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我带着大包小包去上市里的中学。看到自己破旧的被子委屈的落下泪来——因为我想起。去年姐姐走的时候。她焕然一新的被褥。
16岁。看着你给弟弟办风光的生日宴席。我在一旁愤愤不平——说什么儿女一样。还不是疼儿子。谁家不是给第一个孩子办的。就因为我和姐姐是女儿。就只能做绿叶陪衬。
19岁。你坐三个小时的车送我。脸上的喜悦比我还多。在那些家长里。你显得那么苍老。那么土气。虽然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耻。还是催促着你早早坐上了回家的车。
21岁。我谈了男朋友。你把邻居家小孩的对象夸上了天。好像我找的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乞丐。我冲你吼。你根本不知道我要什么。你懂不懂感情。有没有年轻过。笨嘴拙舌的你气急败坏地说。没有。我生下来就这么老了。
23岁。我毕业工作。找了高中同学。本来以为你可以满意了。小心翼翼地告诉你。你却说我现在刚毕业。不如等工作稳定以后再找。从此絮絮叨叨我的不思进取。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安于现状目光短浅的人。
我以为。你一直就是这样强势。这种天生的性格是不会改变的。就像我坚信你永远不会真正理解我一样。我永远也不会变成你。
我以为。你总是自我矛盾。从小。你就要我好好读书。最终却告诉我书和生活完全是两码事。我相信爱才是一个人活着的意义。我宁愿找一个真心的人普普通通。也不要为了所谓的合适违背真心。
我以为。你还有一些不讲理。你嫌爸爸总是做一些错误的决定。又对爸爸的置之不理歇斯底里。你强势地决断。却又总念叨自己如何的操劳。
总之。在我的心里。你代表着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有些残酷的认知。总是理性多于温情。感情被尘封在纷繁的指标之下…你的这个世界。让我觉得寒冷。
我用尽全力抵挡你的侵蚀。可是有时候又觉得那么无力。
我终于找到了你满意结婚的那个人。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上了你设定好的路线。26岁。你已经当了两个孩子的妈年纪。我却要被你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样指来指去。我终于按捺不住。多年的积怨爆发出来。想起了破被子。想起了生日宴席。想起了两次无疾而终的爱情…我始终输给了你。带着记忆里纷纷扰扰的陪葬品。
你却以为我是舍不得。眼角刚开始泛泪花便强忍了回去。跟在我后边进了卧室。开始讲起往事。
你主动说起我的两段恋情。我才知道你的用心良苦。原来你都跑去了解了对方——家庭。品行。经济状况。第一个每个月只赚几百块钱的工资。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一直以“他以后会好起来的”和你据理力争。
“不会的。”你还是一锤定音。冷静地打断我的幻想。“他哥哥刚结婚。爸爸是个病秧子。一辈子都没有什么出息。而且。”你顿了顿。“我觉得他对你也并不见得有多好。还记得有一次你没有及时接他电话。他翻来覆去地争执半天。疑神疑鬼地要你解释。那才是晚接了一会。你还有自己的生活。如果和他在一起。你觉得能过得下去吗？”
我想想。似乎他对我真的不好。为时一年的感情。我为鸡毛蒜皮解释的精疲力竭。最终分手的原因。大概也是自己觉得太累了吧。
“我自己都从不舍得骂。养大了怎么能反而叫别人呼来喝去”你说。
讲起第二段。你又说。“他家庭条件比前一个要好的多。但是难道你没有发现他不老实吗？”你询问地看着我。我想起他不止一次地被我原谅。却又继续劈腿。我有些奇怪。只见过一次你怎么会知道。
“妈大半辈子了。什么没见过。”你看出了我的心思。
你讲起自己如何地觉得对不起我。你说你知道。我在家里当老二。很多时候都被忽略了感受。我牵强地笑笑——很快就不会了吧。
“但是”——我知道的。你的这个但是一定又是很长的无奈。
“你知道为什么对你姐那么好吗？小时候妈不小心。烫伤了她——我烧开了一锅水。怎么就忘记她在边上了？就去厕所的功夫。你不知道。她全身被烫的通红。”几句话。妈妈哭了。第一次哭的这么严重。视线模糊了我才发现。我哽咽的说不出话。
“她不能穿裙子。而且。你知道她一直因为这个自卑不处对象。妈心里着急。有时候想说说。你爸根本不知道我心里的委屈。你呢。也不怪你怨我。”
我终于知道你的偏袒。虽然从来没有人说出口。但是你的忏悔没有一刻不在。
你讲了好多。一直以来。我似乎强词夺理地要求你关注我。要求你走进我的思想。我的世界。却发现自己才从来没有走到你的内心。
我渐渐想起来小时候你去哪里总爱带着我。有了好东西也一定要等到我回来才吃。你怕我受欺负。怕我受骗。于是对我交往的人都亲自审阅。
只是我太晚明白。我以为的你的世界。原来是一种历经世事之后的无奈和智慧。一直以来和你做着自私的斗争。并不是为了所谓的真理。而是倚仗着你的爱恣意妄为。
也许有一天。我也有些强势地要求自己的孩子做这做那。也许那个时候——像你说的。我才会知道。你有多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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