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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奶奶讲那古老的故事奥华子 (童谣)


更新日期:2018-11-06 15:02:05来源:网络点击:401705

那时候。我还很小。还生活在故乡。

故乡其实是北方一个十分偏僻的山庄。周围尽是绵绵起伏的山峦。谁也不晓得山的尽头。从沟壑纵横的山涧中、从杂草丛生的山坳中流出的一股股小溪。在村前汇集成一条小河流向远方。不要说有一条宽直的大道。就是悬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也没有几条。从来没有人算计过县城离这里有多远。反正村里老人总固执认为县太爷也住咱们土窑洞。冬暖夏凉舒服得很。

山里人住不起瓦房,祖辈都是窑户人家.依山而居,高高地山崖,深深地窑洞。从我记得事起。就住在窑洞里。古老的窑洞不知生息过几代人。窑面上的泥皮早已脱落。班驳不齐。炊烟把窑面熏成了铅黑色。好象倒扣的锅底。窑面上长满山中特有的枣树和藤条,一到冬天叶子全掉了,干巴巴、光秃秃的荒芜极了。

奶奶有六十多岁了,头发早已花白,那层层的皱纹下面,闪着一双混沌的眼睛。像许多乡下老奶奶一样。奶奶有双三寸长的小脚。一年四季奶奶总是穿着一件粗布对襟袄。奶奶常带我出门做工、放养、打猪草。偶尔也串串乡邻。我羡慕别人的爸爸。嫉妒别人的妈妈。可奶奶总是说妈妈出外干活了。爸爸也出远门了。

山乡的夜晚幽静得很。近处只能听到蛐蛐的叫声。远处偶尔才能听到几声狗叫。我常常依偎在奶奶的怀抱。望着月亮,数着星星,听着奶奶讲那古老美好地故事.

渐渐地我长大了。我也有了童年的伙伴。我们玩捉迷藏、抓俘虏;上树端鸟窝、下河摸鱼虾。可是。一件小事我惹得奶奶落了泪。

那天下午真热。天上无一丝儿云。太阳烤着大地。大地在颤抖。空气在燃烧。我们只能静静地躺在树荫下。我敢打赌我们都希望有个甜西瓜吃吃。巧极了。不一会儿果然来了个卖瓜的。伙伴们都“嚯”地站起来了。

“我叫我爸买瓜去。”

“我叫我妈去。”一阵风似他们都走了。唯独我静静地躺在树下。用片叶子盖上了眼睛。我怕他们看见我浸满泪水的眼睛。过了片刻。我觉得还是赶快离开为好。当我抬起腿时。伙伴们端着西瓜将我围住了。

“林林。来吃西瓜。”

“我不吃你们的瓜。你们的瓜都是妈妈买的。”我想起了妈妈。

我双手挡开他们跑了。

我跑啊跑。一直跑到村东头一条小河边。任凭泪水在这里尽情流淌。

我哭着、我喊着。

我对高山呼喊。“妈妈你在哪里?”高山不见回音。

我对深谷呼喊。“妈妈你在哪里?”深谷不见回音。

我对天喊。我对地喊;

我对流水喊。我对白云喊。

可那有妈妈的回音呢?

喊着喊着。我隐约看见清澈地河水中映出一个人影。愈来愈清晰。我见一位穿花衣服的妇人向我走来。我惊奇地叫了一声“妈妈”。她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妈妈。是妈妈吗?”

“是妈妈?”

“这下你可回来了?”

“回来了。林林。”妈妈把我抱得更紧了。

“你看妈妈给你买了什么?”

一顶太阳帽、一双凉鞋、一件花衬衫。

我穿着妈妈给我买的衣服。高兴地跳了起来。

“林林。你看还有什么?”

“西瓜。哦。西瓜。”我高兴地口水都流了出来。妈妈忙用手擦我的口水。这一擦不要紧。我醒了。“妈妈。”我失魂地叫着。

“林林。别哭了。”奶奶把我抱在怀中。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老泪裹着我的泪水一起从我的脸上流下来。奶奶用那双颤抖的手抹去我的泪水。

过了很久很久。星星已缀满了天空。月亮也爬上了树梢。我轻轻地摇晃着奶奶的双手。“奶奶。我妈妈是不是跑了?”

“谁说的?”奶奶一惊。

“村里人都这么说。”

“啊!”奶奶把我搂得更紧了。一会儿。奶奶松开我。“林林。站起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奶奶从头到脚把我端详了一番。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哦。林林已成大孩子了。”接着奶奶严肃地说:“林林。你已经不小了。该懂事了。我今天把实话告诉你。”

“你妈妈生下你不到两月就走了。走得很远很远。听说又当了别人的妈妈。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奶奶双手紧握我的双手。“可是。没有妈妈。还有奶奶呢。奶奶会……。”奶奶落泪了。

“奶奶。我再也不要妈妈了。”我用小手轻轻抹去挂在奶奶脸上的泪花。我怕奶奶再伤心。又央求奶奶讲故事。于是。奶奶又讲起我那听惯了的传说。“从前。有个孩子。……”

奶奶很是勤劳。经常有干不完的活。白天养猪又养鸡。晚上又替人纺线、织布。以前。我不明白奶奶为什么干这么多活。偶尔问了隔壁邻居杨大爷。他告诉我。“傻孩子。你奶奶年纪大了。干不了农活。偷偷干这些是为买回生产队的口粮。给你挣个吃嘴钱。”

哦。我明白了。我可怜地奶奶。

就这样。我躺在奶奶怀抱中。一天天长大。

我上学了。每年都要花好多钱。我很是过意不去。有是就拉着奶奶的手说:“奶奶。等我长大了。有了钱。我一定让您吃好穿好。”奶奶总是笑着说:“傻林林。等你长大了。奶奶早死了。”

“不会的。奶奶永远不会死的。”每当此时我总是执拗地说。

带着奶奶辛劳换来的钱。我继续上学。

这一年学校放假。学生评语要家长签意见。还要求必须是爸爸签。我拿着那一张纸沮丧地回家了。饭也不想吃。呆呆地坐在院中间。奶奶几次叫我都不理。这时奶奶走过来轻轻拍了 我的肩膀。“林林。又怎么了?”我没有回答。只是喃喃地问。“奶奶。是不是我爸爸也不回来了?”

“啊!”奶奶一惊。

“会回来的。”奶奶出神地望着天空。

“求求您。告诉我。我已长大了。”

“不。不……。”奶奶咬紧嘴唇。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起来。”我跪在地上。央求着奶奶。

奶奶没法。只好讲了。

那天风大雨也大。你在病中高烧不退。家里又没钱看医生。你爸爸想上山采些药材。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这样了。可觉得这大风、这大雨总有些不祥之兆。也许他去……不。不。这个念头一出现。我就说:“孩子。别去了吧。”

“不要紧的。妈。”你爸爸临走只留下这一句话。一去就没回来。

“他咋了?”我把奶奶手握得更紧了。

“天下暴雨、路滑。他摔下了悬崖。再也没找见。他走了。他扔下你我走了。我哭啊哭。泪干了。可我不能告诉你啊。孩子。我想不到对一个没娘的孩子。失去爸爸该咋活……”。

奶奶哽咽着说:“现在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要……”

我把手指塞进嘴中不想哭出声来。可那该死的泪水早已哗哗地流淌下来。奶奶见我手指咬出了血。心疼地说:“哭吧。哭出来也许好一些。”

我“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苍天啊!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昏地啊!你为什么这么绝情?

我哭我死去的爸爸。我怨恨离我而去的妈妈。我可怜抚育我成长的奶奶。我泪干了。声哑了。隐约地我听到:“从前。有个孩子。他从小失去了爸爸、妈妈。……。”原来奶奶在我身旁目光呆滞地喃喃地讲起那古老地传说。

啊!我可怜的奶奶。现在我才明白了。你为什么总讲这个古老的故事。现在我才明白了您的一片苦心。

从那以后。奶奶突然苍老了许多。原来花白的头发全白了。额上皱纹也更深了。但她不论怎样。一定要我好好读书。

就在我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一个小伙伴神秘地告诉我。村里来了个疯子。我不信。他们就带我到村东头看去。果然有一干部模样的人蹲在那棵早已枯死的槐树下面。他穿一件旧中山装(现在才知道)。戴一顶毡帽。身体看起来挺结实。只是那双眼睛里透出光是暗淡的。他见我们走来。“咯、咯”笑个不停。伙伴们不敢靠近他。就转身跑了。

然而。对于我这个没有父爱关怀的孩子来说。对父爱的渴望远远大于对他的恐惧。每当他向我招手时。我并不跑。我觉得挨他的打骂也是幸福的。我慢慢地接近他。奇怪地是他并不打我。每当他高兴时。就把我抱在怀中。问长问短。

我再也不觉得孤单了。我有了一个新朋友。

奶奶为我身体全垮了。眼也花了。腰也弯了。半夜常咳不止。学校又要开学了。可我的学费、书本费还没有。奶奶正患重病躺在床上。我再也不忍心上学了。奶奶很是生气。可她也知道没有钱。我安慰她说。您好好养病。我在家里一样学习。

就这样。我失学了。

有一天。我提着笼筐想去打些猪草。路过那棵大槐树时。疯叔叔老远就打招呼让我过去。我不敢过去。我怕泪水打湿他的衣襟。失学对一个少年来说够难受的。

可我还是不由自主走了过去。“林林。怎么没上学?”

“我不上学了。”我装出一脸喜悦。

“那为什么?”

“不为什么。”

“是不是没学费了。走。到我那里取些。”

他伸手就要拉我走。我最怕别人给我什么。一撒手跑了。

晚上。我坐在奶奶身旁干活时。他进家来了。奶奶吓了一跳。“疯子。你来干什么”奶奶把我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被他抢去。我忙说。“奶奶。叔叔他是好人。”

疯叔叔从怀中掏出许多零钱塞在我手中。转身就走了。奶奶一惊。“这……”我跑出家呼喊着他。

他根本不理。一直先前走去。

这样。我又去上学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奶奶每次做了好吃的。都忘不了叮嘱我给疯叔叔送点。

我和疯叔叔混熟了。他给我讲了好多东西。天呀、地呀、猫呀、狗呀的什么都讲。我常问他为什么到这里来。他只是摆摆手。“你不懂。你不懂。”从来没有说清楚过。

他常对我说。“林林。你太像我那小儿子了。”

“是吗?”每当此时我腼腆地笑了。疯叔叔就流露出少有地笑容。

可疯叔叔越对我好。我越想起了我那死去的爸爸。

一个暴雨倾盆的下午。我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寂寞。独自翻过几座山头。去寻找爸爸的足迹。

我走啊走。我只记得奶奶讲过那山下有两孔窑洞。可那窑洞如今在哪里呢?

我找啊找。我只知道爸爸到这里来了。可他的灵魂如今在何处?

走着走着。我走不动了。就靠着一山涯下坐了下来。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等我醒来。风停了。雨住了。天也黑了。我猛然想起了奶奶。我走时没有告诉她。她一定心急了。何况她还有病。我不顾一切地向家跑去。

一进门。屋里景象使我惊呆了。衣服、被子全掉在地上。炕沿也脱落了。地上还有摔碎的碗和碰翻了盆子。可怜地奶奶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上全淋湿了。分明她是从外面爬回来的。她准是为找我才这样的。每当刮风下雨奶奶最担心我。

我失声地哭叫着。摇晃着奶奶的身体。奶奶醒了。挣了挣眼睛。“林林。是你吗?”

“是我。奶奶。”我把奶奶扶上炕。奶奶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总算回来了。我觉得……”说着又剧烈起来了。

半夜。奶奶的气越来越粗了。到后来便换不上气来。我模糊地听她说:“林林。……林林。快叫你疯叔叔来。”

我忙叫来了疯叔叔。

“……林林。……快跪下。叫。叫一声干爸。”我忙叫了一声干爸。疯叔叔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奶奶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怕……不行了。你要听……听话。”说完又昏了过去。

我和疯叔叔呼唤着她。好久她才苏醒过来。她用那双粗糙的手颤微微地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说:“林林。给奶奶讲个故事吧。”

我含着泪水讲起了她常给我讲起的故事:“从前。有个孩子。他从小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他跟奶奶生活在一起。……”讲着讲着。我觉着奶奶的手从我肩上滑了下去。

啊!奶奶过世了。

满头白发的奶奶把头歪向一边。那双辛苦一辈子的手无力地甩在

胸前。暗淡了一生眼睛到死也未闭上。分明她是望着我而去的。我扑倒在奶奶的身上。双手摇动着她。放声痛哭了。

奶奶呀。奶奶。叫不醒的奶奶。这都是怪我啊。我不该背着你出走。不该……

我哭奶奶。我哭爸爸。哭啊哭。我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疯叔叔把我紧紧抱在怀中。“林林。光哭有什么用呢。还得安葬奶奶呀。”疯叔叔喃喃地说。我点了点头。

疯叔叔和乡亲们帮我安葬了奶奶。面对新堆起的坟堆。我按乡俗把柳棍插上坟堆。把一张大纸压在了坟顶。我把脸紧贴在坟土上。闭上了眼睛。忽然我听到奶奶的声音。“从前。有一个孩子。他从小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我把脸贴得更紧了。

淅沥的雨水打湿了我的衣服。打湿了新堆起的坟堆。打湿了压在坟顶的纸张。阵阵寒风把我从梦中惊醒。我转过身去。身后只有疯叔叔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雨水和寒风浸袭。分明他刚擦去了泪水。我失魂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又哭了。

疯叔叔把我扶起。“孩子。人死了就不能再活了。走到我那里去吧。往后我们一起过。”

疯叔叔拖着我离开墓地。我边走边望着后面。多么希望奶奶能从那墓中走出来。

我自然再也不能上学了。因为疯叔叔生活也紧张。他为我把手表也卖了。但我和他生活在一起。并不感到寂寞。我从他那里知道了好多事情。他原是一位在外工作的干部。照他自己的话说。犯了错误。

他还有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儿子。可孩子的妈妈远远地带他走了。疯叔叔其实并不疯。他从此教我学习、教我做人、帮我穿衣、吃饭。他成了我真正的干爸爸。

……

岁月在流失。我长大成人了。善良的乡亲。念我无父无母。国家招工就让我先走了。我留恋我的故乡。我思念我的奶奶、爸爸。我放心不下养我育我的干爸爸。可我还是走了。踏上了一条崭新的生活道路。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也有了妻子儿女。可由于工作忙。又工作在外地。从未回过家乡。我惦念我的故乡。惦念我的干爸。如今我才知道。是家乡闭塞的大山和贫穷落后吓走我的妈妈。我内心已原谅了她;干爸是一位下放干部。现在他该有出头之日了。

当改革开放的春风席卷全国的时候。我回到了我的故乡。寻找干爸的足迹。可乡亲们告诉我。他在我走后不到两年就因病去世了。

啊!可怜的干爸。好心的叔叔。你一心装着他人。一心装着未来。可终竟没有看到这明媚地春光。我说过的。等我长大了。一定要给您买块手表。这回我给您带来了。我含着泪水把手表埋在干爸的坟土中。感谢善良地乡亲。他们真懂我的心思。干爸的坟堆就在奶奶的墓旁。

我呼唤着奶奶。呼唤着干爸。向他们深深三鞠躬。

奶奶呀!您听到林林的呼唤吗?

干爸呀!您看到了您的儿子吗?

老天有眼。上帝开恩。我想可以的。

……

呵。爱。多么神秘。多么美妙;多么执著。又多么无私。

我在爱的怀抱中汲乳;

我在爱的摇篮里成长;

我在爱的河流里畅游;

我在爱的秋千上散步。

我被爱亲吻着。我被爱拥抱着。爱把我带入了一个童话般地世界。

……

“从前。有一个孩子。他从小就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他跟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那古老美丽地故事。时常萦绕在我的耳旁。伴随影响了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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