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正浓时。金黄满人间。汶水河对岸的悬崖上。不时飞过几群归林卷鸟。来往的行人渐少。码头上的工人也陆陆续续地回家了。只剩了周大强四人在茶棚里坐着。
“云兄没有别的打算么？”玄玉问道。
“不知道呢。”云烟轻叹了口气。“这里生活不错。平平淡淡。简简单单。也没有什么烦人的事。有时候觉得。就在这里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可有些时候又觉得不甘心。”每当夕阳西下。他心里总有无限感慨。这时顺嘴就说了出来。
“有什么不甘心的呢？”赵可人问道。
云烟道：“外面的世界很大。有很多见识都没有经历过。人的一生不长。不想就这样过完。”
周大强道：“做人哪要想那么多。觉得舒服就行了。就算你成就再大。见识再广。经历再多。死了也就一对白骨而已。争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云烟道：“人有疑惑。终究是不会甘心的。我有很多问题想不明白。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不知道该回哪儿去。你看那鸟儿。”他指着对岸飞过的几只云雀。“天快黑了。他们就知道该回家了。而我天黑的时候呢？”
“斯文人就是心眼多。”周大强白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之间别分那么清楚。你可以把我家当你家。是你自己见外、固执。非得住在那木棚里。”
云烟满怀感激看了周大强一眼。道：“我知道我是幸运的。在这里认识了你。认识了一大群善良的人。上天待我毕竟是不错的。我也知道天下这么大。总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归处。但我不确定是不是这里。也许在别处也不一定。天知道呢。而且经过了今天的事。汶河镇的平静。想必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吧。”
“跟我去玄武门吧。”玄玉道。“到外面走走。也许走着走着。你所不明白的就得了答案。你所找寻的归处也碰到了呢。”
“兄弟。公子的这点子不错哦。当然。我也希望你能在这里陪我了。但你既然有那么多想法。何不出去走走呢？”周大强早把云烟当作自己弟弟看待。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这么在乎他了。只是觉得看到他开心。自己也很开心。他觉得云烟本非凡人。如果能和玄玉一起。将来定然大有作为。若和自己一起。可能就这么打打闹闹、浑浑噩噩就过了一生。他虽然粗莽。但并不笨。
云烟听了周大强这么说。也有了点心动。于是问道：“玄武门里可有我谋生的地方？”
玄玉见云烟动心了。大是高兴。笑道：“天下之大。无处不是生计。何况是玄武门呢。”
“那好吧。我就去看看。”云烟看了周大强一眼。心里作了计量。又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明天。”玄玉也看了周大强一眼。道。“我和可人在这边的事也已经忙完了。能早走自然是好。”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嘛。好像这事是我决定似的。”周大强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明天就明天吧。今天大家就在这里聚聚。弄几个小菜。给我兄弟饯行。”他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长这么大。就云烟不怕他。肯和他做朋友。忽然间却要走了。但他也知道早晚都会这样。所以也只好强作潇洒了。
“好吧。那你给我多弄几个青菜。还有那个‘摆乌龙’。”云烟直接就对周大强下了指令。好似周大强是他仆人似的。
“放心吧。少不了那一样的。”周大强笑着进了屋里。
“什么叫‘摆乌龙’。”赵可人好奇问道。
“哥哥的拿手菜。原名叫‘龙藏清水’。是我后来改的称呼。”云烟道。“其实就是一碗清汤而已。”
赵可人“扑哧”笑了。
“周兄当真会做菜？”玄玉惊异问道。
云烟笑道：“哥哥可是大厨级的人物哦。你别看他样子不像。他手艺很好的。待会儿你就可以尝到了。”
“若真是如此。那倒是人间奇闻了。”玄玉仍然半信半疑。
三人之后便说起了明天及今后的计划和准备。
周大强做菜速度之快。可以说是出乎玄玉两人的意料。一桌子满满的菜肴。色香型具备。而距此。也不过才两柱香时间而已。
“周兄。这回可真是八十老太生孩子。完全没想到呢。”玄玉叹道。
周大强“嘿嘿”笑道：“小小爱好而已。公子见笑了。”
赵可人尝了一口汤。只觉得满口生津。食欲大增。不由得赞道：“真是很好喝。难怪云公子会特别强调要做这个呢。”
这话说得周大强满脸通红。讷讷道：“姑娘喜欢就好。”
云烟一旁见此。调侃道：“哥哥脸红的样子真是可爱。”
这一番饭。一直吃到半夜。方才完了。三个男人都有些微的醉意。赵可人于是做了收拾的工作。
离别时。周大强塞了个包袱到云烟手上。道：“兄弟。江湖险恶。万事小心。照顾自己。”
云烟笑道：“放心的啦。我又不是孩子。天很晚了。其他的话。明天再说。”
周大强闻此。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也不好意思再说了。四人便各自散去。
翌日。云烟到码头时。玄玉三人都已经等在了那里。
“怎么那么晚？”周大强问。
云烟笑道：“舍不得你嘛。所以哭了一宿咯。”
“又不正经。”周大强眼圈微红。
云烟脸色一正。道：“哥哥。这回是要走了呢。等我。我玩累了就回。”
周大强强笑道：“别把我玩忘了就成。”
“好吧。就这么说了。我去了。”云烟一转身。匆匆上了船。直接就进了舱里。周大强也没有多说什么。这让玄玉两人有些意外。只好也同周大强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告辞离开。
周大强站在码头边上。望着渐行渐远的大船。内心里一阵感伤。笑叹道：“真是个让人上心的家伙呢。”两滴清泪却不自觉的从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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