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希望的。是能把心中的这份澄净无瑕留存到我们重逢的时候。透过我清亮微敛的眸再看一看过去的样子。
我试着去了很远很偏僻的地方。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有陌生的摸样。他们说的话我有时会听不懂。他们的特殊习惯也将我外乡人的身份映衬的更加明显。我只微笑着和每一个人擦肩而过。路过他们的院门。穿过他们的田地。坐在那个小土坡的最高处。望着模模糊糊的那片树林。手里轻轻缓缓的擦着镜片。
或许。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没有起伏。没有波澜。没有熟稔到无所顾忌的情调。没有一转身就会黯然神伤的羁绊。旷野里空落落的飘舞着几片宽大如手掌的梧桐叶。还带着娇嫩羞怯的鹅黄。居然已经离了枝桠翻滚着追逐远方。是不是、在那片片的稚弱里也隐匿着坚韧果敢的梦想？
闲卧的水牛姗姗优雅的嚼着青涩多汁的梧桐叶。我摸着坚硬冰凉的犄角。再也没有勇气提醒它张开嘴。吐出那些已经残破不堪的梦想。
“梦想若是不能实现。毫无痕迹的消抹了应该也是一种幸福吧？至少。原就已经拥挤破落良莠不齐的梦想空间里又多了些间隙来容纳后来的痴心妄想和发愤图强。”
远处林子里的蝉鸣高亢起伏。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孩子光着屁股从远处跑来。手里有根长长的竹竿。来捉这些为了炫耀音高而肆无忌惮的小家伙们。当然。如果他是骑着牛吹着笛子来的最好。不过更好的是我手里有支笛子。而且可以倚靠在牛背上吹出林子外的婉转跌宕。
手里的涓涓流淌是永远的新鲜陌生。我顺着窄窄的河床逆流而上追溯这清凉爽口的源头。脚下蜷伏的浓郁翠绿在身后舒展着身姿。即使因为愣神而驻足太久的地方。在离开后也不会看出有什么不同。这是自然的魅力吗？“如果我的记忆力也长满这种葱郁。是不是就不会留下那令人欢喜又愁怨的情绪？”我知道自己又犯呆了。脑袋里怎么会长草呢？男人有的是花花肠子。就算要在脑袋里培养几棵盆栽。当然也是色彩炫目芳香浓郁的姹紫嫣红才好。
平原是有着辽阔广大视野开阔的优点。但是有些时候这种过于平坦的地理环境也是一种莫大的困扰：我已经忘记了哪里是上流。哪里是下流。溪水已经没有流动的迹象。欣欣向荣的墨然一片也看不到来的方向。在这里我将做一个选择：上流。或者下流。
我不是一个擅长做决定的人。上流似乎有些遥远。下流又让我难以适应。所以我径直转了个身背对着那条小溪向前走去：既然我已经在那条路上迷了路。可能就是在说我不适合做那种事。换个方向。换种追求。可能会更好。况且。这溪流之外。又是更加广阔的随意可行。我挑了一个方向。既不是为了什么非要不可的目的。也不是遵循谁的指导。我只是想知道：再走远些会看到什么？
最坚持一会儿。会看到什么？
他们谈论着田里的庄稼和彼此的晚餐。我抱着碗和他们围成一圈。偶尔冒出几句毫无当地特色的话语。然后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接下来我就会知道今晚谁家的菜最好吃。谁家的比较咸。谁家的特别辣。
夜幕刚落的时候。我也会提着一个小板凳坐在人群里争两句明天会不会下雨后天会不会阴天的事。小土坡上的风滚下来。被浓密的枝叶层层淘漉了沙尘土味儿。掀衣抚颈的时候有一种净爽清幽的凉意。虽然有几只不懂风情的蚊子穿插在人群里。却也不会使人过于在意。
习惯性的又摸了摸左边的胸膛。那里悄悄疼痛的时候还会飘起你的模样。甚至于藏在眼角眉梢的讥诮也清晰的像是极力抓怕的特写。虽然只要一点点的轮廓就能让我肠胃发冷。可这烙印所留的地方既没有姹紫嫣红也没有浓郁的翠绿舒展。时光慵懒的消磨着。却更像是时时的勤奋刻画。
当忧伤退出我的眼眸。当心墙外也是明媚从容。我可以淡然的瞧着他拥着你的时候。是不是也是人生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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