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不过玫瑰糖。一如你的脸庞。虽然你已走失在人海茫茫。但你的馋虫。会带你重回我身旁。”一次不经意地翻动日记。我重回过去。去迷恋。去悲伤。
青涩的初中岁月。我办到了其他人办不到的三件事:花钱会咧嘴大笑。挨冻会痴痴傻笑。学习会心中偷笑。
这都归功于她——五年级的同班同学。一个腼腆与大方。活泼与文静并存的傻妞。
每一所小学的课间。都会出现这样一个画面:一个小男生带着得意的笑容撒丫子跑。鼻涕流下来了就大袖一擦。因为后面有个小女孩鼓着腮帮穷追不舍。我那一天正在和她玩这个蠢透了的游戏。在教室里转啊转。从前门转到后门。我见她没有罢休的打算。索性将后门锁住。然后一屁股蹲在前门前。将门顶住。
没等我喘上两口粗气。就听咔嚓一声。然后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她把推门的劲用在了门玻璃上。这傻丫头！那一刹。我仿佛武二郎附体。英雄气概凛然迸发。一把抓住她那受伤的左手。将伤口摁住。然后——就把她拖到了老师办公室。
那是我第一次将她的柔荑握在手中。而且还攥得那么紧。但当时。我就是一个单纯的小男孩。根本不会懂这意味着什么。我也没理解她当时的表情。一边抽噎。一边用泪眼朦胧的目光盯着我。有些呆滞。肯定是吓傻了。我当时这样想。
如今。我的手也长大了。可以给另外一双手取暖的时候。却不会是她了。虽然QQ面板上她的头像经常莹莹发亮。但我却将纯真锁进了自己的城。不愿将它放走。去换取一声“你还好吗？”
初一那年。我们相恋了。可惜。我们不在一个班。能走在一起。便恨不得路无限延展下去。
那天晚自习前。她偷偷递给我一张纸条。“下了晚自习我们一起走。”接到这张纸条。我的心跳开始以指数函数的形式开始加速。整个晚自习。都是在脸红脖子粗的状态下度过的。
我和她并肩走在一起。聊的净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当我们穿过那片幽暗的小树林时。我忍不住抬起了手。砰砰跳动的心脏仿佛战鼓。给我打气。我暗自深吸一口气。却又吐了出来。重复再三。终于。眼看我的手就要触及她的皓腕。我也依稀感觉到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蓦地。终点到了。
她埋首。似是脸颊上的梨涡确是遮不住。我正望着出神。忽然感到手中一沉。未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小步跑开了。原来。她送了我一串做工精致的手链。上面还残存着她淡淡的体温。
也许不应该谈爱吧！毕竟那般年少。怎奈萌动又那么无法阻挡。花期不期而至。我们猝不及防。都惴惴不安地放一盏河灯。期许它在青春的河流上漂向不可能预料但固执地认为完美的未来。
她最爱吃的是玫瑰糖。五元钱一根。但那时我一周的零花钱只有四十元。我每天都买一根给她。看着那柜台上的玫瑰糖。仿佛她羞涩时脸颊的颜色。我每每都不自觉地咧开嘴笑。超市的售货员阿姨每每都用惊奇的阳光看着我。
我不爱吃这甜掉牙的食物。但对它的欢喜却远超任何食物。当我将玫瑰糖交到她手中时。她水盈盈的大眼都会眯成两道迷人的月牙。和她亮晶晶的小虎牙一起构成我青春画卷上最浓重的一笔。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初中时我就开始思考关于永远的问题了。
而也正是我送她玫瑰糖的时候。我班里的同学都会瞎吆喝。那时候。她都会羞涩地转身。但不会一下就转过去。而是偷偷瞄我几眼。待我和她四目交接之时快速跑掉。她的背影不见了。讪讪的笑容还在我脸上停留。好久好久……
现在回想起来。我不禁有几分遗憾。那时要是没有那般羞涩。也许就能多看她几眼。但如果当时没有羞涩。我就再也寻不到一份柏拉图的爱情。高中校园。我看不到往昔的自己和她的相似痕迹。没有牵手。没有搂抱。相视时惊慌羞赧而又甜蜜。什么是纯真？过了那段玫瑰糖般的岁月。我再也体会不到。
如果你质疑我所谓的初恋。不是爱情。是萌动。是懵懂。是雪莲与雪的一场邂逅。我分不清。我也无力辩解。毕竟我已不是当时纯真的我。世界已不是只有蓝天白云与她的微笑的世界。
她转学的那一天。装作没事的样子站在我教室门前瞄我。我察觉到了什么。过去询问她。她浅浅的一笑。那抹羞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我现在才明白的东西。我当时恍惚了一下。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我知不道她要转学。但我鬼使神差地偷偷跟着她。看着她和她的父亲将她一包包的书放进后备箱。我猜到了一切。却傻傻地愣在原地。只觉周围的事物——教学楼。花坛。操场都在旋转。我置身漩涡的中间。浑噩而又清醒。当她父亲将车发动后。我才不顾一切的跑过去。边跑泪便往下淌。就像鼻涕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我在跑。车也在跑。我想起了那个肃杀的秋天夜晚。我衣着单薄地在宿舍楼下罚站。她不顾没洗完的衣服。也没穿外套。就来给我送衣服。我看着她还是湿乎乎的手。只顾痴痴地笑；我想起了她约我一起走过那片小树林。我一鼓作气未成。最终再而衰三而竭。连她的手指头都没牵起。临别时她赠给了我一串手链。让我每每看到都黯然半晌；我想起了我拼命学习心中还偷笑的时光。那个阶段的考试我进了级部前二十。家里给我买了台电脑。于是。我天天上QQ和她聊天。她的头像亮起。便是晴天。
当车驶向无限苍茫的远方。无限模糊与迷惘的远方。在无法企及的地平线上。一只素手依稀向我挥动。怪我泪眼模糊。没能清晰记住那一刻的远方。埋葬了我一段感情的远方。为我初恋画上休止符的地方。
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缓过悲伤的情绪。每次进超市。我都会盯着玫瑰糖半晌。售货员阿姨纳闷地问我:“小伙子。怎么不买糖了？”我一直将那串情侣手链揣在胸前。每当思念涌来时。便会紧紧捂住胸口。稚嫩的日记成了我每天晚上的功课。一天一篇。一篇一天。关于和她的往昔。关于往昔和她的一点一滴。一个本子满了。而我的心却一直空虚。直到……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日子。一场每年都有的庙会。我独自漫步在人群的喧嚣当中。忽然。有人捶了我的背后一拳。重重的。软软的。回眸一瞥。发现竟然是她。一路小跑一边回眸。上了离开这的公交。我日夜渴望的重逢。在两年后只有一瞬间。
现在。理智更多地取代感性。填充我的梦。于是。梦也就不再五彩斑斓。在我心灵的湖面。微风吹过带起的波澜。也不再金光闪闪。我长大以后。方才明白悸动与萌动不是一个概念。懵懂与萌动。才是绝恋。
每当回忆起初恋。总要沉默半天。然后就去超市买一支玫瑰糖。也不吃。只是静静看它融化。仿佛她羞涩的红潮。在脸颊上晕开。最后。我会翻箱倒柜。寻找那一串手链。虽然我明明知道。那手链已然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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