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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18-10-12 19:19:44来源:网络点击:268495

沮水河的上游有个约一公里的河段叫鲤河。鲤河两岸夹山。悬崖峭壁。其间狭窄的河床经过河水千万年的冲刷、洗涤、浸淫。形成一条深而不幽、遮天蔽日的峡谷地带。枯水季节。河水潺潺。如同溪水。尚且温驯。

若到汛期。波涛凶涌的洪流赛过猛兽。横冲直撞。狂奔而下。所到之处。无可抵挡。连巨型卵石都难以对垒。被洪流挤兑得互相撞击摩擦如同滚雷。轰隆声不绝于耳。置身于鲤河岸边看那千军万马般奔腾的洪流。撞击在坚硬的岩石上。形成巨大的浪花。直觉中那岩石已被巨浪撕碎、吞噬。看久了。晕眩得连人也感到被卷进急流;再听那响彻云霄的涛声恣意的宣泄、叫嚣。仿佛世界末日来临。摧毁了世间万物。更加异常恐怖。

鲤河顾名思义。因鲤鱼多而得名。早几代人的时候。下游的鲤鱼要到上游产卵。得乘河水上涨之即。迅速穿越逆流到达上游寻找适合繁殖的地带。进行交配。否则。河水一退。河床的落差便阻隔了鲤鱼的迁徙。鲤河涨水来得快。落得也快。因此。成群的鲤鱼往往不能到达上游的。只能滞留在鲤河各个深浅不一的水潭。

这时。居住在河岸的人们想吃鱼了。随时便可以撒上一网。绝不空手。不过。到我们这一代人的时候。感到鲤河已是浪得虚名。鲤鱼很少能见得到。反道是衍生出一些名目繁多的杂鱼。所以鲤河只是一个传说而已。然而。鲤河的鳖(又叫甲鱼。家乡人叫团鱼、俗称王八)却多得令人称奇。就连驻扎有鳖的水潭人们都会给它们命名——大王八潭、小王八潭。

儿时。我除了爱到舅舅家。就是到我姨奶奶家玩耍了。因为我姨奶奶家就住在鲤河的下游岸边。在那个贫穷的年代。能在他们家随时都可以吃上鱼。因此。我成为他们家的常客。想去的时候。抬抬腿便去了。姨奶奶家孩子多。但都高我一辈。我得叫表叔。他们都比我大许多。于是我就成了他们的跟屁虫。

记忆中的一个严冬。表叔们跟随大人们下到鲤河捕鱼捉鳖。姨奶奶自然不准我跟着他们去。怕我冻着摔着、更怕我被水淹着。为了阻止我哭闹。就装模作样搓搓手。变戏法样的从围裙兜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着的小酥饼。冲着我鼻子一打开。香喷喷的。于是我就乖乖的回到炉房。一边烤着暖烘烘的柴火。一边用舌尖慢慢地享受着令乡下孩子嘴馋的小酥饼。姨奶奶在灶间里忙着。还得有一句没一句地隔着窗跟我搭话。无非都是哄小孩的那一套了。我嘴里也忙着。就有一句没一句“嗯啊”地回应着。

当我把那个小酥饼舔食完咂咂嘴巴回味无穷的时候。几个表叔同大人们一起回来了。直听到大表叔老远地叫喊。说抓了多重的鱼、捉了多大的鳖。几个小表叔也似一阵阵鸦雀。叽叽喳喳的跟着吹捧一番。张扬得快活极了。

接着就是杀鱼杀鳖。大表叔把菜刀磨得嚯嚯的响。几个小表叔争抢着准备水、盆、砧板。等到一一就绪时。周围已站满一圈人了。有大人、小孩。还有被大表叔吆喝声引来的邻家的大人、小孩。都是看热闹的。大表叔用大拇指肚舔了舔刀刃。觉得够锋利了。就非常得意地表演起了宰杀功夫来。只见他把手伸进鱼篓。利索地抓出一条鱼来。唰唰两刀就打完了鳞。再一刀就开了膛破了肚。顺手一扒拉内脏就给掏空了。丢进盆里的鱼还在跳。

紧接着大表叔又把手伸进了鱼篓。这一回抓出来的不是鱼。是海碗大的一只鳖。那鳖凶猛异常。绿豆小眼一眨不眨地窥视着大表叔那把雪亮的刀。作好随时都会攻击的准备。就在这时。人堆里突然挤进来一个小屁孩。两腿一叉站在了最前面。大表叔叼着烟、斜拉着眼看了看那小屁孩开裆裤里露出的命根子。再看了看手里的鳖。就坏坏地把鳖头冲小屁孩的命根子前很快地送了送:“小心咬掉你的雀嘎子”。吓得小屁孩两腿一夹。撅屁股就跑。边跑边哭。众人哄笑。

于是灶间里就冒出骂声:“你们这些死娃子。他才多大点儿。经得起你们吓。哎哟哟!乖孙儿。你莫怕啊。快到姨奶奶这里来”。那个被吓破胆的小屁孩就是我。那时我已四、五岁。可还穿着开裆裤。

少年时。跟随表叔们打鱼捉鳖早已是不在话下了。但居住在河岸的人们并不是天天都可以打鱼捉鳖的。繁忙的农事纠缠的人们好像鱼儿离不开水、花儿离不开秧。只有等待庄稼活伺弄得美美的。相互放心了。才有一番闲工夫。当然。若要是碰上好天气或想打打牙祭的时候。即使再忙也得忙里偷闲撒上几网。

就在那年麦收季节的某个上午。大表叔在田间里用刀背锤了锤腰。放眼看了看鲤河跃出水面的鱼儿。又手搭凉棚看了看太阳。自言自语道天气好不会有雨。于是就丢下手中活计。招呼我们敢快下河捞一把。我们欢呼雀跃。自然响应。

初夏。是“麦子黄。鱼儿旺”的季节。正是各种鱼类产卵活跃期。此时的鲤河下游的大王八潭。在日光的照耀下了。大大小小的鱼儿成群结队。不断穿梭于温暖且泛着绿的水潭里。时而浮出水面。击荡起一片片粼粼波光。闹腾得我们心里直痒痒。

等二表叔飞一样拿来渔具的时候。我们早已光着个腚下了水。用树枝不停地拍打着周边水面。将鱼往王八潭深处赶。待进入水潭的鱼一平静下来。大表叔就接过二表叔手中已经理好的鱼网。站在潭边。扭身来一个很潇洒地斜抛。只见网撒得很开、很满。圆极了。在锡脚重力的作用下。网衣很快罩入水中。大表叔紧紧抓牢不断下坠的网绳。不一会儿。网绳开始猛烈地颤动。鱼进了网。喜形于色的大表叔感到这一网的分量。便松开一只手。放在嘴边唾了唾。深吸一口气。再一次用双手抓牢网绳。收网了。边收边抖动。以便网脚紧紧扎住网内的鱼。防止外逃。待网拖到岸边时。粘在网上大大小小的鱼儿连拼个鱼死网破力气也没有了。仅这一网。收获颇丰。足足有七斤八斤的。

就在我们撅着屁股将网里的鱼收进鱼篓的时候。三表叔突然猫下身。捅捅大表叔的背。指指不足二十米远的河滩上。当我们目光聚集到三表叔所指得那个地方时。都惊呆了。只见黑压压的好大一片。那可是轻易不浮出水面的鳖啊。它们全然不顾所处的险境。却把场面折腾的热闹非凡。小个头鳖争强好胜。把那里作为角斗场。相互对峙、厮打。凶猛的可以一口吞下另一只鳖头。看起来煞是有趣。当然大多是闹着玩的;而大个头鳖竟大着胆子。翻个身来挺着白花花的肚皮。躺在沙子上美美地受用着日光浴。这可是机会难得。何不乘此来个围阻。于是大表叔如此组织一番。

家乡有句俗语“精敏得像个王八”。当我们手拿树棍。躬着腰。虾着背。步步向目标紧逼。正待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围捕时。一只非常机警的鳖发现了我们。而后所有的鳖都发现了我们。只见那些大鳖伸长了头。顶着沙子顺势一扭身。竟然翻转过来。撇腿就往水里逃。小鳖们也停止了打斗。哗啦啦地一片。争先恐后。只恨老娘再多生出两条腿来才够用。二表叔一看这阵式。说要坏菜了。立马撒开脚丫子。拔腿便追。连薅带踩的收拾了好几只。

小表叔眼看一只大的马上要逃到水里了。也光着脚去踩。可他就没那么好运。踩在脚下的鳖实在憋急了。扭头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脚指。殷红的血顿时渗了出来。

记得那天中午。除了那只咬了三表叔的鳖。其它所有的鱼呀鳖啊都给予了善待。皆一刀毙命。唯独那只是给烹死的。原因就是不该咬了三表叔。想当然。那只鳖死得很惨烈。开始时。在冷水锅里还游来游去。不知有多快活。等柴火燃旺起来。水温慢慢升高时。它才意识到自己完蛋了。想跳出水锅。这时三表叔就给加了厚重的木制锅盖。不久后。水沸了。鳖也就给活活地焖死了。可它的头却伸得长长的。竟顶起了那沉重的锅盖。大有宁死不屈之精神。

晌午饭在姨奶奶的操持下。煎、蒸、炸、炖、炒。弄了一桌全鱼宴。尤其是那一大盆浓郁可口的青椒炒鳖肉。放在桌子的中央成为一道主菜。桌上。表叔们和大人们大杯大杯地喝着廉价的白酒。充分地享受着这顿丰盛的午餐。只可惜。表叔们不胜酒力。饭后在去麦田的路上。三个人象摆地瓜一样被放倒在水渠边。冲着水渠吐得一塌糊涂。吃进肚子的什么鱼肉呀鳖肉啊混合着酒水一起全都顺着渠水淌走了。

那日傍晚。好象还下场了暴风雨。熟透的麦子如同表叔们醉了酒一样。铺天盖地倒在田里。气得我姨奶奶一个劲地骂。骂老天不长眼。骂表叔们不懂事。误了地里的庄稼。

多年后回老家。再次走过鲤河。这里早已物是人非了。姨奶奶这老一辈多已离开人世。几个表叔再也不是过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表叔了。他们早都各自成了家立了业。住进新建的民房。过上了现代农民生活。可鲤河还是原来的鲤河。但看起来又不是原来的鲤河。由于河水大部分已分流到发电用的引水渠里去了。流量小了很多。于是便没了先前那般恣意咆哮的河水。河水里的鱼没有了、鳖也没有了。人们过度的捕捞。最后连虾子鱼苗都绝了种。唯独只有喘息的涓涓细流。仿佛在诉说诸多的不应该。

2012年4月于深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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