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第一眼见到顾峰就很诧异。俊朗。一副桀骜不驯的表情。我知道。他来错了地方。东北的这所师范院校。男生大多少了一份阳刚。而顾峰例外。这种有点小坏的男生。透着一种奢靡的危险。第一眼。我便知道。这个人会和自己纠缠。因为有些人。一眼就如相识多年。
后来。如顾峰所说。他一眼就喜欢上我腮边的那对梨涡。说有酒窝的人都是前世不喝孟婆汤甘愿跳进忘川河。寻找今生恋人的人。而他就是我今生要找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成为他的恋人。但是。顾峰说这话时的自信与自恋让我有了瞬间的迷恋。只是。它无关任何情爱。因为。这些一直是我所缺少的。我。水儿。纤细。白皙。见过我的人。都会认为我是默守陈规的人。只有我自己明白。我骨子里的那份炙热。是如何的被我压制的不见天日。我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顾峰的磊落对我是一种致命的诱惑。还有他的霸道。亦无时无刻不震撼着我。
顾峰的霸道是在我请假趴在教室课上领教的。例假来了。痛经的我没上体育课。同寝的薇儿出去买止痛片。顾峰跑来。拉起我就往他后背上放。水儿。去医务室。我被他的霸道吓住了。挣脱着他的手。还好。薇儿的药及时解了围。薇儿的一句“大姨妈来了”。让顾峰挠着头逃离。伶牙俐齿的薇儿。居然没嘲笑出声。
那年夏天。我的白裙子。像父亲家养的栀子花。绚白着我的青春岁月。又像是待等中的爱情。懵懂的我其实还是一片空白。顾峰和我的肌肤之亲是在年关联谊会上。一曲【粉红的回忆】。双双划入舞池。他是那种到哪都能引人的男子。旋转中。我看到了很多嫉妒泛红的眼眸。薇儿将我和顾峰旋转的瞬间定格在像纸上。这张照片薇儿保留至今。只是后来它睡在我的影集里。
【2】
我怀疑我是无情女子。尽管那年我只有18岁。因为我从不表白我的喜爱。包括我对他的爱。或者是太怕失去。只想做平常。可我知道。我骨子里的渴望。是那么炽烈。虽然我总是把它消灭在无人的夜。然而。我也知道。我天生的卑微。在这份萌动的爱情面前。注定看不到花开。
顾峰打架了。胳膊被刺破。见到血的那刻。我以为我会窒息。可我冷静的像个久经沙场的护士。直到后来我站起身看到白色的裙子上。血渍像盛开的桃花晃着我的眼晴。我才发现。我的腿已是寸步难行。多年后。我在看【情弓】时。异常迷恋那女孩白色的衬裙。和神来的弓箭。还有那朵怒放的血色。只是它们的不同都让我想起栀子花开的颜色。
顾峰走了。他是被开除的。因为这场斗殴。我知道。他迟早是要惹祸的。只是来的太早。我的爱情刚要萌芽。一场风雨的侵袭。便埋没在秋深的落叶里。顾峰走的时候。薇儿哭的稀里哗啦。那时。薇儿的小诗刚在校园报上展露头角。
我没给顾峰我家乡的地址。我写了学校的地址。顾峰没拿。那眼神在多年后。我的梦里依然清晰。他恨我的无情。顾峰走后很多个夜里。我回忆着那些朦胧的瞬间。心里异常平静。我想。我的身体里是不是流着蛇一样的血。过于凉薄。
【3】
秋风来的时候。栀子花谢了。我像那安静的栀子树。花开。只是季节里多了一抹绚白。花谢。只是风走过了我的窗前。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在书里埋没了自己。而薇儿的诗词越来越伤感。
两年后。当汽笛声响起时。顾峰已是披着富二代的身份光临校园。身着皮装的他。依然霸气十足。非要我试穿那双名牌鞋。我站在那里没有动。我的骄傲来自我的卑微。我还没有学会挥霍。挥霍金钱。或者挥霍情感。我是不会让我的自尊在他面前变得可怜的。我拒绝了。我自始至终知道有些东西。我始终是驾驭不了的。我怕我被像块抹布似的扔掉。在他面前。我仅存的唯有这点骄傲。这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顾峰。
那年我的长发飘飘。只是。我在没有穿白色的衣裙。我觉得白色就像那年的秋天。它该谢幕了。然而。我知道。我在翘首等待的爱情中。又一次推开了顾峰。我心里的栀子花刚打骨朵。就被我撕得粉碎。
时间如水。我在家乡找到了教书的职业。我的丈夫是在校门口追到了我的。后来。他问我怎么这么快答应了他。我说。我找到了安全感。你的背很宽。然而。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迷恋的却是我驾驭不了的男人。我想。我的身体里有两个自己。一个渴望平淡安稳的日子。一个期盼轰轰烈烈的碰撞。但是到最后。我总是让理智现实压倒我的野火。也许。是母亲没有安全感的日子。让我害怕失去。我不想如母亲一样生活在痛苦中。
【4】
顾峰的一切成了过眼云烟。我以为此生再不会见到顾峰。我听同学说。他已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为妻。生意做得如火如荼。
而我将所有的热情赋予充满烟火的日子。夫君在外地工作。我在儿子和工作间忙的不亦乐乎。
薇儿嫁人了。烧得一手好菜。常在微博上晾晒她的厨艺。只是再没写诗。
多年后的一次聚会里。我再一次见到顾峰。当我匆匆赶到时。他已微醉。时光真是善待他。他依然俊朗如初。名车名表。风流倜傥。可这些。与我。是一直没有诱惑的。
在杯酒和掌声中。我没有陶醉在热烈的气氛。反而压抑得我有些窒息。我去了洗手间。我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依然瘦。锁骨明显外露。简单的马尾。光洁的额头。光阴无痕。那是假的。但我的确年轻着。只是我已换了件豆绿的风衣。我转身时。那个身影将我堵在了门里。
又是薇儿救了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听到他一句：我离了。
很多年后。偶尔我会看着那张照片。青春一去不返。我失去了太多太多。然而。人生没有对错。虽然。我的卑微。辜负了那年花开的颜色。但是。我终于过上了我自认为安稳的烟火生活。尽管和夫君很久才能小聚时刻……
飘1915962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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