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你。像是想起一首古老的情歌
夕阳淡淡的余晖倾洒在少年浓黑如墨的短发上。闪烁着金黄色的点点光环。傍晚的微风轻轻吹拂。抚过他洁白的衬衫。少年肩上背着吉他。轻盈的脚步踩在洒有细碎落叶的校道上。我仿佛听到细微的声响在那端绽放。潺潺漫延至我的心坎。柔软如云。
每每看着他瘦削的背影。我的心弦乱拨繁杂。隐匿着淡淡的忧伤。这个如日光倾城般美好的男孩。我只在此端远远地看。像欣赏一道触摸不到的风景。我缓缓戴上耳机。感受舒缓的音乐流入心底。在心里轻轻合着清晰的节奏。而脑海中盘旋交错的。却是他唇角的微笑。
1.那首古老情歌
“听见冬天的离开
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慵懒地趴在桌子上。用指尖轻触着桌面。一下一下地轻轻敲打。边听着耳机里的音乐。边不停地偷瞄隔壁组空着的座位。
七点一刻。终于看见他闲庭信步地走进教室。款款落座。我轻微闭上眼。即使是余光稍瞥到他挺拔的身影和棱角分明的轮廓。我亦会心跳加速。我小心翼翼地惴惴着。心里那只小鹿哟。总为你惊慌失措。
“大家安静一下。下面有件事儿要说。”
正当我又沉醉于耳机里的歌声时。听到班长扯着大嗓门的声音。我睁开眼看向讲台。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班长身边。脸上带着平日里总习惯性保持的微笑。眼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望向这里。我心下又是“咯噔”一跳。忙心虚地低下了头。
班长继续说辞：“我们的苏泽同学将在元旦晚会表演吉他演唱。想找一位同学参与合唱。有哪位同学感兴趣的吗？”
同学们一听。饶有兴致地讨论起来。有男生故意起哄说。苏泽。你要找的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啊？
男生们统统不怀好意地哄笑起来。有些女生的脸上则迅速地飘起了红霞。对于同学们的调侃。班长采取不理睬的态度。认真地同苏泽商量：“你觉得什么样的歌曲适合演唱呢？或者哪一首歌你能够用吉他演奏得最好？”苏泽不假思索地回答：“孙燕姿的《遇见》。”
我有些出乎意料。听着耳机里正循环播放着的这首歌。心里无限欣喜。甜蜜得快要融化了。为他和我有着同样的喜好而高兴。同桌碰碰我的胳膊肘：“欧倩你不是很喜欢《遇见》这首歌吗？而且你唱歌很好听。可以试一下和苏泽一起去唱啊！”
同桌性格大大咧咧。平时说话口无遮拦。但因为她是跟我最亲近的人。所以知道我爱唱歌的小秘密。此时。她用自以为很正常的音量说这句话。可事实是。这已经足以让教室里安静下来的同学们全都听见。他也听见了吧……我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反倒是班长惊讶地张大嘴巴：“欧倩会唱歌？”
他诚实的反应确实让我多多少少有些伤害自尊心。但我更愿意在乎苏泽的想法。于是我又偷偷地瞄他。他正微笑地看着我。当我的视线触碰到他的目光时。顿时以一种挫败的姿态返回。在我的脸上晕成灼烈的红云。
见同学们都齐刷刷地望着我。我急忙摆手摇头：“不不不！我哪能上去唱啊！我……不行的。”我垂下眼睑。脸扑得通红。刻意逃避他的注视。却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瞥他。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感觉他眼里似乎有一抹一闪而过的失落。随着上课的铃声响起。这件事情暂被搁置着不了了之。
而少年温润的眉眼化成了酥软的绵云。悠悠飘浮在少女纯美的蓝天。
2.是我太不够勇敢
我一直想寻找机会与他说话。就算只是路过时假装若无其事地打声招呼也好。可我却做不到。我一个人反反复复酝酿了好几次。也排练了好几次。然而。往往我在几米开外便感受到他的存在。还没靠近就已经开始脸红心跳。呼吸急促。
于是。我们依然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同学。我们之间依然没有一句对话一丝交集。我还是常常习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他。偶尔捕捉到他几丝几缕的视线。恍若错觉。我的心里总是担忧。常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素淡的天空。想他会发觉我的秘密吗？论样貌论成绩论才能。我都是那种随便扔在人群里便被淹没的平凡女生。他爱唱歌我也爱。他自信淡然。有机会培养和施展自己的才艺。我却只能蹲守在一个人的角落里。独自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无人知晓。更无人品赏。
翘首以盼的元旦晚会演出终于到来。主持人用天籁嗓音有请苏泽吉他演唱。在台上斑斓交错的闪光灯和台下热烈非凡的欢呼声中。苏泽文质彬彬地走至舞台中央。依旧是一身儒雅的洁白衬衫。纤尘不染。他永远都是那副干净的澄澈的模样。眼里永远蕴含着那不变的让我难以抵抗的心动的东西。使我即使隔着再远的距离也会不由自主地心乱如麻。
我真替他高兴。他又是今晚耀眼的明星。只是。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华丽的台上试音调弦。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那次之后他没有再挑选同学合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听着他转轴拨弦弹着吉他。用温暖而略带忧伤的嗓音唱着古老的《遇见》。我偷偷地湿润了眼眶。一种难以言状的心酸淹没我的身心。致使我无力举起手中准备的相机——本想在下面偷拍他的。此刻却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没想到的是。当演唱进行到一半时。他竟在台上与同学们玩起互动的小游戏：“有谁会唱的上来合唱一小段好吗？”他的话音刚落。台上强烈的大灯光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搜寻着台下的观众。现场的气氛带动得很好。同学们纷纷蠢蠢欲动。跃跃欲试。都渴望灯光照到自己身上。出乎意料的是。台上的灯光在四周搜罗一番后停留在我的身上！我惊呆了。望着台上黑暗中的他的轮廓。心无节奏地繁杂跳动。我紧抿着下唇。要不要上去？
我清楚地明白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挣扎和犹郁。最终还是胆怯占了上风。我捂着肚子装作十分不舒服的样子。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我知道这一定是比哭还要难看。急忙狼狈地落荒而逃。
后来是一个声音甜美的女生上去与他合唱了一段。可我觉得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会唱得比她好。欧倩啊欧倩。平时没见你有这么自信。偏偏等到机会失去了才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我听着他的声音越发地落寞起来。心蓦地越来越难受。
胆小鬼！！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自己。
“向左向右向前看。爱要拐几个弯才来……”
我在人潮中悄然退去。他独特的歌声依旧在耳边回荡。麦克风扩大了他的音量。却无法扩大我那无可救药的胆量。
那首让我心动的歌。那个让我心慌的人。无可奈何的恼恨的自己。
3.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我曾经在一家琴行门前邂逅一段午后的日光。
那天阳光很暖。依稀点缀着门前那棵大树上斑驳的枝叶。我听到里面传出不算娴熟的吉他弹奏声和一个男孩充满磁性的温暖的歌声。弹唱的是孙燕姿的那首经典《遇见》。有些古老的情歌。我却从这青涩中听出不一样的韵味。我悄悄往里面探头瞧望。看到一脸认真。眉眼温润的少年用纤细修长的手指转轴拨弦的模样。我嗅到了一种叫“美好”的味道。
那个少年便是苏泽。我经常在学校里看见他。他是个温文儒雅的男孩。有一次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他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很喜爱唱歌。也很喜欢吉他。我喜欢孙燕姿。但我很自卑。没有机会可以展现自己。
信是匿名的。以邮递的形式寄给他。自然是无法收到回信的。只是后来。我竟与他同在一个班级。无任何话语无任何交集。想起他在教室里找合唱的人选。可最后却又独自一人表演。而在上台后又在中途玩起即兴游戏。他为什么会这样呢？难道他发觉那个女孩是我了吗？他在帮助我。给我施展的机会吗？
我不知道。可我宁愿相信是这样的。日光倾城的男孩啊。唯有在心里悄悄对你说声“谢谢”。也许多年后想起依然会心酸感慨。恨自己的愚笨和懦弱。但青春正是由于这样青涩的美丽才耐人寻味呢。不是吗？
后来我们再也没有后来。像许多俗套单调的情节。毕业之后各奔东西。直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鼓起勇气和他说上一句话。那些暗藏的情愫像秋天的落叶离开了树的牵挂。
经年之后每每回忆。总是心酸又甜蜜。有时候会想。或许他也是喜欢我的呢？只是那时候的我们太懵懂。没有勇气去触碰那些心怀的美好的梦。那些青涩的匆匆的青春。留给我们太多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和回忆。歌词里说。未来有一个人在等待。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都在急促的前行中等待着憧憬着。拿着爱的号码牌排着长长的好像永远也望不到尽头的对伍。
人生的路途还要继续。还会遇见更美的风景遇到更多的人。终有一天会有一人与你携手共生。也许你不再记得我。可最初你。我如若回忆。会想要选择沉默和微笑。因为这段记忆。就像是春天初初萌生的枝芽。被风温柔地拂来第一抹清香。即使平淡如水。风过无痕。可这美丽却足以弥留一生来回忆。
长大后每当我参加各种聚会。总会听见女孩们在谈论自己年少时和某个男孩的故事。遗憾而美丽。当别人问我：“欧倩。你的爱情故事呢？”的时候我总是微笑着不语。
是啊。我们的故事呢？
亲爱的男孩。好像真的很遗憾呢。我们之间居然没有故事。可我依然感激。依然庆幸。许多年后。我仍然会哼着曲子想起你。像是想起一首古老的情歌。记不起来的名字。断断续续的歌词。清新干净的旋律。而这一切。都在我荒芜渺茫的心田里开出一朵纯洁的花。留存一番柔情沁着淡淡的馨香。在心间萦绕徘徊。经久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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