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远方的姨姨。但因为她热情好客。我们走得很近。像亲姨姨一样。
这个姨姨长得特别丑陋。满脸的雀斑像毁了容一样。很黑而且诡异。不论多么镇静的人第一次见面也会吸一口凉气。怎么会这样？眼睛还很小。而且白眼仁多一点。头也很小。五官自然都很小。个子也不高。几乎所有的缺点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第一次见她。尽管预先知道了她的不幸容貌。有点心理准备。可我还是吃了一惊。我几乎没见过这么倒霉的女人。虽然我强装自然。但还是露出些许惊讶。
她大概习惯了人们各种惊讶与害怕。对我的镇静很是高兴。热情地与我交流。我尽力平静地嘘长问短。因为我们都从亲戚中知道一些互相的信息。所以一点也没有头次见面的陌生。
姨姨如妈妈描述的一样。除了长得不好。其它什么都好。热情能干。里里外外是一把手。这在农村是多么可贵的品性。村里人一边赞叹。一边可惜。我在心里默默地同情着这位可怜的女人。不知道她到底生活的怎么样？凭着我的直觉。她肯定不如意。这种感觉不是来自满脸的皱纹。满手的裂纹。而是那双无奈的眼神。
因为姨姨的轻快能干。姨姨家的日子一直过得很富裕。良田几十亩。家禽一大群。姨姨忙碌着也开心着。在她心里。装着满满的幸福。虽然辛苦一点。但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这在农村那个年代简直就是小康之家。更何况。姨夫还是一位光荣的教师。挣着工资。吃着公粮。
这还不算什么。姨夫是个特别标志的男人。身材笔挺。皮肤白净。是个像模像样的国家干部。姨姨从来不舍得让姨夫干地里的粗活。说自己忙得过来。姨夫闲来没事。又学起了医学。凭着姨夫的勤奋好学。几年下来也能给人打针输液了。当时当地医生不多。也算给人救急办好事。随着年头的长了。经验多了。姨夫成了名副其实的赤脚医生。谁家有个头痛感冒的都来请教。姨夫的名气大了。请的人也多了。收入也多了。心事也多了。
姨姨看着姨夫每天忙得出出进进。心里乐开了花。丈夫不仅长得好。还这么出息。虽说家务指望不上。但丈夫全身都是优点。逢人便夸老婆的能干。是的姨姨太能干了。她把里里外外都包了。根本不用丈夫操一点心。
儿子考上了北京一所学校。毕业留在了北京。女儿念了一所医学院。准备毕业于父亲开一家门诊。这是多么幸福的一家。人们羡慕不已。
门诊如期开了。生意很是不错。但细心的女儿发现爸爸的变化。经常不按时到门诊。就诊的时间从来不确定。敏感的女儿追究原因无果。自己做起了小侦探。偷听爸爸的电话。跟踪爸爸。终于发现了爸爸的行径。女儿痛苦不已。这么幸福的家庭就这么要毁了。她该怎么办？告诉母亲。她不忍心看到母亲的伤心。不告诉。她良心不安。她开始用绝食威胁父亲。后来说停止开诊所。但一切都无济于事。爸爸只是摇头说你还小。不懂。女儿摔门而去。痛苦失望之极。母亲该如何承受这种痛苦。女儿恨透了父亲。
没有不透风的墙。姨姨还是知道了这些。开始她不相信。认为人们故意制造谣言。姨姨虽然不识字。可她识大体。懂道理。也许有人嫉妒了。故意给人造谣。她不相信。女儿看到此情此景更是难受气愤。可她没有一点办法可以帮助母亲。最后她使出绝招。断绝父子关系。终于父亲回归了。母亲不计前嫌。依然任劳任怨。
日子不紧不慢的的继续。女儿也出嫁了。儿子也成家了。一家的大事基本完成了。姨夫正是四十有余。如花一朵。村里那些不如意的老婆子还有贪小便宜的女人们纷纷出动。有的装病去叫。有的上门抓药。理由五花八门。目的却只有一个。靠上姨夫。因为许多有点姿色的女子都明白。姨姨不是她们的对手。而姨夫像鬼迷了心窍。乱了方阵。徜徉在胭脂的故乡。而姨姨没有一点点还手之力。每天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本来难看的面容犹豫难受更加难看。姨姨似乎知道自己的不配。只是自己痛苦。没有埋怨丈夫。也没有与任何人说起。如果说就是接自己的伤疤。她就那么忍耐着。整天地长吁短叹。并学会了抽烟。她狠父母为什么没有给她找一个匹配的丈夫。让她如此痛苦不堪。
后来她决定忍耐下去。只要丈夫不离婚。于是他们就这样过着。姨夫可能觉得亏欠姨姨的。所以对姨姨其他方面都很好。尤其对老婆门下的人更是宽容大度。渐渐的。亲戚们也觉得姨夫也不过分了。姨夫那么好的条件。出轨是正常的。何况姨姨真得配不上姨夫。
姨姨额痛不只是来自丈夫的伤害。还有不公平的命运。还有人们的认同。
后来姨姨想开了。不管了。姨夫再次回家了。但都已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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