7月20日至28日对焦作市武陟县、博爱县、温县进行了统计执法检查，发现武陟县、博爱县、温县部分规模以上工业企业、限额以上批发和零售业企业及固定资产投资项目统计数据严重失实。武陟县、博爱县、温县有关方面授意、指使、强令统计调查对象或者其他机构和人员提供不真实统计资料；有关乡镇（街道、产业集聚区）编造虚假数据并代填代报统计报表；有关人员转移、隐匿、毁弃相关证明和资料，提供虚假情况。
“联网直报+统计督察”，目前我国的统计质量保障体系，不可谓不严密，然而，统计造假往往是一查一个准。原因在于经济主体越来越多，统计造假的行为难以立刻被发现。
长期以来，经济数据注水造假现象较为突出，成为中国经济运行过程中的一大“顽疾”。
为了根治这种“顽疾”，中央政府不断发力。2018年6月20日，全国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关于检查统计法实施情况的报告提出建议：“建立健全统计督察制度。加强对各地区各部门遵守统计法律法规的监督，维护统计机构和统计人员依法独立行使职权不受干扰、不受侵犯”。不久，这个建议被吸纳到《防范和惩治统计造假弄虚作假督察工作规定》中。
时至今日，为什么有的地方官员还敢指使统计人员造假？
一是侥幸心理在作怪：数字搞大一点，提拔的快一点。二是不知道“国家统计局统计违法举报受理中心”不是摆设。
可以说，企业的统计人员大都有法治观念，在强制命令之下编造假数字，也知道后果很严重。于是，把资料备齐、举报，是对自己最大的保护。“一查一个准”就是因为举报材料很真实。
河北省、河南省、贵州省有关方面共对126名责任人给予党纪政务处分和组织处理，问题不可谓不严重。
媒体报道显示，就在2020年8月，河南省还曾发布统计督察反馈意见整改工作情况的通报，提及省、市两级和包括督察反馈意见指出地方在内的绝大多数县（市、区）“已建立防范和惩治统计造假、弄虚作假责任制”。“绝大多数”这一表述，可发一噱。
国家统计局的本次通报显示：发现毕节市织金县、金沙县及安顺市平坝区、普定县非一套表劳动工资统计部分样本单位统计数据失实，部分限额以上批发和零售业企业统计数据失实。
颇有讽刺意味的是，就在5月27日当天的15时18分，贵州省统计局官网发布《织金县统计局：抓实“改进作风、狠抓落实”年暨“统计服务提升年”工作》一文。该文称：自“改进作风、狠抓落实”年暨“统计服务提升年”工作开展以来，织金县统计局党组和全体干部职工全面开展作风教育大整顿问题整改。通过建章立制，各项管理更加规范、有效；通过统计法律法规培训、开展数据质量核查，提高了统计数据质量；通过统计服务下基层，让乡镇（街道）及企业更好地熟知了统计业务及报表制度，有力推进了统计工作高质量发展。
如今看来，这样的“自我表扬”，更像是个笑话。
有必要把全国各省的案件理一理，出一本书，把统计造假的手法亮一亮，树立统计造假的反面典型。
同时，在市场主体超过1.5亿的情况下，不可能再通过人海战术来提高统计数据质量了。该用一用区块链这个“杀手锏”了，让统计对象“不想假，不敢假，不能假”。
区块链技术是指一种全民参与记账的方式。所有的系统背后都有一个数据库，可以把数据库看成是一个大账本。但在区块链系统中，系统中的每个人都有机会参与记账。在一定时间段内如果有任何数据变化，系统中每个人都可以来记账，系统会评判这段时间内记账最快最好的人，将其记录的内容写到账本，并将这段时间内账本内容发给系统内所有人进行备份。这样系统中的每个人都有了一本完整的账本。这种方式称为区块链技术。
区块链最重要的是解决了中介信用问题。区块链主要的优势是无需中介参与、过程高效透明且成本很低、数据高度安全。如果在这三个方面有任意一个需求的行业都有机会使用区块链技术。而会计、审计、统计，正好需要这些保障条件。仅从统计上来看，区块链也让人想到“一套表”的一些特征。
“一套表”首先是“企业一套表”，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2011-2012年)：在工业、建筑业、批发和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房地产开发经营业等国民经济行业，以及科技、能源等主要专业的全面调查企业范围内实施一套表。第二阶段(2013年)：将一套表的实施范围扩大到工业、建筑业、批发和零售业、住宿和餐饮业等国民经济行业，以及劳动工资等专业的抽样调查企业。第三阶段(2014-2015年)：全面实施企业一套表，将生产价格、服务业等抽样或重点调查内容纳入企业一套表范围。
从这三个阶段来看，“一套表”从企业“一套表”走向了统计“一套表”。下一个阶段则是成为“政府一套表”，也就是说，所有找经济组织要数据的，都在一个统一的数据平台上自动抓取。企业等经济组织，只需要按时按规定报一次数据即可。这是实现了与区块链相似的数据报送模式，解决企业重复报数、统计造假不容易被发现的问题。如果在统计方面报了假数字，很快会在其他部门的数据中反映出来。
经济发展，需要天天了解企业的数据，未来统计改革的亮点有统计云工程建设、优化统计数据采集体系、完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等。
根据媒体的报道，四川省统计局的“规上工业数据质量预警系统”可及时破解统计造假问题。该系统已累计汇集了全省1.5万余家规上工业企业数据，能够为统计监督尤其是执法监督提供比过去更为准确和高效的数据基础，也能为政府部门制定产业经济政策提供决策依据。预警系统运用大数据、云计算等现代信息技术，将联网直报平台数据、部门数据和互联网数据进行全面融合。自2021年6月预警系统试运行以来，全省高风险企业指数呈明显下降趋势。
总之，统计系统内部拉通、外部对接，才能够让统计对象不敢造假，造假就被发现。（作者叶青系湖北省统计局原副局长、审计署特约审计员、政邦智库研究员）
总监制：邹 明
监 制：高明勇
审 读：崔向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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