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从外形来看。无非分为三种。美丽。普通。丑陋。唐清属于美女的上等。而我那时刚刚算是个普通。肥肥的脸蛋使整个人看上去油腻腻的。我常在想若是真的有女娲造人的传说的话。那么唐清就是女娲亲手精雕细琢出来的。而我就是在被造的时候女娲打盹了。随便捏出来的。唐清的美。在我的文字范畴里。还没有合适的字眼去形容。但我知道有的女生是因为淡雅才美。有的因为明媚而美。而唐清的美。则属于不论动静皆可入画。正因为如此。她才可以初一开学第一堂课就迟到而不被班主任责罚。并且吸引了全班男生的目光和全班女生的嫉妒。
就像是两条不能相交的平行线一样。我以为我们三年都不会有交集。可是冥冥中好像一切都已安排好。只等我们按部就班。正埋首于数学题中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前面站了一个人。抬首瞬间。一张完美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她笑着说：“莜然。我知道你家和我家是同一个方向。中午放学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她笑颜如花。就算是身为女生的我也没有办法拒绝。那时我认为世界上是有天使的。至少她就是。
“好啊”我也尽量挂起了自以为美丽的笑容。女生就是这样。越长大越孤单。总害怕让别人看到自己孤单一人。总想找个小伙伴。让自己看上去不再形单影只。而我恰巧就是属于孤单的那一个。因为我有一个致命弱点。不会和人交往。所以我答应了她。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其实也没有多少朋友。即使我们两个一起走在同一个校园里。有一大堆人跟她打招呼而忽略站在她旁边的我。虽然她有一堆朋友。但真心的只有我一个。这是后来她说的。
我们像普通的女生一样成为一对很好很好的朋友。和美女做朋友总有一个很大的优点。每天有吃不完的零食。总是会有不同的男生给她买零食。她不接受他们。但接受他们的零食。我曾一度对她的行为感到鄙视。她却不以为意。一把抢过我手中的薯片说：“那你别吃啊。”边说边把薯片塞进她嘴里。唾沫横飞。我简直要怀疑当初我说不论动静皆可入画的那个人是不是她。她和我的价值观有很大不同。我认为女生就应该努力奋斗升级女王。
她却说她长大注定不能靠自己。她只能靠男生。我再次鄙视她。她只是撇了撇嘴说：“能让自己过得好点就尽量让自己过得好点。为什么非要那么拼呢。我们是女生。生下来就是为了让别人宠的”。我沉默。我承她说的是大多数女生心中所想。我亦是。只是我没有那个资本罢了。
有一天。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她对我说：“然然。我知道有很多女生都嫉妒我。而我其实很想很想和她们做朋友的。”我对于她的话感同身受。我也想和她们做朋友。只是我不懂人际交往。所以我安慰她道：“没关系呀。只有要我不嫉妒你就好了。你有我就够了呀。”她听了。笑着趴到我的肩上说∶“然然。你在真好。”只是我没想到她的光芒强大到有一天我也会嫉妒她。
“何莜然。您能不能帮我把这个给唐清？”一盒巧克力递到我手前。上面附带的纸条清晰可见。对于这种情况我已见多不怪。我抬头看了看他。少年温润的脸上泛着红光。叫我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但我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吧。”“不客气不用了。”我摆了摆手逃一般的跑开了。
“诺。这个是给你的。”把东西放到她桌子上之后我就去写题了。要是平常我看得比她还早。只是这一次。我没有。我怕。会心碎。身边传来她咯咯的笑声。带着丝丝的魅惑“晚自习前。校园小花园见。然然。你说我去不去？”“你喜欢就去吧。”“你确定”她突然声音严肃。“什么我确不确定？你这么大个人了。自己都不会拿主意吗？这种事你又不是第一次。”我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即使是下课。嘈杂的声音也没有掩盖我的声音。全班人都转头看着我们两个。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我。最终什么也没说。
晚自习前。她出去了一趟。晚自习后传了张字条说：“然然。我答应和杨尘在一起了。”“恩。”简单的一个字隐藏了我所有心声。我承认那一刻我心里有一种叫做嫉妒的东西在疯长。那年我们正处于初三下学期。所有人都忙着中考。她忙着恋爱。我常常羡慕她的洒脱。但我知道。她可以不奋斗。但我不可以。因为人和人生下来就是不同的。自从他和杨尘在一起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有了一些不同。
考前一个月。她说：“然然。明天是杨尘的生日。他请大家去唱歌。你也去吧。”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但看到她期待的目光。我点点头。杨尘定了个房间。等我进去之后。我才发现我不属于这里。因为里边的人除了杨尘和她我谁都不认识。她看出了我的不安。就一直陪着我站在一边。我收到了杨尘失望的脸色。就拍了拍她的头说∶“你过去玩吧我喜静。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我的劝说下她终于走了。
我看到了那个少年开心的如孩童般的笑颜。笑了笑。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喝碳酸饮料。雪碧。这种饮料总能在我的肚子里装满气体。然后四处流窜。疼痛不已。但我现在只需要肚子疼。是不是心就不会痛了。抬眼间大家已经在起哄让她和杨尘合唱。喧闹声中响起一个好听的声音：“碳酸饮料会让你肚子疼。你确定要喝那么多吗？”我抬头看到一张温暖的脸。是的。他长得很可爱。我说：“你知道？”他说“我是这样的。喝它我会肚子疼。”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雪碧。顺道坐到了我旁边。我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他只是笑了笑说：“你喜欢他吗。喜欢他也不用自虐吧。喜欢他就去追啊”。我说：“你有病吗？”然后转身起来。有点被拆穿真面目后的恼羞成怒。后面传来他淡淡的笑声“你有药吗？”那一刻我承认我真的有点想笑。
晚上回家有一个人加我好友。附带信息是你有药。我一瞬间就想到那个温暖的少年。原来他叫王思远后来他经常跟我聊天。在每天的聊天中他总能使我发笑。在紧张的考前准备中。我有一丝丝的放松。在学校里他有时也会冲我打招呼。我总是没有理他。因为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欢她。所以还是保持距离好。唐清问：“怎么不理人家啊。太不给他面子啊。”他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也不再理我。
考前前一天。他发来一条信息。他说：“你总是活在别人的光彩里。看不到自己的好。只是你不知道在喜欢你的人的眼里你有多迷人。你知不知道看着你喝着让自己肚子疼的碳酸饮料我有多心疼。看着别人都和唐清打招呼而你孤零零站在一边我有多心疼。何莜然。自信一点。你很美。那天你问我你有病吗。我问你你有药吗。那么现在我想说我有病。只有你有药。解药就是你。”我看着这样的一条信息我哭了。
第二天早上我照了镜子。在唐清的影响下。我几乎很少照镜子。我发现镜中的少女终于瘦下来了。头发也软软的搭在肩头。总算有了清秀的样子。我对着镜子笑了一下。考场进发。
这天。我超常发挥。考上了市重点。杨尘唐清上了技校。王思远和我一样。
暑期。唐清发了封邮件给我。她说：“然然。从进入初中起我就是孤独的。后来发现了和我一样孤独的你。有意识的接近。最后我们成了好友。我也只有你一个好友。对于杨尘。我想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我才问你要不要去。如果你当时说不要去我一定不会去的。但你那样说。所以我去了。我问他对你感觉怎么样。他说既然是我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我就明白他不喜欢你。所以我和他在一起了。因为我也喜欢他。对不起。原谅我这件事我自私了。但我希望我们能永远是好友”看完之后我再次哭了、拿着手机发了一条短信“你个逗比。到了新学校。莫想我。”她们走的那天我去送她们。她环着我的脖子久久不松手。我闻到她发间好闻的洗发水味。让我心醉。
她凑近我的耳朵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还喜欢杨尘吗？”我笑着摇头挪开她的手说：“你知道王思远吗？”。她听后笑了。一脸明媚。我认为那是她最美的样子。我转身以很爷们的方式捶了站在不远处的杨尘一下说∶“我把我最爱的女人交给你了。你若对她不好。我会把她抢回来的。”他也象征性的碰了一下我的肩说：“我会的。你放心”说的时候他一直看着唐清。一脸宠溺。是的我放心了。
在新学校中。我和王思远的班级只隔了一扇墙。但却从来没有说过话。我和他就像两个陌生人。他常常会在我上厕所经过他们班时。站在走廊静静的看着我。我会以极快的速度溜回班级。直到那天下午学校体检。有抽血那一项。抽完血后的我在走向休息室的凳子时。突然一个眩晕。扶着凳子的把手才站稳。只是捂着伤口的药棉掉了。我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再拿一个。随便坐在一个位置上闭着眼睛假寐。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胳膊流下的血。
模糊中感觉一只手轻柔的拉起我的胳膊。我清醒过来看见了熟悉的脸。他还是那么温柔。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为我用药棉擦去血迹。然后用用医用棉布胶带把药棉粘在我的伤口上。然后他抬起头：“何莜然。别这样好不好。我都知道了。但是唐清杨尘不在了。还有我啊。我知道自己不能和她们相提并论。但是我知道在天国的他们。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好好的找一个爱你的人。”少年好看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眼里蒙进了丝丝忧伤。我好想伸手为他抚平。但我却只是推开他的手扶着把手站了起来：“你以为你可以和杨尘比吗。杨尘是死了。可是他活在我心里。我永远不会喜欢你。”不顾他忧伤满满的脸我握着自己受伤的胳膊。走出他的视线。剩下他孤单一人。
因为体检那天的那件事。原本跟我没什么交集的女生都亲热地跟我打招呼。看吧。王思远的魅力就是这么大。只是因为她们那天离我和王思远较远所以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只看到了动作。她们认为以王思远这样的暖男对我做那样的事只是一个暖男过度的泛滥爱心吧。要是她们听到了。还会对我那么亲热吗。呵。
她们说：“莜然。你和王思远很熟吗。他对你那么好。他给你粘药棉的那一刻真的好帅呀。”“我跟他只是初中同学。他对所有人都很好的。你们不要误会啊。”“是呀。王思远是个大暖男。”“他真好呀。重要的是他是个大帅哥。哈哈。”女生们的讨论声越来越激烈。我知道她们肯定不会想到那么优秀的王思远会喜欢我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生。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我不仅仅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女生了。我有更不堪的秘密。
那天。唐清和杨尘终于到了他们的学校所在的城市。唐清暑假跟我说她们的学校虽是技校。但风景却很美。因为他们学校在半山腰上。据说。每天晚上打开窗会看见万家灯火。就像满天繁星。是的。真的很美。只是这些风景她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因为那天她和杨尘死在了去学校的路上。尸骨无存。就连那个穿着10厘米高跟鞋踩刹车的女司机也跟她们一样从高高的山谷掉了下去。随后出租车也因巨大冲击力而爆炸。目击者称那时的火很大。连同山谷里的荒草一起烧了起来。
消防车来后。我爱的唐清已同他的爱人杨尘化为灰烬。他们还说。那天有很多人在围观。有很多人拍照。却唯独没有人救火。在得到消息后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就来到了他们沉睡的城市。到了之后我才发现交完车费的我已经没有足够的钱去找一个合适的住所。所以那天就在那个小公园我紧接着遭遇了我人生中的第二个噩梦。那个年轻的小混混来的时候。我正抱着自己仅有的书包在公园里的长椅上打盹。
当他用他文着密密麻麻的看不清的图案的手捂着我的嘴的时候我才察觉到他的到来。我拼命挣扎。却依然逃不出他的禁锢。我只好去咬他的手。他痛的松开我。当我刚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时。就看到了向我扑过来的木棍。在眼前一片黑的那一刻。我知道。何莜然的一声至此结束。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片长满了高高的玉米的田地里。玉米已成熟。金灿灿的颜色和我惨白的人生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拿起自己被丢在一边的衣服。一件件的给自己穿上。在田地边缘农民伯伯用来浇地的水泵处给自己洗了洗。水中映出的人儿终于不再那么狼狈了。我不知道走了多久。逢人就问某某技校在哪里。最后终于到了那个地方。我相信唐清杨尘的魂灵就在那里。我站在山谷边缘。看着飞起的尘土缓缓的开口：“唐清。你看。好巧啊。是不是好巧。我们三个竟能死在同一个地方。唐清杨尘。我跟你们一起走下去吧。”
本来以为我只是看看风景现在张开双臂欲往下去的人们都聚了过来。可是这怎么能纷扰我呢。“何莜然。你在干什么。快过来。”那一刻。我看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以及唐清的爸爸妈妈。她遗传了她爸爸妈妈的好基因。只是她的爸爸妈妈一瞬间苍老了很多“傻孩子。你这是干什么呢？清清和杨尘走了。你还要好好生活。我已经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你难道想让你的爸爸妈妈也经历吗。快回来。”
唐清的爸爸颤抖着身子。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幸好他和唐妈妈互相搀扶着。我转头去看爸爸妈妈。我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妈妈和双眼布满血丝的爸爸。他们不应该再受打击了。他们都以为我是因为唐清和杨尘的死才轻生。那件不堪的事他们谁也不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他们。甚至我也会怀疑。因为除了那只捂着我双嘴的手。我对那个男人一无所知。
对不起。王思远。这才是我。一个肮脏不堪的我。你能忍受吗。你那么美好。生活在阳光下的你应该有一个美好的女孩。你知道吗。那天我好想转身拥抱那个温暖的你。但你应该有更好的怀抱。真的很谢谢你。在我的年华里。你华丽的出场。在我的青春里转了一个圈。温暖了我自卑敏感的心。而后再被我狠狠伤害。对不起。谢谢你。王思远。我祝你一生平安喜乐。爱上一个值得你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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