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睡醒了
坐超过一个小时车程的车。她都有个习惯——上车就睡。反正也是坐到终点站。不怕坐过站。这天亦是。
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也许在下意识里知道快到站。突然就惊醒了。轻轻揉揉惺忪的双眼。拉开车帘。窗外强烈的太阳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你醒了。”
是在我说话吗？她迅速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确定声源就来自自己旁边。
怎么会是个男生？上车那会儿不是个阿姨吗？她还记得特别清楚。先是一个叔叔。又来一个阿姨。同样都是她旁边座位号。查票才知道。是叔叔上错了车。
“老同学。不认识我了吗？”他望着木愣的她。她还是那么的木讷。眼神居无定所。
“你是？”脑海里闪过仅存的几个异性记忆。她还是不知道他是谁。
“看来你真的忘了。”心里的失落。却在脸上表现出满不在乎。嬉笑地张弛着双颊。
“浩。她是谁啊？”坐在对面靠走道的女生望着她。问他。“你们认识？”
敏感的她从问话女生的眼神和语气中。知道他们一定是情侣。而且似乎对面女生好像还有点误会什么的。
同样疑惑的她。抬眼望着他。
“她是我以前的同学。”他回复着对面女生。
同学？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这么帅气的男同学呢？她在心里估摸着。偷偷定眼细看。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印象。但是始终忆不起那张脸。就像盘旋徘徊在自己脑海深处久久不能消失的那个身影。看不清。摸不着。更猜不透。
“哦。”对面女生似乎有点气恼。无奈地只好转身重新给两个耳朵带上耳机。玩着Ipad。毕竟这样的选择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二、对面女生的小心思
上车。看见车上只有两个空座位。幸好都是挨着的。不过不好的是。两个座位间隔了一道走廊。
她走在前面。望眼迅速看了看两边的邻座。待她走到座位旁的时候。她毅然选择了左边。
她旁边坐的是一位长相甜美、身材窈窕的都市时尚女郎。而她没选择的对面坐的却是一个长相一般、身材微胖的瞌睡女生。她相信她的他是不会看上那么一个爱睡觉又胖的女生。虽然。她也知道他是不会随便喜欢上一个人的。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她也要把那种可能性降到最低。
可是。人算还是不如天算。他竟然认识她。而且似乎他对遇见这个老同学很开心。
三、六年级是同学
她望着对面女生。黄棕色的波浪卷发。白皙似雪的皮肤。精致的五官。高挑窈窕的身体。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美女。看来。他的眼光还真不错。她在心里佩服地赞美着。
“你真不认识我了吗？”此时的他。强装的开心也抵挡不住心里深深的失落。面露出难过的表情。
她摇了摇头。本来就睡得头晕的她。还叫她回忆这个见过或者没见过的面孔。实在有点难度。
“也是。我们只是一年的同学。忘记也是正常的。”
一年的同学？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上六年级的时候。我们是同学。是吗？”
“是啊。”他为她记起他们的曾经感到高兴。兴奋地说：“你记得我了？”
她又摇了摇头。“不记得。我只记得。我只有六年级的时候。因我们村小不再办学。我们都根据校长的安排去了另一个大村的小学上六年级。在那里。我上了一年的学。之后又转学了。”
“嗯。”他回忆着当时初见她的情景。瘦瘦高高的个子。坐在最后一排。在那个年龄阶段。女生总是比男生长得快。
四、他的记忆
他因成绩好。而且上课积极发言。个子不算高也不算矮。被老师特例安排在了最前面。可以说他就是老师的宠儿。当然她也不是那种很皮很烂的学生。只是。她似乎在学习上总是有那么一点吃力。
静静的她不爱说话。上课。下课。吃饭。午休。没事她基本都是安安静静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自己的事。
上学。放学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她不知道的他曾经因为想了解她。偷偷跟踪她放学回家好几次。最后。他熟悉了路线。有时早上很早的就会在她必经的路旁躲着等她。但是他都没有主动去找过她。
他一直记得。她刚转来他们班时。坐在后排挨着她的一个男生。像是不知道和谁说过他喜欢她。结果被她知道了。第二天她就狠狠地对那个男生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自此也没在理过那个男生。连座位。后来也向老师申请。换过的。
小学毕业了。她又转校了。
他曾旁敲侧击地问过和她同路的同学。才知道她去了乡镇上的中学。
初中过了。高中。高中过了。大学。现在。大学也毕业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去找她。高中。他就以为他们还有可能相遇。可是他的父母却坚持让他去省里最好的高中。而她在县里的高中。
大学。他也是在父母强制选择下去了全国重点大学。她去了哪里他不知道。
他以为他不会再遇见她了。可是没想到。在这里。他又遇上了她。
她还是那个安安静静的女生。不爱多话。朴素的穿着。没有化妆。也没有穿耳洞。简简单单似乎一直都是她最真实的写照。
想着想着。他就不自觉的扯动了嘴角。露出欣愉的笑容。
五、还有多久到站
“浩。你在想什么呢？”对面女生扯下左边耳机。怒怒地看着他。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眼中喜乐得想要去珍惜的神情。即使是面对她也从没出现过。
“没什么。”他睁眼说瞎话地回答道。
没什么？鬼才信呢？对面女生心想着。但是她又不敢明说。跟着他来他老家还是她说了不少好话。而且在他父母面前百般讨好。在他父母的劝说下。才得到他的允许来的。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又被他赶回去了。
“我们还有多久到站呢？”对面女生心里有气无处撒。只好转移话题。想。下车了。不信你们还能继续说话。
他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景。那么的陌生。淡淡地说：“不知道。”难道真的是自己很久没回来了吗？到哪里了都不知道。
“大概还有十分钟就到站了。”她在他旁边好心地解答他们的疑惑。
此时的她也知道。这个坐自己旁边、叫自己老同学男生是谁了。
对面女生叫他浩。小学六年级的同学里。只有那个成绩很好、很受老师欢迎的男生名字里才有个浩字。
六、她的记忆
那是的他。在她眼里。可以说是高高在上的“王子”。所有人的宠儿。老师最得意的学生。同学最喜欢的朋友。小弟弟小妹妹学习的榜样。他身上的光环是那么的多。那么的耀眼。她很羡慕。很想自己也像他一样。可是。她始终还是做不到。
浑浑噩噩的小学五年。到了六年级。因为有他。她突然有了学习的动力。是因为羡慕而生的嫉妒想要超越他。还是父母的鞭笞。本能地意识到作为一个学生的责任。想要好好学习了？不管因为什么。她知道从那时开始。在学校她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上课。他偷看着专心致志的神情。知道自己该努力了；下课。晃眼偷瞄着他休息的欢声笑颜。知道自己该加油了；午休。抬眼偷瞅着他睡熟的背肩。知道自己该奋起了。
一年的时光。因他。她觉得过得好快好快。快到。她都还没有一点点的改变。他们又要分开了。
初中。爸爸为她选择了离家稍微近点且路好走点的乡镇初中。在那里。她以为自己只要重新再找一个成绩好的同学作为奋斗目标就会再有学习的动力。可是。成绩好的同学找到了。学习动力却始终提不上来。
混混沌沌的她以为如果自己坐前面也许就会有学习斗志了。向老师申请坐了前排。可是学习兴趣还是提不上来。她想他了。可以说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地想一个男生。
度过了初中。上高中。她还是没找到可以激发自己学习斗志的目标。而自己心中的他也渐渐地模糊。只留下一个身影。
高中。如果不是父母的施压。她想她估计是考不上大学的。虽然她很反感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但是为了父母。她还是努力地逼迫自己好好学。考上大学后。一切都会好的。
上了大学。她才知道其实一切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曾经那个奉以为学习目标和竞争对手的他。已经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羡慕嫉妒。想超越来激发自己学习斗志的动力了。更成了自己回忆深海中恋恋不忘、久久不散的身影。曾经的想方设法想学习。到现在自觉的想在书海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
每当坐在宽敞明亮的图书馆的时候。她抬眼望着前面埋头苦学的同学时。她脑海中都会情不自禁地想到那个做在最前排、带给她学习动力的男孩。
因为学习。她认识了他；也是因为学习。她深深记住了他；最后还是因为学习。她忘不了他。
只是现在的他和记忆中的模糊看不清面容的他。她真想不到他们会是同一个人。
七、我们一起回去就行了
“你一个人回来的吗？”他好像是在内心做了极大的抗争。才问出了这句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好心情的问话。
“嗯。”她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你男朋友没和你一起回来吗？”他很不想问出这句话。但是如果不问清楚这个问题。他是不会心安的。
“我还没有男朋友呢。”她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一点点的遮掩和虚饰。对她来说。这没什么的。如果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那个人。她还是宁愿自己的生活自己过。
“没男朋友。不会吧？”嘴上的疑问。其实。他心里早已惊喜地乐开花了。
“真的。”她刚说完。车子就停了。“到站了。下车吧。”
对面女生已经站了起来。踏上走道。挽着他的手。“走吧。到站了。”顺便还不忘鄙视地带笑看了一眼准备下车的她。
她没在意。拿好自己的东西。跟在人群后下车。
她以为他们早已经走了。可是。他们却等在下车对面的护栏边。见她下了车。他快步走了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等我。又转身回去了。她真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怎么会听见这两个字呢？话声轻柔而且轻快。就像初春的一阵微风拂过。春意似有似无。
同一个下站口。他们走那头。她走这头。
街头转角就是县车站。她还要坐车回村里。刚到转角路口。她就听见后面有人叫他。条件反射的转头。她看见他正大步向自己走来。
迷惑的她望着他。他的女朋友呢？怎么没和他一起呢？难道他还有什么事要向自己说吗？
他走到她的跟前。说：“我们一起回去。”
她目光跟着他进站的背影。很想问一句：你女朋友呢？不带她一起吗？
侧目没有发现她的他。转身看着她。似乎已经洞察到了她的疑问。阳光般的微笑展现在脸上。“她已经回去了。我们一起回去就行了。”
站在转角路口的她。望了望他。又望了望省车站。再望着他。什么叫“她已经回去了。我们一起回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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