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秋不同。不知不觉间。草木换上了红妆。秋就霸气登场了。
初秋是在第一片落叶的飘飞中到来。一切改变都轻得没有感觉。让人不得不惊叹。它与上一个季节的诀别是那样冷静。衔接又是那样自然。
一个生命的结束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这句话用来形容秋天是再适合不过了。走进秋天。同时也就走进了欢乐与哀愁的对决。秋风吹走了草木的生机盎然。也吹来了这个季节的成熟与丰满。黄是这个季节最具矛盾的色彩。一面是对逝去者的哀悼。一面是对丰收者的赞美。存在和消逝的边缘。没有过度的忧愁和赞美。秋就是这样云淡风轻地走来。
秋来了。秋雨也就来了。秋的雨淅淅沥沥地穿过山林而来。没有电闪雷鸣。没有风暴急骤。灰蒙蒙的苍穹下。雾和雨相互交融在一起。雨透过雾。雾刺穿过雨。雾和雨像水乳交融的情侣般在广阔的天地间相互依靠着。扶持着。
雨过之处。是落叶的残骸和收割后略显荒芜的庄稼地。南方的秋雨一般会持续几天或者是十几天。要是遇到诡变的年份。雨甚至会下完一整个秋天。如果是以淡然的心态看的话。其实下雨也没有什么。雨天日子也是一样过嘛。但作为靠天吃饭的农人。恐怕是很难快乐得起来的。
往往是刚入秋。农人们就盼望能有个爽朗的天气。好将粮食收仓。但人算不如天算。雨在他们没实现愿望前就下起了。而且一下就没有停下的意思。面对这样的小雨。父亲是心疼极了。他那几块日夜盼望丰收的水田正遭受着雨的灾难呢。外面在下雨。父亲的心里也在下雨。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父亲心里的雨辗转难眠。
注入了所有的心血。等了一个季节。本以为看到了希望的苗头时却突然遭受到雨的当头一棒。这样的结果让人很难接受。
几番挣扎后。父亲还是决定去和雨争夺一番。他随便穿上一件破旧的大衣。连雨具都没带就走进雨里去了。他心疼地捡起那一把把受苦受难的稻子。然后再一一把它们背了回来。刚开始我对这样的做法是极不赞同的。已经入秋了。这牛毛似的小雨虽比不上冬雨的刺骨。但淋在人的身上。也决不是温暖的。尤其对于懒散的我来说是不愿多动弹的。
但抱怨只是短暂的。随着抢救的进行。身上也热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而雨淋在身上。反倒有降温的作用。一时间又突然有点感谢这雨了。
母亲的菜园大概是最喜欢秋雨的了。它们从夏天而来。渴了一个季节。微微张开的新叶昂首挺胸地吮吸着秋天的甘霖。绿油油的小身子一天一个样儿。你拥着我。我挨着你。一簇簇绿叶一天天地拉近距离。不必担心过多的雨水会让他们加重负担。秋天的雨好像是专门为它们下的。就算是连续十几天的雨也只会湿透地层的表面。并不会造成大的伤害。即便母亲菜园里的菜种单调。但这个凋零的季节里。那茂盛的绿色就会让你眼前一亮。让你在这个沉默的秋天感到温暖。得到慰藉。更别说菜园的四周有那一棵棵苍翠的父亲所钟爱的绿竹的陪衬了。
秋雨是天然的乐器。世间的一切都可能成为它的配音。无论是凋零的落叶还是枯败的树枝。遇到雨后他们就不会显得太孤独。有了雨的敲击也就有了发声的机会。秋天并未死去。
乡间的小路上。被牲畜踩过的大大小小的土凹处。注满水后。像一口口天然的水井般并列地延伸着。虽不大倒也清澈见底。雨过之时。又是一根根琴弦被轻微地拨动着。在这寂寞的季节。小雨滴滴答答的此起彼伏地落下。没有喧哗。没有纷扰。每一滴雨的降落是那样的轻盈。却又是那样符合节奏。震撼人心。
对于靠山而居的人家来说。有雨的秋天是昏暗不明的。细细的下个不停的雨。让人们更加贪念家的温暖。猫在家里而不愿多动弹。灰蒙蒙的氛围里。唯一有声色的。除了鸟叫。就是房顶那缕薄薄的炊烟了。一缕缕的炊烟弯弯曲曲地穿透过房顶。不多久就会和雾相融在一起。这其实并没有多大的特别。最特别的是炊烟下的人家此刻却是温暖的。一般时候。父亲从外劳作归来。母亲便围上碎花围裙开始忙碌一家的饭菜。而孩子呢则是调皮地逗弄着火堆旁那只慵懒的打着哈欠的猫。并时不时地偷瞄母亲一眼。生怕玩得太过而受到责备。母亲呢。一边和父亲拉着家常。一边静静地注视着孩子的动作。光是这样看着就能让她嘴角那抹笑容久久停留而不愿散去。
外面小雨下着。秋的故事也在延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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