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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


更新日期:2018-10-14 10:33:23来源:网络点击:279498

(一)

天上悬月。清冷的月华倾泻至庭院。别添了一份深凉。

朱奕正趴在屋顶上。搓了搓手后。偷偷揭开半片瓦。眯了一只眼睛往下张望。

这时有夜风穿堂。只看见一盏豆大的烛火在案上幽明。

朱奕不禁打了个寒颤。自语道。“不对啊。按理说这屋里怎么会无半点的动静?”

“朱奕。如果你有何事。大可以去敲房门。”

背后一道寒声响起。朱奕浑身又是一冷。

他转过身摸了摸鼻子。继而又讪讪地笑了两声。“百里。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

“你的那些迷香媚药对我还起不了作用。”

背后一道寒声响起。朱奕浑身又是一冷。他转过身摸了摸鼻子。继而又讪讪的笑了两声。“百里。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

“你的那些媚药对我还起不了作用。”

“咳咳咳。百里啊。小弟我可也是为了你好。上次你不是对青楼里的娘儿们不感兴趣嘛。所以小弟猜想百里兄定是喜欢良家的女子。所以小弟才……”

百里晏看着因心虚拼命眨着睫羽的朱奕。轻提起飞扬入乌鬓的眉。沉声道。“所以你就把沈府小姐给掳来了。”

“那沈府的小姐呢?”

朱奕也知道百里晏一向坐怀不乱。于是心中的豪迈之感油然而生。挺直背脊劝道。“正所谓是酒力渐浓思春荡。鸳鸯绣被翻红浪。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枕到天明。百里兄。闺房之乐莫过于此啊!”

见百里晏脸色平静。又联想到这几次行事的结果都是他把床上的女子送了回去。

朱奕突然觉得浑身冷得厉害。连忙抓紧了微敞的领口。“百里兄。我。我是不会献身的。我喜欢的可都是胸大腰细屁股圆的娘儿们。”

顿了一会儿。朱奕又凑了过去。“百里兄。要不明天我去找几个细皮嫩肉。还会唱小曲的。小倌?”

百里晏瞟了一眼如获大敌的朱奕。只道。“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子。”

百里晏犹记那个夜夜都未曾入梦的女子。曾经聪慧艳绝。后终成仙踪杳杳。他抬眼。月色瑶华仅收于他眼底。亦如那万丈烟波里激荡起的旧事连绵。

朱奕也来了兴致。迅速从身后拖出一壶酒。在壶口用力地嗅了几鼻子后。又从腰间取下白玉盏。蘸满。“这可是我先前就准备好的桃花春酿。百里啊。如此良夜。有客有酒。不如让我们对酒当歌。共话当年事。”

百里晏淡淡的说了一句。“她叫桃夭。取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我现在正在寻她。”

“原来是这样。”

朱奕只觉无趣。暗自撇了撇嘴。百里还真如一贯的简单明了。他本还指望可以听到一个关乎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说书范本。

朱奕饮一大白。忽从怀中掏出一卷画。展开。“百里。你见到沈家小姐的样子没。我可是为沈小姐戴上了面纱。特地来给你个惊喜。不过幸好我还留了一张沈小姐的画像。那沈小姐果真是一位美人。”

画卷上屏风后。桃花旖旎。鬓影钗光。唇侧浅笑处。韶光潋滟。

百里晏一把将它夺去。声音有些上扬。“这是沈府的小姐?”

朱奕倒十分诧异。因为他竟然看到了百里晏微垂着脸上。露出一抹含笑的唇角。

这是几个月来。朱奕第一次看见百里晏在笑。

那笑。便像是云起时掠起的的风。轻而含蓄。却散了漫天的霜雪。然后一直熨帖入人心底。

“百里。去哪儿?”

话音未落。百里晏安便隐于了夜幕之中。

朱奕把桃花春酿一饮而尽。手一扬。白玉盏落地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朱奕想。他到底是寂寞了。

(二)

夜愈发的深了。榻上沈姜陡然睁开眼睛。看着天上浮动的青色薄云。敛唇一笑。迅速的掀开锦被。原来她一直是穿戴齐整的。

沈姜便怀揣着早已收拾好的细软。步履无声的出了门。又避开夜巡的小厮。很快便来到了沈府后院的墙角下。

于是正当她爬墙时。只见一位陌生男子突然出现。心头没来由一紧。竟然手一滑。脚踏空。“呀”了一声。眼看就要摔下去。

百里晏的身手自然是极好的。不过一瞬。沈姜便被一双温热的手接住。

她抬头。看见一双墨如点漆。细碎流光的眼眸。脸顿时烧得厉害。

提着一盏黄色的灯笼逼近。月旁的薄云散去。朱奕看见百里晏的墨色衣襟和沈小姐天水碧的佩带交织。宛若湖光山色。一碧如洗。

“多谢公子。公子。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待百里晏小心翼翼的放下沈姜后。沈姜却是粲然一笑。“公子若无其他的事。沈姜便不麻烦了。公子回见。”

“诶。沈小姐呀。”朱奕伸手拦住沈姜。从头到尾的打量了它一番。道。“你怎么揣个包袱?”

“这。”沈姜犹豫了一下。也见眼前的两人不像是歹人。遂解释道。“这位公子。你既然知道我是沈家小姐。那么也就一定知道我是家中的独女。”

“而我父亲为了不让沈家后继无人。便决定在近些时日招人入赘。可我实在是不愿去面对那些小人的惺惺作态。所以只得出门躲上几天了。”

原来是这样。朱奕摸摸鼻子。笑眯眯的说道。“正所谓相识不如偶遇。我是朱奕。这是百里晏。沈小姐一个姑娘家的独自在外定是不方便的。那不如就在寒舍小住几天吧。”他又推了推身旁的百里晏。“百里。你说是不是?”

百里晏倒头一次附和道。“沈小姐如若不嫌弃。我和朱奕自然是欢迎的。”

听他们如是说。沈姜想着自己一个人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于是思量了片刻。便点头道。“那么有劳二位公子了。我会付房钱的。”

而她落落大方的样子却让朱奕傻了眼。这。这姑娘也太过于孟浪了吧。

书房内。朱奕再一次确认了那位真的跟了过来的沈小姐已经去了西厢后。才把门和窗关严实。有用金拨子挑了挑灯蕊。是屋里亮堂些。他决定了。他要和百里晏进行一次很有深度的谈话。

所以朱奕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百里。你不觉得那沈家小姐很可疑吗。否则怎么就随随便便的跟陌生男子走了?还有你也怎么就让一外人住进来。万一透了行踪。哦不。落了口实怎么办?”

朱奕及时改口。见他没甚在意。只得用力地拍了一下书案。用来显示他接下来说话的重要性。“百里。我敢肯定这是一个已经策划好的阴谋!”

半响。百里晏说道。“朱奕。她和桃夭一模一样。而桃夭本来便是一位敢爱敢恨。不拘小节的女子。”

“但是当她看到你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反应。”说实话。朱奕下意识里是不喜欢沈姜的。“百里。防人之心不可无!”

百里晏这才轻叹了一声。道。“我与桃夭离散。是因为当时正遭人追杀。最后坠入了河中。而我被黑羽卫救起时。桃夭已经被激流冲走。不见了踪影。”

“至于现在。想必她是失忆了。”

朱奕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到了敲门声。百里晏安快步开门道。“沈小姐。有什么事吗?”

“叫我沈姜就好。”沈姜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目光清透。“这里有些桃花糕。是我在家时做的。沈姜感激二位公子的收留。所以以此来表心意。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怎么会。”百里晏安拿起一块。轻咬了一口。一股淡淡的桃香便萦纡唇齿之间。竟如同旧时味道。

而窗外。月朗风清。

(三)

自从沈姜住了进来。点滴相处。并且百里晏在派人查到沈姜曾有一段时间失踪过。而那段时间正是他和桃夭相处相符合后。百里晏便越发笃定她便是桃夭。

朱奕却总认为天底下没有这么巧合的事。可又苦于没有证据。一时间在百里晏安面前竟里外都不是人。不过这个现状一直到百里晏因事离开。沈姜又不见了人影才被打破。

是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百里。沈小姐不见了可不关我事。我清者自清。”朱奕仰卧着把一方香薰的帕子搭在脸上。悠悠的丢了一句。也不顾百里晏安眼中深藏的焦郁。

“朱奕。现在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耍性子?”朱奕“倏”地一下站了起来。香帕落地。“百里兄。请问我一个大男人的。有什么性子可耍。这饭不可以乱吃。话可更不能乱讲啊。”

朱奕本来觉得自己是理直气壮的。可当看着百里晏幽深的眼眸。心一虚。他又暗啐了一声自已也忒没了出息后。只道。“好啦。好啦。我说就是。我今天看见沈小姐的表哥摸了过来。还向我问路来着。”

百里晏不怒反笑。道。“朱奕。你又不是不知道沈姜她表哥周和是个什么人物。那你还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周和带走。”

朱奕心底一激灵。急忙道。“我这不看在他们都是亲戚的份上啊。俗话说。这表亲可是打折骨肉都连着筋了。”

“怎么。你还有理呢?”

“不不不。”朱奕缩着脖子急忙摇头。“百里。我承认错误。我这就把沈小姐给救出来。”于是也只得跟在百里晏身后。救人去。

来到周府。在打晕众多小厮后。朱奕没想到那周和还真是一方小霸王。竟然在这青光华日之下公然强行此龌龊之事。脸上还淫笑着说。“表妹。你叫啊。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的。”

这句话还真是老套。那周和怎么都不会多听点说书的啊。朱奕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

不过那沈小姐倒是威武。绑住双手的丝带已断。腕间血迹斑斑。应该是用右手上的金簪划断的。而她的右手正对准周和的脖颈。眼看就要往下刺了。

待朱奕查看清楚情况后。也没等百里晏的指示。便非常自觉的潜入屋内。随手便把周和敲晕。救回沈姜。真是。这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朱奕突然露出深深白牙。动手极快的撕下周和的裤子。又拿出一个装有异香琼汁的青瓷瓶子。

打开。香气满堂。遂倒在他腿间。相信不一会儿便有好戏看了。

百里晏安抱着已经晕了过去的沈姜也没多说。站在屋顶上。待了一会儿。当听到周和杀猪般的惨叫后离开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蚂蚁爬上周和的腿间。随手用裤子塞住了周和的嘴。朱奕的心里这才舒坦了点。口里念叨着。“周和。你可别怪我。我这也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随即。也提步去追百里晏安。

直到百里晏安回到西厢。沈姜才醒了过来。而当回过神时终时哭倒在了他怀中。

过了许久。沈姜才不好意思的用袖口擦了擦梨花带雨的脸。细声道。“百里。幸亏你救了我。否则我真的只有一死了。”

“沈姜。周和为何要……”百里晏安不忍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沈姜心中了然。淡淡一笑。“不过是窥伺我沈家的万贯家财。见我不同意嫁给他。便想来个木已成舟。让我父亲不得不答应。可我又怎么会如了他的愿。”

百里晏安眉目温柔。轻抚着沈姜的后背。“沈姜。已经没事了。”

“百里。你放心。我不会学那些贞洁烈妇的。”沈姜仰首。嘴角划过一丝苦笑。“百里。你不会不喜欢我这样的性子吧。”

百里晏突然想到他第一次见到桃夭时。是在一间酒楼。那时桃夭在二楼被几个壮汉围堵在栏杆处。可就在桃夭要被他们抓住时。她突然对在一楼喝酒的自己大声喊道。小哥。接住我。他竟也不自觉的接住跳下了的桃夭。随后。带她一起逃走。

而来到西厢走廊前的朱奕没来由的心神不宁了起来。自知道不好。本欲冲进去。却忽然听到前堂一阵骚动。该不是……

见到前堂一干众人。朱奕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

他连忙扬起笑脸。迎了上去。“各位……你们这是。私闯民宅?”

沈父一口气没提上来。老脸涨得通红。用力的吸了几口气后。才指着朱奕喊道。“你。还不快叫那不孝女出来!”

(四)

“父亲。我是自愿住在这里的。与百里无关。”沈姜声音清亮。面上不见半点惧色。这令朱奕都不由得赞叹道。好个敢作敢当的侠气风范。

只是沈父的脸愈发青的厉害。“沈姜。我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还好周府给我通了信。你知不知道外面的言论是如何的不堪!”

“父亲。女儿自是问心无愧。”沈姜咬着唇说道。

沈父拍了下桌子。声音更亮如洪钟。“就是你问心无愧。那瓜田李下的。又如何避嫌。”

“沈老爷。既然如此。我愿意娶沈姜为妻。”百里晏安的双眸。明亮似火。

“小子。你可知是你到我沈家作上门女婿。”沈父见此。安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的捋了捋胡须。“不过。如若你和姜儿两情相悦。我自然也不会反对。毕竟我也只有姜儿这么一个女儿。”

“是。”百里晏俯身道。“我百里晏无论如何都会娶沈姜为妻。”

“父亲!”沈姜跺了一下脚。“百里。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沈父自是明白自家女儿的心意。笑道。“如此甚好。我看你和姜儿的婚期就定在三日后。那可是个大吉宜婚娶的日子。那现在。姜儿先随我回去。”

“是。”百里晏拜别沈父。

直到沈父和沈姜他们走远了。百里晏才把朱奕的穴道解开。朱奕便大声嚷嚷道。“百里晏。你怎么会答应入赘沈家?你嫁了过去。老王爷怎么办?”

“朱奕。你果然是父王派来的。”

朱奕心里道了声不好。但还是单膝跪地。拱手道。“黑羽首领朱奕。拜见世子。”

而后。他又解释道。“世子。当初您负气出府。老王爷也是担心您。这才让我跟着的。也没说何日是归程。可如今您要去做个上门女婿。这该多伤老王爷的心啊。更何况。如今豫北不稳。二公子那里……”

朱奕没有再出声。抬头只见百里嘴角的笑意微微一荡。一抹不和季节的春意洇染开来。“朱奕。你不懂。”

情爱什么的果然害人匪浅。三日后的婚期很快便到了。

拦不住百里晏。只得在家中独留的朱奕靠在窗棂旁。用手用力的抹了一下脸。今天可不宜婚娶。倒是很适合抢亲。

沈府。张灯结彩。宾客如云。皆静待新人来。

“一拜天地。”

在喜婆的吆喝声中。一身喜服的百里晏安和在丫头婆子搀扶下的沈姜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高堂。”

百里晏和沈姜拜了坐于高位的沈父。沈父则慈爱的点了点头。

“夫妻对拜。”

可正当百里晏和沈姜半躬身子。两头相接时。一个身穿素白衣饰。面涂白粉的妇人躲过沈府小厮的拦截。闯了进来。

那妇人一把扑进百里晏的怀中。哭诉道。“晏晏。你的病咋又发作了。娘子我一下没注意你。你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当了人家的新郎了?”

众宾客一阵哗然。沈父连连挥手示意小厮。“来人。快把这疯妇拖出去。”

“晏晏。你不是说你最喜欢的是娘子和小宝吗。小宝还在家哭着要爹爹了。”妇人偷偷的瞅了下百里晏。有很快的把头埋进他坚实的胸膛里。

“百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姜把头上的喜帕掀开。双目含泪的愤愤道。

而那妇人的头埋得更深。哭喊声也变得更大。“晏晏。跟娘子回去好不好。娘子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凶你了。安安。回去后娘子一定跟你买糖吃。买新衣服穿的。”

从那妇人身上。百里晏忽闻到一股淡香。心头一动。轻声应道。“好。娘子。我和你回家。”

可正当妇人要牵她相公回去时。忽有两列着黑色铠甲的侍卫带刀冲进来。

然后有人长声喝道:“豫北王方逝。百里晏便在丧期婚娶。我等皆奉豫北王府令。捉拿这不孝子孙。其余所有人原地待命!若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五)

朱奕一醒来便嗅着满屋弥漫的华贵龙涎香。双目死盯头上花式繁复的深红镶金帐顶。这让坐在绣凳上的百里息抿了一口青城雪芽。嗤笑了一声。“怎么。朱奕还舍不得回来了。”

朱奕闻声。抹去脸上残留的白粉。下床行礼道。“二公子手握黑羽令。朱奕自然是听从二公子的吩咐。”

百里息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容如海棠出展。“朱奕。我就喜欢你这点。只忠于黑羽卫。同样也只忠于黑羽令。”

百里息眼里渐渐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说过要置百里晏于死地。只待沈姜和他成亲。那。又怎么会上演抢亲这一幕。朱奕还险些让我的戏唱不下去了。”

是啊。这只是一场好戏。

当时是百里息从豫北王手中夺了黑羽令。一手安排了让桃夭和百里晏相遇的场景。再让他们离散。然后借百里晏在外亲自寻找桃夭的机会。用计使他认识和桃夭有同样相貌沈姜相遇后。百里晏为了能和她在一起定会入赘沈家。而沈府也不过是百里息设的局。而在此期间。百里息又密谋杀害豫北王爷。百里晏自然是在服丧期间。而按我朝法律若是在丧期婚嫁实为大不敬。理应判处死刑。

如今。百里晏纵然是有万般能耐。也逃脱不了了。

朱奕眨眨眼。道。“我只是增添一些人生乐趣罢了。再说。二公子。我这不也是完成了任务?”

“放心。本公子也不是什么对手下苛刻的人。”百里息看着朱奕。眼波盈盈。好不妖孽。“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百里晏安的旧部定会按捺不住。朱奕若是想寻乐子。明天可要好好的跟在本公子身边。”

“朱奕遵命。”

等到百里息离去。朱奕才站起身。迅速的换上一套劲装。从窗户一跃而下。

百里晏自然是被关在了黑羽卫的密牢之中。朱奕没有惊动任何一个黑羽侍卫。

而朱奕原想自己曾在这黑羽密牢使用非常手段逼供过人。也自命心如铁石。可没想到当看见百里晏盘坐于地。两只深深铁钩穿透琵琶骨。斑斑血迹尽撒喜服时。竟然会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百里晏虽然被限制了武功。可听觉还是灵敏非常。见朱奕站在牢门前。微笑。“朱奕。你是女子。”

“是。我是女子。先前的那些不过是黑羽秘术。”朱奕回答的干脆。

“你这张脸是经过易容了的。”百里晏的笑容更甚。

“是。这不是我原本的脸。”

他难道不会痛吗?在百里晏灿若星辰的眼眸中。朱奕闭上眼睛。撕下人皮面具。“不过。我不是桃夭。”

面具下。是一张虽然极其灵动但却又极为陌生的脸。百里晏大笑。浑身都颤动着。“你不是。沈姜更不是。”

百里晏忽用全身的力气。把一方蓝底绣有桃花的帕子扔到了朱奕的手中。

“这是桃夭亲手缝制。留给我的唯一信物。若你见到了桃夭。替我还给她。”

“这几朵野花绣得还真差啊。”

“桃夭的手适合拿的是刀剑。而不是绣花针。她自然也没有寻常女子的矫柔之态。”

朱奕抓紧帕子。转过身。问道。“百里。我问你。你是因何故确认我是桃夭的?”

“他日。你在周府拿出瓶子中所含的异香有佩兰香味。昨日。你身上的佩兰香味更是清晰。而桃夭她身上的便是是这佩兰香气。”

百里晏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当时我还笑她说。你的名字是桃花。唯一会做的吃食也只是桃花糕。可为何身上的香气是佩兰的。如果是桃香的话。那就是名副其实的桃花美人了。”

“闻香识美人。百里世子还真是风趣。”朱奕一怔。不过还是朗声道。“世子定是不知。我黑羽卫的身上都有这种味道。好与世人区分了。难道世子就没在沈姜身上闻到吗?”

(六)

今日格外的冷啊。百里息依旧喝着他最喜爱的青城雪芽。似笑非笑的坐在豫北王灵堂的的正中央。

沈姜和朱奕。则是负手站在其后。静静的看着一身血污的百里晏被人拖了上来。

“王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百里晏息慢慢饮茶。神情自然。

百里晏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蓦地一变。注视着桌上的灵位。质问道。“百里息。你真的把父王谋害了?”

“不然。王兄以为了?”

“你。你。百里息。你这是大逆不道。”百里晏说着。欲挣脱两旁的黑羽侍卫。只可惜武功已被限制。只得看着百里息在父王灵前大不敬。

百里晏息放下茶杯。两手一摊。道。“反正豫北王眼中也只有你这么个儿子。即使在你贪图美色。不顾豫北时。都还是要把这个位子传给你。那我又何惧担上一个谋权弑位的罪名。”

“王兄。别忘了。若不是你一味的儿女情长。豫北王又何至于因气急卧病。否则我又怎么会乘虚而入。夺得这豫北王位呢?”

百里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在百里晏眼中又是何其的嘲讽。可无论如何。百里息说的没错。若是自己没有负气出府。没有去找桃夭。那么。父王也不会……

“王兄。你在豫北王灵前还不跪下认错吗?亏得豫北王那么疼爱你。我还真为豫北王不值了。”

“王兄。你说。豫北王在九泉之下会不会安宁呢?”

在百里息字字逼迫下。百里晏的脸愈来愈白。眼睛也愈来愈红。在最后。他终是双膝跪地。一字一句道。“百里息。我跪的是我豫北王爷。”

遂又磕了三个响头。“父王。是百里晏不孝。百里晏特向您请罪。”

百里晏笑容灿烂。道。“王兄。你还是来看一看豫北王遗容吧。”

于是。只见百里晏强忍住心头的悲恸。一步一跪。从朱漆的镂花门旁一直跪倒了豫北王的八龙金棺前。而腥红的血早已蜿蜒。

沈姜和朱奕皆神色淡然。百里息则心情舒畅。

百里晏咬牙道。“父王。百里晏定会为您报仇雪恨。定会让您在九泉之下安息。”

“王兄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只是不知豫北王是否听得见了?”

百里晏息站起身。触动椅子上的机关。随后那八龙金棺的棺顶在机关的带动下缓缓上升。而在棺底。竟空无一人。

“百里息。父王到底在哪里!”百里晏一时怒火攻心。一口温血涌上。可又不动声色的吞了进去。

百里息愈发觉得有趣。道。“豫北王的尸体啊。我记得王兄在闲暇时间里不是养了两条狼犬吗。已经多日没有进食。王兄。我好像是喂给它们了。”

“你……”腥红的血开始不停的从口中涌出。百里晏通红着眼睛瞪着百里晏息。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还真是痛快。百里晏。你这豫北一地最得民望的皇家子弟。闻名当朝的少年英杰也会有今天这狼狈样子。

百里息叹道。“王兄。你说你这又有何用了?不过也不用担心。反正你也要下去陪豫北王。那时。你再去请罪吧。”

可就在百里息下令杀死百里晏时。有众多的身穿白甲的侍卫破门而入。其中有一人高声喊道。“世子。属下来救您了。”

“豫北王果然是偏心啊。竟然把他最得意的白翎卫送给了你。”百里息微微摇了摇头。“百里晏。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今天到要看看是你的白翎卫厉害。还是我黑羽卫。”

继而。又吩咐道。“朱奕。擒贼先擒王。你快去杀了百里晏。白翎卫自然也就不攻自破。”

“是。”

众黑羽侍卫已上前。朱奕也抽出了长剑。旋身而上。冲破了白翎卫的众人的包围。站到了百里晏的面前。

百里晏忽然记起曾经的那位女子。骑马。执剑。飒爽英姿。只用一眼。便从此让人望尽了繁华。

原来在他心中无论是豫北。还是父王。最重要的始终是桃夭。百里晏没有反抗。浅笑道。“朱奕。你是要杀我吗。”

“朱奕一生只遵从黑羽令。”

朱奕提剑。刺穿了百里晏的心脏。然后只听得百里晏安用尽最后的力气。在她耳畔轻轻说了一句。在混乱中。却静谧得好似曾经春风与睫羽的轻微触碰。

“朱奕。我是和桃夭成的亲。”

朱奕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百里晏已经倒地。白翎的侍卫更是蜂拥而上。而朱奕自然是不放在眼底。不消一会儿。朱奕脚下已血涌如河。

分配给沈姜的任务的是保护百里晏息。朱奕见沈姜应对的艰难。便马上赶去支援。可还未靠近百里晏息。便只觉后背一阵刺痛。有血从口中涌出。原来沈姜的剑已没入她的身体。

沈姜拔出剑。冷色道。“首领。你不该愚忠。更不该杀了百里。”沈姜竟然也对百里晏动了心思。

豫北王府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也不知是黑羽卫占了上风。还是白翎卫占了上风。也不知百里息究竟是如何了。不过这些都与朱奕无关。

朱奕背靠回廊。只觉得浑身都轻的厉害。而她的脑海里则不停的回旋着百里晏说的那句。“朱奕。我是和桃夭成的亲。”

她噙住一抹浅笑。有清泪划过沾有血污的脸庞。果然。情爱什么的终究是害人不浅啊。

尾声

豫北王府的那场战乱。竟是无一人存活。而后也不知是何人放火。使豫北王府烧了整整一个月。

百里一脉已断。一个月后。朝廷便借此机会。撤去了豫北王这一番位。改豫北为三县。设县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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