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二月的南方城市。天空总是飘着毛毛细雨。空气中夹杂着一股冷冷的风。吹着人的衣角灌入到人的身体里。那天许浩然的父亲离开了榕城。可谁也不知道他所去往了哪里。包括许浩然也不知道。在接下来后面的日子里。许浩然收到的只是父亲每次汇入银行卡上的钱。直至到最后那些钱也逐渐逐渐的变得少了。
好几个月过去了。许浩然的父亲依然没有点音讯。于是孟家河里的人开始风言风语起来。那些流言蜚语像风一样的从四面八方吹来。终至一天灌入了许浩然母亲耳里。许浩然的母亲一急之下。头就开始剧烈般痛起来。之后人也变得疯癫了。
许浩然每次回家看母亲。总是听她说。儿子啊。你父亲在外面有女人。不要咱母子了。说完后。就是笑又是哭的。然后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孟家河的街道上走去。她说。浩然我们去把你父亲找回来。许浩然每次看着母亲疯疯癫癫的样子。看着她又受着头痛的折腾。心就像被刀割般疼。他默默地跟在母亲后面。随后大声的哭喊起来。母亲。父亲会回来的。他不会丢下我们的。说完后。就赶上母亲把她拉回家。
那些日子。许浩然总感觉到他的体内潜伏着一种悲伤。这种悲伤随时可以让一个人的生活崩溃绝望。母亲的病似乎一天比一天严重。她一病起来后就乱骂人。有时骂那些过路的妇人是贱货。是狐狸精。她自称是王母娘娘派她下来人间的。如果谁得罪了她。谁就得罪了王母娘娘。她就要把她当妖怪捉去受惩罚。孟家河的小孩子每次看见她。都被吓得一个个面色苍白的躲回家。从此孟家河就流传着一个疯女人的故事。
许浩然把母亲寄托在了外婆家照看。就独自一人回到榕城去了。夏至的那天。榕城的树上满是知了的叫声。阳光透过那些树叶。照着许浩然单薄的身子。他一个人走在这个熟悉的城市中。发觉自己从未如此的孤单寂寞。午后的阳光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许浩然穿过一条条街道。最后走进了一个胡同里的网吧。
他开机后。登陆到以前的游戏里。就发信息给那个叫‘美丽天使’的女孩。信息发出没多久后。便就有了回音。然后两人约好了在哪个地方汇合。就又组队一起打怪升级去了。两人一边游戏一边说最近的状况。但是谁也没有提出来见面的事。在打完怪之后女孩说她今天有事不陪他玩了。如果有事的找她的话就打电话给她。于是她把电话留给了许浩然。许浩然看着她下线后。一个人对着电脑中的人物。久久的坐在那里发着呆。
良久后。他看着网吧空气中弥漫的烟雾。那些少年们一个个的在注视着电脑中的人物在打打杀杀。他突然关上了电脑下了机。在走出网吧的那一霎那。他看着这个城市的天空。感觉这是一个完全令人陌生的世界。他突然间恨起了这个世界来。于是他把手中喝完的矿水瓶子抛了起来。狠狠的一脚踢向了空中。
许浩然回到学校宿舍后。一个人便躺在床上。耳朵里听着刀郎的歌声。嘴里却时不时的哼唱出声来。不知几时。他睡了过去。等醒来的时候发觉天已经黑了。这时宿舍的人都回来了。他这才想起自己的肚子饿了。于是便跑去食堂里吃饭。当他打好饭菜。准备刷饭卡时。饭堂阿姨提醒他饭卡没钱了。这才知道饭卡好久没有冲过钱了。于是搜遍了全身。把身上仅剩余的零钱全部交了出来。刚好凑够一餐的饭钱。
他吃过饭后。准备又回宿舍睡觉去。途经学校公用电话亭前。他放慢了脚步。想起白天女孩给他留下的电话。于是他鼓起勇气给她打了电话过去。通过接电话的人他很快就找到了女孩。女孩的声音很甜美。在电话里总是笑着。她告诉许浩然。她是榕城三中初一学生。名叫孟秋寒。于是两人在电话里畅聊着。从游戏聊到生活。又从生活聊到梦想。电话亭旁边的人。等得不耐烦了。都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许浩然。许浩然回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说。就一分钟。就一分钟了。然后不慌不忙的和孟秋寒说了声再见。才挂断了电话。
之后每天晚上。许浩然都会抽出个时间去给孟秋寒打个电话。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学期快过去了。临近期末考试还有十多天。大家每天都在埋头的做着那些习题。温习功课。而只有许浩然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他酷爱画画。每次在上课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拿着画笔在桌上不停的画着。他是一个很有画画天赋的人。如果他努力朝这方面发展的话。也许日后会成为一个画家。教室里老师在讲解着那些难题。同学们都在认真的记着笔记。只有许浩然在专心画着自己的东西。也许每个人的青春都有着叛逆时期。
考试前的一个星期。那天许浩然接到了孟秋寒一个电话后。便匆匆忙忙的走出学校去了。他来到了一家地下室电子游戏厅。游戏厅的人把他带进了一间黑暗不透风的房子里。一进去便看见几个身材高大且魁梧的男人押着一个女孩。女孩挣扎着朝许浩然叫着。许浩然。救救我。许浩然看着瘦小的孟秋寒。在那些男人的恐吓中身子早就颤抖了起来。他欲跑过去。把孟秋寒拉到自己身边来。那几个男人挡在许浩然身前说。你是他男朋友吗？
许浩然看了一下可怜兮兮的孟秋寒。眼里透着无限的悲伤。他说。是的。挡在他身前的刀疤男人说。那好说。赶快去拿一万块钱来。你女朋友在这赌钱输了。欠了我们的钱。他说完后。在一边的孟秋寒叫了起来。我没有输那么多钱。是他们骗我上当借钱的。孟秋寒的话还没说完。刀疤男人就转过身来凶神恶煞的说。少废话。在我这借钱就是利滚利。今天不还钱。就把你的手指一只只的砍下来。刀疤男人说完后就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刀来。在孟秋寒的手指头上比划着。吓得孟秋寒大声的哭了起来。
许浩然从电游室里走出来。连忙去银行里把以前父亲给他存的钱取了出来。可是差得还是太多。于是只好回学校去找千寻和青禾他们想办法了。在他们俩人东拼西凑后仍然还是不够数。最后还是在易梦茹的帮助下才把钱凑齐。许浩然把钱如数的交给刀疤男人后。刀疤男人向另外几个人示意了下。就放开了孟秋寒。两人从电游室里走出来。一路上许浩然并没有说什么。两人只是静静地低着头走着。
在快要过马路的时候。孟秋寒突然停下了步子。转过身来。她看着许浩然那张英俊且带着忧郁的脸说。许浩然。谢谢你。你不用送我回家了。我自己回去就是了。许浩然看了下她。可仍有点不放心的说。还是我送你回去吧。他还想说什么。可却还没等许浩然把话完全说完。孟秋寒就打断了他的话。我可以回去的。说完。便朝他挥手再见后。迅速地消失在了许浩然的视线里。
此时的街道上车来车往。人声鼎沸。可在这个城市中。却没有一个人能懂那个少年的心。在熟悉的街头里。依然唱着我们过往的悲伤。许浩然看着长长的街道。继续的往前走着。街道上一次次的传来那些熟悉的歌声。欲要把他整个的心吞噬掉。而当孟秋寒转身之际。其实早已泪流满面了。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谁都不是坚不可摧。我们都是鸡蛋壳里的蛋白与黄。当壳破了后我们也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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