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空中飘舞。雾在身边缭绕。她一定是在我的目光里看到了倔犟。才微笑着对我说：不拦你。做你想做的事吧！我陪你。
那一瞬间我想流泪。是感激？是感动？更是理解。
来到黄山脚下。望着满天的雨与雾。她就说：还是别登山了吧。这雨。这雾。你的身体。我们还可以再来的。
我没有说什么。倔犟的脚步是我的语言。溅起的一串串水花表明了我的态度。一直走到云谷寺。她又拽住我。望望天。看看地。抓一把空气里的水雾。让我看。
那意思我明白。可我还是不想回转。还是想登上“光明顶”。既然来了。还在乎雨与雾？
她的目光满是怜惜。淌着雨水的脸上挂着焦虑。目光与神色所凝炼的信息。我懂的。这张脸。我看了几十年。所有的生活都在这张脸上雕刻着。所有的信任、理解和夫唱妻随都比任何语言表诉的清楚。此时此刻。我怎么能不理解她的内心？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我不能退缩。不能走回头路。我知道我的放弃会给她带来遗憾。
登黄山。是她多年的愿望。来到了黄山。还让没登上黄山成为遗憾？不能。决不能。遗憾。生活中的遗憾还少吗？有些遗憾是因力所不及。没有改变的办法。现在。就因为我的身体而令她遗憾？不能。决不能。此时无声胜有声。相濡以沫的我们还用说什么吗？
她把所有的物品都扛在了自己的肩上。甚至把我手中的矿泉水瓶也抢了过去。面包、香肠、饮料……等等。并不算重。可是登山攀阶。又是雨雾天气。那份重量就可想而知了。
我坚持登上“光明顶”。她坚持扛着所有的东西。我们扯平了。雨雾中的云谷寺传出了我们的笑声。
她坚持让我在前面走。她跟在后面随。绝不超过我；有时还故意地慢走。离我十几步远。不地时喊我等等。走到我跟前就夸我真棒。说我了不起。语气轻柔。表情恬静。轻轻地锤着我的肩头。传递着万般蜜意。我不敢看她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催落过我无数次的眼泪。更别说此时此刻了。但我回头望着她的瞬间。泪水还是模糊了我的双眼。
走路。登山。我是不及她的。她若是走起来。我是怎么也赶不上的。她这样做的目地我懂。就是给我自信。给我力量。让我一个病人也坚信能登上黄山。登上“光明顶”。人与人之间还要什么？夫妻之间还要怎样的情爱？这雨传递着情。雾也充满了爱。这山上的每一个台阶不都深藏着浓浓的眷恋吗？山风吹来她温暖的气息。气息变成了力量。借着只有我能感觉到的力量。我几乎是快步如飞了。
登上“光明顶”的瞬间。她有如燕子般地拉着我的手飞旋起来。微笑不再。而是扬声大笑。清脆而悦耳。引得周围的游人纷纷住足观看。投来微笑的目光；她蹦跳着。那个高兴劲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雨还在飘洒。雾漫山遍野。能见度只有几米。她举着照相机一定要给我拍照。照不到山。也照不着树。但岩石上“光明顶”三个大字与我留在了未来的回忆里。
忽然。她转过身去。悄悄抹脸。我看到她的肩在抖颤。
吃晚饭的时候。她破例喝了白酒。我俩碰杯时。都流泪了。但谁也没去抹泪。而是任泪水长流。这泪水啊！见证了我们多年的幸福。
（原创作者：沈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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