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农家小院。一群群叽叽喳喳的鸡叫声掺着汪汪几声狗吠。别是一番景象。农家人认为只有六畜兴旺家业才旺。所以有普遍饲养鸡狗的现象。哪怕是在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也有鸡狗相伴。
听父亲讲。小时候哥哥体弱多病。家里为他找了个干爹。干爹送了一条白狗与哥哥作伴。小狗出来家中时毛纯若雪。看不见一丝丝杂毛。我们兄弟几个整日和小狗玩耍。小狗成为了我们的玩具玩伴。待到小狗长大。虽然是只土狗。但长得很大。由于受灰尘浸染。狗毛逐渐变成了暗红色。且毛发不再蓬松细软。狗从一个玩伴变成了看家狗。多了责任。少了感情。但不知那里刮来一股歪风。政府就下令：狗疯了。禁止养狗。不能再养狗了。养着的狗要么杀吃了。要么杀死掩埋了。不忍心自己杀。父亲就将他卖与村人。据说由于个大还卖了三十元钱。狗被别人用一根绳子拴着脖子拖走了。狗流着泪。狗声已从当初清脆的汪汪汪变成了带着轰鸣的嗷嗷嗷。听着让人害怕。在谴责为何人不疯而说狗疯。孩子与狗流泪不能改变狗被杀的命运。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狗的声音和影子在我的脑海里消失了。鸡逐渐取代了狗的位置。家里养鸡是一茬又一茬。多时近百只。少时也有二三十只。每日清晨。由于家贫无闹钟。奶奶总是叫着：“赶紧起床了。鸡已经叫过三遍。”三遍鸡叫大概也就是清晨六点钟左右。时日一长。我们上学离不开鸡。每次卖鸡或杀鸡时。最大的公鸡因为能准时啼晓而随时得到幸免。每日清晨。勤劳早起的奶奶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喂鸡。清扫小院。我们起床看到的院子已是一尘不染。
上大学的时候。家里来了一条狗。村人都说狗来福。家人听了很高兴。不想问狗从哪里来。也不想问是哪家的狗。来狗是好事。不忍心这来之不易的好事被破坏。狗来之后。我们兄弟相继毕业挣钱养家。家庭虽然不宽裕。但比起小时候食不果腹、破衣蔽体、花钱捉襟见肘要好得多。一年后。狗产下三个狗仔。送人两只。自留一只。小狗长大后。没有老狗爱叫。只有来人才叫。村人骂人时会骂“老母狗”。我才知该说法源于母狗不辨情况。一有风吹草动狂吠不止。吵得半村人无法安睡。犹如唠叨女人不分青红皂白乱骂人。
有时半夜。一阵莫名的鸡鸣狗吠声。老人会说：“别起来看。那是秽物前来扰乱。”也就是传说中的鬼捏鸡。那叫声真让人害怕。不几日就会听到某某去世的消息。不只是巧合还是征兆。有时狗也会嘴闲不住。断断续续的叫。老人又说：“紧咬人。慢咬神。想必是秽物过路。”我真没有想到鸡狗还能辟邪。鸡狗的价值远远超过我的臆想。
小儿未语前。一听鸡叫就学着喔喔叫。一听狗叫就汪汪叫。有时叫他叫妈妈他就学马嘶嘶叫。还拉长脸伴马脸。逗的大火捧腹大笑。学的时间长了。还有点惟妙惟肖。让人难以辨别。能言语之后不再拟声了。但和动物结下深厚感情。
一日校外卖小鸡。小儿硬吵着买了一只。鸡来到家后。鸡就是霸主。整日叫吵不停。又一日。有孩子满街送小狗。小儿又要了一只。整个家顿时沸腾了。鸡狗声叫不停。有时半夜也叫不停。吵得人睡不着觉。还好邻居友善。不予以计较。几天之后。我看见狗和鸡。我就疯了似的感觉。脑海里都是鸡鸣狗吠声。它们眼中那高傲的眼神。我才知道我太渺小了。以至于小鸡小狗都可以向我挑战。用那乳牙撕咬着我的鞋子和裤管。我背地里也会泄着私愤。趁孩子不见。踢一脚或拍一下……
一次正好我踢狗时被妻子看到。妻子满脸悔恨的说：“你变了。变得会打狗了。以前读书时。你见到流浪狗还会觉得可怜。我觉得你对小狗都很好。对人应该更好。所以选择了你……”
我想我是应该感谢狗的。够让我找到了属于我的另一半。让我有了幸福的家庭……但此时。鸡狗和人只能留一。还好鸡被狗咬死了。减少了我的心理压力。狗连自己伙伴都吃。想必长大吃红了眼。还会把我们都吃了。看着它泛红的眼睛。我就知道长大之后是要吃人的。它是狼的后代。有时摇尾乞怜是掩盖吃人的历练。恐惧与日俱增。以致昼里食欲不佳。夜里难以安眠。最后狠下决心。还是送给能驾驭它的人罢了。
如今。我才知道来我家的那条狗肯定是城里人丢弃才来我家的。农家人是不忍心抛弃狗的。我真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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