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高中时候。我曾写过一篇期末满分作文。被热赞鼓吹过很长一段时间。致使我骄傲自满到天上地下无处搁脚。时至今日。我也只能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了。其余枝末细节皆无印象。其实我一直喜欢摆弄文字的。但最终未能修成正果。也毫无可能修成这项高雅的正果。
闲暇无事期间。我不热衷于现在的电影电视剧。倒喜欢翻翻余华王小波。不是因为我高雅。而是如今的电影电视剧要么就是爱得死去活来的情节。要么就是大杂烩似的。言情动作神话悬疑一锅煮。煮过之后不知所云。有些电视剧看了第一集。就能初步预计结局怎么收场。读小说文章。虽说费眼伤脑。但通篇过后。绝对不会有失望感。除非没看懂。名家作品更能受益匪浅。但也更费眼伤脑。
那篇满分作文应该是描写逃学经历的吧。因为印象中。读书时代写过好几篇这类作文。并且视乎都受过不同程度的赞扬。或许我当时的语文老师们。都有爱看我自嘲自虐的嗜好吧。不过既然老师们都对我的逃学作文颇感兴趣。也许说明我在逃学方面还是小有成就的。因为有句话这样说。好的文章都来自丰富的生活阅历。
那些作文里面应该有这样一个故事情节。三个逃学惯犯（也许是四个）到另外一所学校。寻昔日的同学借车费返回学校。可是未能如愿。这位昔日的同学使出浑身解数。弄来三袋康师傅（或许是四袋）。三个惯犯连渣带汤一扫而尽后。便犹如三个战士一般。在西天光色即将暗淡之际。踏上了四十多公里的徒步返校之旅。
路上。这个抱怨不该舍近求远。跑这么远来借钱。如果去当初他提议的那个同学学校去。即便拿不到钱。也不至于要走这么远的路返校。那个却发牢骚。既然方便面都弄来了。难道就不能再努把力。给泡根火腿肠在里面呀。他们在浑浊的月光里。一边踏步着。一边奏国歌一般整齐地吼着伍佰的：“让给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它慢慢融化……”其中一个五音不全的只是用鼻子哼哼着跟着附和。但哼的很高亢。不时还带点摇头摆脑的激情动作。
这位五音不全的同学经历这段长途跋涉后没几天就离开了我们这所学校。永远的离开了（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有可能转到别的学校继续跋涉去了）。他在这次战斗中。付出是最惨烈的。一只假皮凉鞋后带崩断了。一只脚上打了几个黄豆大的血泡。最后是提着断带鞋。一脚有鞋一脚无鞋地蹦回学校的。
他们能望见学校时。东边能清晰呈现灰白色了。沿路人家的鸡早已打过几遍鸣了。公狗追着母狗都窜了几条马路了。他们到离学校不到一里路的地方。其中一个在铺满荷叶的一个池塘边站住了。密密麻麻。高高矮矮。或是分分明明。或是汪洋一片。他隐隐约约瞧见几支花苞儿。跟着天色呈灰白色。他索性闭了眼。嗅到的是狂躁不安。前面的扯着嘶哑的嗓子叫唤他。于是他们娴熟的从学校的围墙边溜了进去。然后耷拉着脑袋踏进了宿舍。
我们这些逃学战士是不习惯走学校大门的。围墙边有多个经长期侦查后建立的根据地。从学校出来多年以后。我去看一个在这所学校读书的亲戚。回来时不知不觉的就绕到了其中一个根据地来。刚要挽起袖子卷起裤腿时。才恍然醒悟。对着墙壁放声哈哈。
当时的我们。在逃学路上时。经常会互相之间交换奇特的想象。或是你指着前面一块石头说。要是一块一斤的金条该多好。马上他就会问。如果我们捡到了这一斤金条准备怎样处置。然后就是你一言我一句。争先发表自己的意见。有的说先打个车到华天住一个星期再说。有的说把旁边那个超市吃的东西买完后就坐在马路边上吃。有一个说。不管怎样。要先把金条换人民币。后来被一个说要交给父母的搅了个没趣。
有一次。两个人一共能凑5块钱。我是急切希望弄点吃的。我是两餐没进吃的了。而那个却建议买包白沙刚好5块钱。我急了说。你不饿吗。他慢条斯理的说。怎么不饿呢。我比你还少吃一餐呀。但是5块钱买不到两桶方便面。却刚好买一盒硬白沙。我说那就去买袋装的。他说你用手捧着泡面呀？我说那就干嚼。他说那还不如不吃。总之两人意见统一不起来。最后争抢起来。把5张纸扯个稀巴烂。后来这个执意5元钱买烟的同学没多久就当兵去了。至今我没打听到他任何下落。
如今。每当我经过一所所学校门口。仔细注视着一张张脸。一张张我曾拥有过同样神情的脸。努力想象着或猜测着。在他们身上是否发生过我的这些故事。但我每每看到的总是张扬。飘逸。高傲……我便扭过头。扬长而去。但在每次扬长而去后。眼前总是会浮现着那一张张让我激动的脸。就像我记忆里的那只打了血泡的脚。那只紧紧攥着五张一元票子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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