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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近春的尾声。这季节总让人情绪有些颓丧。今天收到一位老朋友的qq来信。有六七年没联系了。他说：“忽然看到好多年前我们的聊天记录。觉得好有意思。一转眼又过了好些年。”
像旧时的文艺电影一样。眼前的画面渐渐淡出。在尘封记忆的芬芳往事里。看到了年轻时的朋友和自己。
那是社交网络还没有娱乐化的年代。大家还都愿意用它来记录和分享自己真实的内心和感悟。各种美颜的APP还尚未被开发。所以大多数的照片都没有加过滤镜……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很多人都已经把真正的自己藏匿起来。尽量说一些安全的、不会招惹任何麻烦的话。
还有一些人。已经沉默了很久。并将继续沉默下去。
我觉得我们这一类人。生存于这样日新月异的新天地里。许多想法和观念都显得很老派和过时。但我时时会想起早前那些年。简单笨拙。质朴和不够现代化的生活。每当想起。唏嘘中仍饱含着温暖和感激。
“我们迟早会见到的。在路上。”
当年我们都说过这样的话。彼此都很笃定。又有少年人的洒脱和不羁。而事实上。我们到现在也没几个能够见上面。回想起来。大概都会觉得有点儿可笑。但也没有恶意。只会感到一种淡淡的惆怅--“那时候把一切都想得太理所应当”。
少年的时候都不懂“时间”真正的含义。只当做一个普通的单词。现在发现真正明白它。是需要经历一些风霜的。
四月底五月初。每年这个时候都要重复一些动作：厚的被子收起来。换上干净的床品。在把春夏的衣服从顶层衣柜里翻出来。居住空间总是有限的。这与房价高低无关。我以为要习惯收纳和清减。这两样事情是现实生活的根本。
小魔兽说她要趁着春天。赶紧给她的宝贝多肉们做个分盆和叶插。我装作似懂非懂附和着(其实我一直都没告诉过她我的左右邻居都是多肉种植高手)。她说去年秋天的叶插成活率惊人的高。她发觉到。只要能控制住自己爱浇水的手。任何品种的多肉基本上都能好好生长(我在想幸好我没有告诉她要怎么种植。这样还可以让她在种植过程中更深的理解了“节制”的意义。生活也一个道理)。
朋友还在消息中说：“不知道你是够好一些了。对我来说。好像那些坏情绪已经走很远了。你应该也坚强很多吧。”仿佛斟酌了一会儿。又补充说：“也不应该叫坏情绪。总是很特别的朋友。只属于很年轻的时候。现在没有了它。觉得自己也不再年轻了。”
我咀嚼着他说的话。意识到那种“坏情绪”。那种我们现在称为“特别的朋友”的东西。觉得那就像是生命的水分。它让人内心潮湿。有时哭泣。它令人脆弱。可是当它蒸发殆尽。生命也随之收紧。萎缩。开始长出皱纹。
也许我错了。也许我们当初并不是单纯的热爱生活。而是鲜活的心在胸膛里横冲直撞。试图努力找到在这个世界上妥善安置自己的方式。
“我们还是应该感到庆幸。没有被吞噬掉。没有挺过来的少年也有不少。”她说。
我们无从得知那些少年的下落。以至于这份“庆幸”都显得残酷而荒诞。
能收到老朋友的只言片语。是人世间的安慰。内心再坚韧的人。也有需要汲取外界能量的时刻。人生越往后走。知己与良师越少。即便拥有那样多珍贵的共同回忆。可修行仍然是只能够自己独立完成的事。
我以为终有一日。我们能够抵达。抵达我们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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