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来武汉只短短几日。又要匆匆离开我。回上海去。
送母亲去火车站的途中。虽然有说有笑。但心中却有千万个依依不舍。心中对母亲的眷恋。怕她老人家知道后再次难过。毕竟已到古稀之年。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
终于。在人潮拥挤下来到了站台前。等候火车到来。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叫我注意身体。转身对我儿子说：“你是男子汉。好好照顾妈妈。妈妈身体不好。你要听话。”儿子调皮地允若道：“外婆。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照顾好妈妈滴。”一边说一边搂着我的肩。用头顶着我的头轻轻地蹭着。眼睛不时地对我眨着。好像在说：放心吧。妈妈！有我在呢。心中倍感温。
此时。我年少时的一幕幕却展现在眼前。不懂事的我。常常和母亲拌嘴。家里三个孩子。母亲说我聪明能干会做事。最喜欢我。也就迁就于我。
父亲为了我们几姊妹能有一个良好地学习环境。辞去在部队晋升团长的机会。转业到武汉在中学当了一名校长。由于在部队操劳过度。来武汉没过多久。就病倒在床上。家里的重担一下子落在母亲的肩上。虽然父母都在教育界。但是在那个年代。微薄的工资只能维系家里的生活开销。更何况还要给父亲看病抓药以及营养的调理。生活上的拮据。让原本听话的几个孩子更加乖巧。学习更加用功。好减少父母地担忧。
母亲非常能干。里里外外成了家里的一把手。那个年代。买肉买豆制品需要凭票才行。去晚了就没有啦。为了家里生病父亲的营养。更为了成长中的我们。母亲天没亮就早早地起床去排队买菜。偶尔。睡得正香的我被她叫起来。迷迷糊糊地跟着她去买菜。那个苦呀。难以言表。后来自己成家有孩子后。才深深体会到做母亲的责任与艰辛。
母亲不仅烧的一手好菜。还会针线活。既会打毛衣。又会裁剪衣服。平日里只有空闲。她就把对我们的爱一针一针地编织在每件毛衣中。用她的话讲。这是在休息。还可以和人唠唠家常。
每当新年来临之际。不懂事的我就嚷着要穿新衣服。母亲抚摸着我的头。笑着说：“知道啦！”直到有一次。亲眼看见母亲连夜挑灯。为我们赶做新棉衣。一针一线穿梭在棉絮和棉布之间。眼睛都熬红了。心里一阵难过自责。心痛地对母亲说：“妈。您休息会儿。不做了。”母亲用牙齿把线咬断。说：“终于做好了。今天大年初一。你们都有新衣服穿啦。”是呀。今天是大年初一。全家除了母亲依旧穿着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件暗红色的袄子之外。家里每个人都有一件新棉袄。问她为什么不为自己缝制一件新衣服。她总是笑着说：“我喜欢这个颜色和款式。”谁不想穿新衣服呢。母亲只是为了把做新衣服的钱省下来贴补家用。打那以后。再也不愿意让母亲为我缝制的新衣裳了。
“妈妈。火车来了。”儿子拍着我的肩叫到。把我从回忆中唤回。连忙把放在站台上的行李搬到火车上。对号入座后。母亲又是一番叮嘱。寒暄了几句。母亲怕火车开动。便被她赶下车去。我和儿子极不情愿地来到站台上。透过厚厚的玻璃。看见母亲嘴巴在说着什么。可我怎么也听不见说些什么。什么也听不见呀。只感觉到她老人家又在嘱咐着什么。
看着母亲满头的银丝。被岁月无情地刻下一道道的皱纹和她那憔悴的面容上显得那么留恋与无奈。心里一阵酸楚。泪珠儿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儿子见状慌忙遮挡住我和母亲视线。一边掏出纸巾为我擦泪。一边哽咽地对我说：“妈妈。别让外婆看见了。不然她会更难过的。”“外婆一个人在火车上。没人照顾。多孤单呀……她年龄那么大。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我语无伦次哭着说。“只要你想见外婆。我随时陪你去上海。”儿子说。“再说了现在科技又发达。动车几个小时就到了。平时也可以和外婆通过视频聊天呀！”儿子几句话说到我的心坎上。眼泪倒是听他的指挥。停止落下啦。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儿子长大了。也懂事多了。
擦干眼泪与母亲隔窗挥手告别。这时火车缓缓启动。母亲挥手示意我们赶快回家。怎么愿意离去嘛。我亲爱的妈妈！火车越开越快。最后只见到一个点。然后就连点也看不见了……
我痴痴地站在站台上。好像等待着她的归来。
（原创作者：小荷才露尖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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