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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忆曾经少年。我已是中年。
女人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的眼袋。泛黄的眼珠。杂乱的眉毛。感冒擤的发红的鼻翼两侧的黑头。颧骨和眼睛旁边不知何时生出的斑点。
她久久盯着镜子里的女人。她不相信那个妇人是自己。可是她又真真切切感觉到时间在她脸上落下的痕迹。而这些年的婚姻生活早已灼伤了那双曾经明亮又充满生机的眼睛。泪水从干涩疲惫的眼睛里倾然而泻。她的鼻子已经擤的很疼了。她的头也很疼。她的眼睛很疼。她的心也跟着发疼。
一个人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脸不好看了。变丑了。 变老了。这种无能为力让她疼的窒息。
似乎过了很久。她微微睁开眼睛再靠近镜子。轻轻为自己擦开眼泪。拍拍脸上的泪水。
她想起了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那个曾经在教室窗口偷瞄她的少年。那个在散发着香甜味道的信纸上写着鼓励她学习话语的少年。那个在毕业时候羞涩的请求她合影的少年。那个曾经邀请她做女朋友却被她拒绝的少年。那个已经十几年不曾相信未有音讯却不知何时在她心慢慢出现并思念的越来越强烈的少年。这思念像是对过去时光的缅怀。是对曾经美好青春的感伤。是对曾经有人那么心心念念单纯喜欢一个人的珍视和祝福。
她相信那个少年还记着她。她相信少年心中的她永远是那么清澈美好。她甚至都相信有一天他们会在某个街角相见。他们应该会坐下来畅谈或许仅仅摆摆手什么也说不出来。也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相信。但她相信这辈子曾经有个少年喜欢着她甚至一直都记着她祝福着她。她就感觉到无比美好。这一切已经成为她心中尘封的世间最美好的东西。
她轻轻扬起嘴角。把扎着的鞭子放下了在颈脖间摆动。她起身找来了化妆包。
一个步骤接着一个步骤。她不用回忆便记得化妆的每个顺序每个步骤。这些动作在她三年前是每天早起必做的事情。每天打上口红的那一刻。她扬起嘴角和丈夫拥抱道别。
果然还是生疏了。她的眼线画歪了。她找棉签擦掉了。 她的睫毛膏已经凝结。她用眉刀轻轻刮去多余的杂毛。轻轻瞄了瞄眉。
看着镜子里自己。她轻轻为自己抹上一层口红。
她再想。是不是很多男人和女人心中都有一个少女或者少年。这些曾经没能在一起的人。没有成为故事的故事最后才激励着一个个中年男人或者女人勇敢的在黑夜中前行。宽容的面对未曾想过的生活。柔软接待生活中的每一个流泪的时光。
女人是我。也许是你。我们曾经都是少年心中美好的少女。转眼我们成了孩子的母亲。一个中年男子的妻子。我们不再少女也不再美好。
还好有回忆。还好有曾经的相伴。祝福我心中的少年。我们可以永远不再相信。但你一定要热爱这我们同呼吸的空气。同温暖的时光。我依然做到。不管是否中年。我会眼中饱含深情热爱这生命。还有这曾经不曾舞蹈不曾化妆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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