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鳐鱼 碎梦·窗台雨(四)


更新日期:2018-10-17 18:46:41来源:网络点击:297663

第二天拂晓。刮了很大的风。寝室的窗户都被风弄的哐哐作响。李萌萌被惊醒。穿衣起来。沿着操场边的草地奔跑。离上课时间还有十五分钟时。他开始从操场走回班级。路过办公楼时。看见许多人围着一则通告。他不由自主的也走上前去观看。只见上面写着:通告:为了提高学生的文艺生活。丰富学校的校园文化。宣传部特面向全体同学招宣传部部长一名。凡具备相关条件的同学均可参加竞选。(附:前任宣传部部长工作极度荒诞。处理事情也极度不妥。且不与上级领导亲密配合。从通告发布当天起。已被革职。)

这对李萌萌的打击可想而知。他望着将要被风剥下来的那张纸。他倾听着那张纸哗哗摆动的响声。像秋风中摇摇欲坠的地叶子。更像一首悲壮的音响。不知是怎样的一种心理使李萌萌不但没有回避。反而拨开人群走向那张通告前。把被风吹下来的那两个角重新抚平。然后走出人群。突然一个很刺耳的声音传来:“谁想认识李萌萌啊?看?看?那个人就是。”李萌萌转过身。看着朱涛那憎恶的猪脸。双手紧攥着。朱涛却更加得意了:“李部长。过来打我是吧?那就过来吧。过来啊?我都吓得快不行了啊?哈哈……”他向别处的几个男孩子一挥手:“兄弟们喝酒去?走!走啦!”李萌萌看见。刘晓也在他们的行列。自此。刘晓又把被革职的那此人官复原职。

转眼间半月已过。面对将要来临的假期。李萌萌心中有一丝逃避的欣喜。也有一丝惆怅。在他心底某处。有着对校园里某些事情的一份不安的眷恋。或许。这就是青春的燥动与不安;这可以表现在他喜欢一个人独行陌路。倾听着风舞下哗哗作响的绿叶。或一个人坐在河边的野花丛中。看着清澈的河水发呆。有时还轻唱一首或清甜或忧郁的歌。班的里的许多男女同学。开始喜欢偷看李萌萌的日记。因为他的日记灼热地散发着青春的光芒与气息。当然那些语言都不会针对于某个人。起码来说没有指名道姓。班里有个叫冯辉的男孩与李萌萌玩的较好。只是不常常在一起。但每在一起时便会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摆明着说他们在一起必有三种因素:怀旧、喝酒、想女孩。

这天。他们又在寝室里喝酒至凌晨一点。冯辉说:“楼顶上有个天窗。从那儿可以上楼顶吹风。”于是。他们沿过悄无声息的走廊爬上了楼顶。冯辉站在这五楼的最高处俯瞰这四周黑色的原野。半天不语。却在关键时刻一语惊了李萌萌。——他站在楼顶的边缘喟然长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雁。老翅几回寒暑……”李萌萌虽然不懂后两名是什么意思。但前两句话让他心魄振动。他激动异常地劝冯辉:“楼这么高。你可别想不开哪!”夜色中冯辉稍稍发怒地说:“靠!我为她寻死?还没到那份上!”李萌萌稍稍宽心。不过也随着吟诗一首:“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院锁深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李萌萌吟完。感觉正合我意。要比冯辉的恰当多了。他恨不得冯辉立马问他:“你怕和谁离别?”可冯辉却很有依据地说:“按照太阳的方位。这不是西楼。应该是南楼。”诸位可想而知。此时李萌萌失望至极。接着无言独下南楼;天明就冻感冒了。但第二天。他坚持上课。只是太阳穴钻心的疼。

待下课时。冯辉说:“还有四天就放假了。你怕和谁分开?”李萌萌心想:操!现在才问。班里那么多耳朵。能说吗?李萌萌虽然被感冒烧得精神恍惚。但关键时刻神智还是清醒的。他反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和谁分别?”冯辉狡诈地说:“酒后吐真言。你昨晚吟的那句: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这不是明摆着吗?”李萌萌只推说没有。但心里却暗暗思忖:有也不能让你知道。若不成事。反被讥笑。

冯辉似偶有所悟地一拍桌子说:“哦?是她呀?”

李萌萌眼睛一闪问:“谁?”

“孙青青。班里哪个不知她暗恋你!”

李萌萌这才松了口气:原来他没猜到。他说:“废话!孙青青那么黑。像非洲人!我怎么会喜欢她!”

冯辉不信。嘲笑说:“喜欢就喜欢。有什么大不了的。别憋在心里。憋出病来又让人家担心。”

李萌萌趴在桌上开始睡觉。又听冯辉趴在他耳边说:“如果你怀疑她是不是喜欢你。你可以试试她?”李萌萌开始向他讨教。他说:“利用自身因素啊!你不是病了吗?你可以让她去给你拿药。或者看医生。”李萌萌总算有了些头绪。真的想给他道谢。但怕冯辉误认为他真的喜欢孙青青。只说:“我知道了。”

一有时间。李萌萌就写信给夏雨。让她去抓药。夏雨全然没有反应。李萌萌的头晕又严重一倍。中午在食堂吃饭。想起夏雨。加上感冒。滴食未进。恹恹走回班级。班里空无一人。刚一坐下。胳膊下压着一本书。只觉书里鼓鼓的。不像夹着钢笔。便打开一看:“对不起。现在才把药拿来。赶紧喝了吧!”李萌萌双眼重现光明。也顿时味口大开。便把纸条塞进口袋里。去外面的小卖铺泡方便面吃。因为这时饭堂可能已经没饭了。在小卖铺里吃了三袋方便面。又觉得刚才的事好像虚幻。又重新掏出纸条偷偷看了一遍。方才相信。

再进班级。李萌萌看见夏雨就心跳。按捺不住。他暗骂自己没男人味。和夏雨说话也比以前笨拙。举止和行为的潇洒程度也比以前衰减了一半。夏雨也是有同样病症。她看李萌萌时脸上很红润。凡有李萌萌在的场合她都显得比较拘谨。从那天起的接下来三天。他们很少说话了。或许他们的话并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完的吧!或许他们的那种处境可心会不可语达。再或者就如高尔基《海燕》一文所言暴风雨前的平静吧!但觉得都不如冯辉说的恰当:“关键时一个装斯文。一个装正经!”李萌萌觉得冯辉在这方面有独到的经验。

晚上他再请教冯辉。但仍不告诉冯辉自己喜欢谁。只问:“若别人给我拿了药之后我该怎么办?”

冯辉大叫:“孙青青给你拿药了?”

“没有。”李萌萌说:“我说假如。”

冯辉无力地钻回寝室。躺在床上。似梦呓般自语:“咱俩怎么追谁都追不到呢?假如她真给你拿了药你就得寸进尺。你就让她陪你看医生。趁机把她约出去。你想。明天就假了。你再不抓紧。更待何时!”李萌萌又学了一个新招。告别冯辉。回到寝室。高兴的在床上打滚。然后甜甜的睡去。

古人恋爱就知道“心有灵犀”唯独李萌萌不知。本来李萌萌的病就好了。他却努力装作病恹恹的样子。等待时机。约夏雨陪自己看病。时机成熟时李萌萌的纸条刚写了一半。桌上就飞来了一个。打开一看:“你的病好得这么快。真要谢天谢地。——夏雨。”李萌萌大志未成。收起刚写一半的纸条扔进垃圾筒。他想:来日方长吧!还是先写纸条续一续。因为再过几个小时大家就要各自背着书包回家了。一别就是半月。况且最后三节课全是自习。老师全在办公定为放假的事情开会。这个时候哪个班级都很活跃。面对着假期。每个人都用纸条抒发着自己可以逃避学习的喜悦。而李萌萌则用纸条倾诉着离别之苦:“要放假了。真舍不得离开校园啊!”

夏雨:“我也是。我真的不知道这漫长的假期自己一个人该怎么过。”

李萌萌收到纸条。似乎从夏雨的话里隐隐约约体会到了什么。他想着夏雨那句话里的“漫长”和“一个人”十五天的假期何来漫长?再说她们那里的人又不是全死光了。何言“一个人?”难道让夏雨有些感觉的莫非心情所致。他回纸条:“不过在假期里我也许会想起你们吧!”李萌萌很聪明。他还不敢直接说想起你。而是你们。朦胧非常。含糊所指。充满了艺术表现。

夏雨回纸条:“其实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也会想你们的。放假了。千万别忘了联系噢……”最后一句很幼稚。李萌萌笑笑。散学了。人们陆续走出学校大门。李萌萌心里突然无限凄凉。他抱着书站在学校的大厅中央等着夏雨从这儿走过。当夏雨和几个同学经过李萌萌面前时。她突然放慢脚步。转头泪蒙蒙的看了李萌萌一眼。那一眼仿佛是一个陷阱。她想让李萌萌从此掉进去。无法自拔。李萌萌微微一笑。在无限孤寂中看她远去。放假了。

书上有红颜薄命一说。夏雨早几年死了父亲。母女俩过着紧巴巴的生活。可夏雨长的漂亮。天生脱俗。母亲从去年就开始给她择婿。对于才满十六岁的夏雨来说。婚姻对她所产生的意义她根本无法了解。她只知道没了父亲。什么都要听从母亲的安排。不让操劳的母亲承受太在的负担。她想:这也叫分忧吧!

直到夏雨生日的前一天。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九九年九月十三号。她正在写作业。母亲轻手轻脚地走过来给她说:“你先停会。娘给你说个事。女儿迟早都是别家的人。娘给你相了个有钱的小伙子。在北京开饭店。家里有彩电、冰箱、还装了空调。家里啥都有。等会你俩说会。”说完就迈着蹒跚的步子出去了。在夏雨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她后院的二婶带了个男的过来。夏雨看那男的长的一米六左右的个子。很胖。圆脸。短粗脖子。穿一身灰色西服。白色衬衣系了一条红色领带。很像一把杀了人后正在滴血的利剑。

二婶给他让了座。很快地倒了两杯白开。然后转身走到夏雨跟着嬉笑着说:“你们说会话。别害怕。我先出去。”说完掩了门走了。那男的掏出一包纸巾擦了擦板凳坐了下来。夏雨一下子无比的害怕。心突突的跳个不停。那男的问一名夏雨就前言不搭后语的答一句。有时候那男的也点支烟吐个烟圈。呵呵地干笑两下。夏雨完全乱了方寸。只清楚地记得最后那男的问:“你觉得我咋样。你给个话。我明天还要去北京。要是你没意见我就给你下订金。多少都行。”夏雨不语。那男的又追问一句:“你想想。我不勉强你。你给我句话。你说这样行不行?”夏雨慌张地抬起头说:“我不知道。你去问我娘……”

然后又低下了头不敢看他。只觉得这时耳朵嗡嗡的作响。也不知道那男的最后是何时离开的。之后母亲就给夏雨订了婚。以后的日子村里的人都夸夏雨有福气。说那男的是多么的有钱。那男的也偶尔开着小车从外面赶回来。到夏雨家探望。拎的大包小包的。这让全村人都很羡慕。夏雨的母亲也很高兴。看到母亲高兴。她也很高兴。见了几次面夏雨的心情也不那么紧张了。她也知道了那个男的叫富国。

到了农村的一个庙会。富国专程从北京赶回家来约夏雨逛庙会。夏雨的母亲给夏雨塞了一百元钱说:“不能每次都让别人破费。这次吃饭咱出钱。”单纯的夏雨就喜欢玩。特别是逛庙会买东西。所以她就愉快地坐上富国的车出去了。庙会上富国总是找人少的胡同钻。喋喋不休的和夏雨说话。还想牵着夏雨的手。可夏雨就是不肯。富国毕竟在外面混了几个。做什么事都很老道。夏雨不肯。他也不加勉强。夏雨说要到人多的地方买东西。他就跟着付钱。夏雨又感觉非常好。不知不觉就到了日落西山的时候。夏雨说要回家。他说看会儿电影吧!夏雨就跟他进了一家影院。刚推开影院的木门。夏雨在黑黢黢中向前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画面让夏雨尖叫一声跑了出去。然后蹲在影剧院门口哭了。富国追过来说:“看把你吓的。不就是个三级片吗?这在大城市里是见怪不怪的事。其实没啥。你怎么一点世面都没见过!”

夏雨大嚷:“送我回家。送我见我妈去!”从那天起。夏雨觉得和一个陌生男的在一起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她再想起富国时。心里就有了种莫名的恐惧。其实大多数成熟的人也觉得这没啥大不了的。可能是夏雨太单纯的心灵还接受不了这肮脏的转折吧!单纯的心里最容易埋下永恒记忆的种子。并且挥之不去。尤其晚上夏雨常在心间跳出那一副赤裸暴力的画面。一种无可名状的阴影在心底油然而生。

于是夏雨开始拿善良和丑恶相比。拿幼稚和世故相比。她开始隐约地懂得什么叫爱情。她的心里也有了一丝悔恨和茫然。她很庆幸的是:富国连她的手都没牵到。她还有机会寻找幸福。当她找到她想要的幸福时。她就会把这段历史讲给生命中真正属于她的那个男人。她美美的这样想。要和命运赌一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这才想起要学一门技术外出谋生。这样她才能照顾好家庭。才能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为此。她进了现在的这所学校。

夏雨回到家的第一天。母亲就为她做了许多好吃的东西。夏雨不经意的说:“妈。你平时连青菜都舍不得买。今天怎么做这么多菜。鸡腿多贵呀?”

母亲笑的很灿烂:“吃就吃吧!什么大不了的。富国前几天又回来了。这是他给你买的。”

晚上。夏雨正在温习功课。母亲从衣橱里翻出一件连衣裙让夏雨穿。夏雨高兴地穿上。母亲说真好看。夏雨就在镜子前面转了转:“就是漂亮!妈?这得多少钱哪?”

“只要穿着合身。甭问多少钱!富国买的。”母亲用大款的口气说。

夏雨一下子有种奇特的感觉。她觉得刚才本来合身的衣服现在好像突然变小了。穿着全身不自在。她觉得自己成了笼中的金丝雀。

“妈。能不能退婚。我不想结婚。”夏雨说。

她母亲一愣:“这话谁让你说的?你懂什么?这话再也别说了!”

夏雨委屈地撒娇:“总之我烦他。我不想跟他结婚!”

母亲真生气了:“不行。你别再想这事了。想也不行。你非得给他结婚!再说我们花了别人多少钱啊?我们哪还得起?”

“我明年就可以出去挣钱还他。一分也不少他的!”夏雨说。

母亲的脸比巫婆还难看:“小雨。你是不是成心气娘。你爹死的早。娘拉扯你长大容易吗?一把屎一把尿的。你怎么不听话哪?节骨眼上你就说这。这。这能吗?左邻右舍哪个不夸富国有本事。我给你爹上坟时就给你爹说了……”想起父亲。夏雨看着母校为难的脸。心一下子软了。也不再提起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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