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和胖子认识在初二。那年我们都作为转学生去到当时的班级。被分配在最后一排。崭新而又陌生的环境。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
我们初次对话是在一节英语听写课上。胖子凑过来说“你会写么。给我抄抄？”我本着向好学生靠拢的原则没有搭理他。并且将我已经写好的部分捂的更加严实了。胖子并没有放弃。凑得更近小声说“我给你十块钱！”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心想：“十块钱够我买多少个冰激凌了？敢情是遇见富二代了啊！”边想边挪开了手。旁边的同学看到此情此景。不时还有人开出11块 。12块的价格想跟他竞争。显然他们并不懂什么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
就这样我和胖子成了好朋友。成为好朋友的代价就是帮他作弊再也别想吃外快了。除非我同时还想吃巴掌。很显然。不管是身高还是力气。我和他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2
眼看着快中考了。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只有我跟胖子整天还是没心没肺一样调皮捣蛋。嬉笑打闹。办公室则成为我们的常驻办事处。班主任肺都气炸了叫我们别念书了。干脆组个组合说相声。
某天回家路上。胖子一改往日诅咒班主任全家谱的暴脾气。突然反常的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哀伤地对我说到“老猫。我好想喜欢上一个女生了！”“什么？！”我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举起手来来盖住我惊讶成O型张开的大嘴巴子。胖子便头也不回径直走进了他住的小区。
六月份的曲靖。热得让人感觉空气中总是有股烧焦的味道。偶尔一阵热浪拂过。能让整棵老樟树上的知了唱起它们的奏鸣曲。看着长街上胖子落寞的背影。我知道他是真的发春了。就在这个燥热的夏季。
胖子一直不再提起。我也识时务的没有多问。可是后来。我还是知道了那个女孩是谁。
邓也也。我们的数学课代表。大脸盘。浓眉毛。小眼睛。比胖子矮一个头的身高我却怀疑她有不输给男生的体重。性格更是极品的小气泼辣。我们十次被叫进办公室。有九次是因为她。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和对《功夫》里那个恶毒的包租婆没两样。
“胖子你怎么会喜欢她。难道是同胖相吸？”我愤愤问到。内心感觉像是被背叛了一般。胖子一掌拂过我的后脑勺。依旧是四十五角眯着眼仰望天空说：“我觉得她很可爱”。
我两手一摊。摇摇头。心想“胖子已经不是我认识那个胖子了。”
那几天。胖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邓也也喜欢周杰伦。胖子就听《黑色毛衣》；邓也也喜欢数学。胖子就整天做着数学题；邓也也喜欢柯南。胖子就问我他像不像工藤新一？我摸着我的后脑勺。将到嘴边的那句“你还是更像郭德纲”收了回去。
回想起来才明白。青春期的喜欢。总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会因为你穿了一件我中意颜色的外套。会因为你不经露出的那一抹微笑。会因为对视时我那错综的心跳。会因为。我就是喜欢你。却没一点道理可寻。秦春。就是那么没道理。
3
那年暑假。我、胖子、邓也也都考往了不同的高中。他们那时还没有手机。自然也和他们少了联系。一次放假我和胖子出来聚的时候。从他口中得知。他和邓也也一起去过动漫店买周边。一起去过音像店买CD。一起看过电影。一起通过书信。一起电话聊到天明。就是没有确定关系在一起。我没有问为什么。因为胖子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一丝开心。就像他身边这个准备在今天邓也也生日送给她的巨大娃娃熊。
“昨天。邓也也告诉我她找男朋友了。”胖子说完这句吹掉了整整一瓶雪花啤酒。
合着胖子这是活脱脱一个大备胎啊。真心大。我看着胖子心里默默替他慰问了邓也也先祖一遍。“果然丑人多作怪！”我愤愤的想。
“老板！白的红的都给我开一瓶！去她麻痹！不醉不归！”
从此胖子一不开心就喜欢喝酒外加骂娘。
大概是有心事的人比较容易醉吧。我还想再吃点花生米的时候。胖子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
一路上我可以说是像圣诞老人带小朋友一样牵着胖子还有那只娃娃熊回去的。但凡是看见小情侣一对对的。他就要借着酒劲上去骂两句娘。差点没和人打起来。我也是向人赔了八百个不是。
被当备胎的人应该都很委屈吧。能喜欢一个人到连尊严都放下。抱着那飘渺如繁星一粒般的希望。去证明可能与不可能。到底这样做有没有意义谁也说不清。说没意义的都是旁观者清。说有意义的算是当局者迷吧。感情这东西的确能人让着迷。从古至今。多少男女深陷其中不能自己。别担心。胖子等你挂了。我就为你写本史记就叫《胖子传》！全文16个字“中华好男儿。美名曰胖子。卒。享年十八岁”。
4
后来胖子去的武汉念大学。我留在了云南。邓也也还在云南。她的男朋友也是换了一任又一任。我严重怀疑她身边的男人是不是都瞎了眼。身在师范大学女人如云环境下的我并不明白中国男女比例严重失衡这个道理。
大一那年清明节的下午。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我们另一个朋友眼镜打来的：“不好啦。胖子在邓也也学校被她男朋友打了。我准备叫人干死他个玩意儿！”正当我挂了电话从凳子上跳起来准备杀到邓也也学校时又接到一个电话。是邓也也。
“你能不能叫胖子正常一点。我跟我男朋友已经分手了。不需要他逞英雄帮我出气！他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喜欢我么？不然我会不和他在一起？嘟……………”
电话忙音那头的我听得云里雾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原来是胖子和眼镜去邓也也学校玩得时候正好在球场碰见她前男友。胖子那暴脾气我也是知道的。开了嘲讽准备输出的时候被前来的邓也也拉开了。才有了刚才的两个电话。
当晚我又接到胖子的电话。一听就知道喝了酒。每当邓也也换一个男朋友。我就会接到一个这样的电话。细算下来。她的男朋友也够凑一个篮球队了。没准还会多出两三个替补或者观战的。
电话那头依旧是酒精催生出得疯言疯语。我嗯嗯啊啊的回应着。忘了他说了些什么。只有一段我还记忆犹新。胖子说“我问她是不是你觉得分手后不能再做朋友。她说是。她和之前的几任分手后都不在联系。那好。那我要你永远不会我和在一起。这样我们就不会分手。这样我们就永远是朋友！”
这是胖子对邓也也的鸣金之音。我不知道他在说这句话时是什么心情。他的话让我想起以前有个女生和我说过。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就不要和他在一起。只做朋友就好。因为在一起就有可能分离。有可能失去。可朋友不会。可以一辈子都是朋友。
我当时很不赞同她这个观点。认为我要是很喜欢一个人当然要和他永远在一起。用另一半的关系。以白头偕老的名义。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逻辑么？才知道。也许是我只看到了拥有。却没看到失去。当你意识到会永远失去和一个人的关系时。你是否会想只愿这当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彼此如果能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也不用彼此尴尬成错误的样子。害怕品尝失去。所以不贪图拥有。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听起来像自我安慰的借口。却又有着它的理由。
5
自那以后。胖子不再和我提及邓也也的一切。仿佛邓也也就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生命中一样。我知道。他是放下了。
前几天受邀参加了邓也也的生日宴。来的大都是她的高中同学和大学朋友们。我认识的并不多。胖子没有来。但她的新男友来了。她的新男友是她在兼职时认识的学长。据说人很老实也很喜欢邓也也。但也是个胖子。甚至比胖子还胖！我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就喜欢这个Style?
生日宴结束后。正准备走的我被邓也也叫住。
其实由于胖子喜欢她。胖子出去玩总是会叫上她。我和他们也经常出来玩。有了交集。时间一长。我也不再那么处处和她作对。她也不再那么抵触我。偶尔还能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聊天。大多数时候她和胖子之间不便当面说的话也常由我来传达。
“胖子没来哈？”她端着一块蛋糕递给我。
“是啊”我礼貌地点头接过蛋糕笑着说。
“其实我很想当面和他说希望他能幸福。但是我觉得自己没资格跟他说这句话。希望你能帮我……”
“好。知道了。我会传达给他的”
我把邓也也的话转达给胖子的时候。他在房间。床上有只巨大的娃娃熊。电脑里在循环播放着：
“看着那白色的蜻蜓
在空中忘了前进
还能不能重新编织
脑海中起毛球的记忆
再说我爱你可能雨也不会停
黑色毛衣藏在哪里
就让回忆永远停在那里”
有些事情需要坚持时。你选择了放弃；有些事情需要忘记时。你却一错到底。没有谁知道是非对错在感情这张不能求公平的试卷上如何找到它的运算法则。唯一的答案都是用泪浇灌的青春求得的。看似没有道理。每个人却都会认认真真地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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