踽踽独行。昏黄的路灯拉长了我寥落的身影。斑驳的树影撒满了我的衣襟。记忆犹如漂泊的红帆船。往昔的美丽与沧桑。蓦然回首间。点点滴滴。沾了一身……
秋蝉哀鸣。我想离去。但身旁还碎着遍地的夜色。这是痛彻心扉的记忆。凌乱且残缺。
时近深秋。午夜将歇。我独自走在街头。在霓虹灯下看时光纷乱的剪影。街角的繁花早已在寒风中凌乱了模样。漫天的落叶消散了缱绻。秋日的深情不经意间就盈了满怀。
每每此刻。我总会想起你。那个停留在十五岁的秋天。唤作秋殇的少年……
那一年秋天。赤菊花香弥漫了整条街。艳烈炫目的深红色照亮了这座城。也是在那个秋天。我几乎失去了所有。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送葬了兄长。覆灭了那座木质小楼。哥哥拼了命才护了我周全。我站在火海的边缘。看那张熟悉的侧脸一点一点的失去容颜。时光好像裂开了的空间。一点一点的撕裂痛觉。汹涌的火光吞噬旷野。心像是被人用刀子一下一下地割。血溢出胸口。涌落在一个叫作悲伤的地方。逆流成河。
天黑了。雨坠了。
等一切都落幕的时候早已是秋末天凉。我疲惫地席地而坐。一如乞人不需要形象。无数回忆如这满天枯叶。飘飘洒洒。碎了满地…
“天气不早了。你怎么还坐在这？”
磁性空灵地声音悠扬入耳。我缓缓抬起头。少年青涩稚嫩的脸庞映入眼帘。傍晚的夕阳在他身上撒出一片金光。直到今天。少年那微扬到恰好的嘴角和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都还好像近在眼前。
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道：“秋天到了。一切都枯萎了……”
少年看我的眼神微微一怔。良久又扬起好看的嘴角道：“一花落。消褪不了大地的容颜；一叶枯。荒芜不了整个春天……”
冰冷的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股暖流蜿蜒泻出。我看了他许久。终于还是报以微笑。
“谢谢你！”
“谢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乐。岁月轮回。四季交替本就是自然法则。无法改变。也无需改变。落叶纷飞。花瓣凋零的确让人感伤。但落叶归根。硕果累累又何尝不是它的价值。人生在世云起尘暗。再多的悲伤惆怅也不过是那漫天黄叶。终有一天会在我们的生命中堆叠发酵。散发馨香。在我们余下的的漫漫几十载中。好好生活。好好活着。用力闭上了眼睛。过去过不去都会过去。”
望着他的脸。我突然有种熟悉的陌生。那个说好会和我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大哥仿佛又回到了我身边。仿佛自始至终都从未离开。
直到他转身要离去的那一刻。我才终于开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秋殇。”
少年转身展颜一笑。无数坚强在他的眸中碎了霞光。
我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不远处的地平线。直到我的泪水打湿眼眶。直到不堪回首的往事渐渐清晰……
而如今我亦明白。无数的泪水与痛苦只是为了印证繁杂世间无数的错过与过错。当我一夜无眠仰望墨色苍穹时。我徒然醒悟。昨日离愁千万盏。何以复秋殇！
又是一年秋去也。我还是会想到那年的那个秋天。还有那个叫作秋殇的少年。
一阵阵秋风吹过脸。天有些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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