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时候爷爷告诉我他是抗美援朝的老兵。
他性格坚韧、和善。他晚年留着一圈花白的络腮胡。很像张纪中。小的时候我很调皮。上窜下跳、入河捉鱼。父亲没少教训我。不过。这些技能都是爷爷教会我的事情。父亲曾几次劝说爷爷。不要给孩子教这些无用的东西。要让他好好学习。将来能去城里上大学。即便不去上大学。在家种地也好。爷爷总是一笑而过。继续带我上树下河。
那时我还小。天一热爷爷便带我下河洗澡。并教我如何游泳。在河里的感觉十分爽快。太阳烈焰当空。河水却冰凉爽骨。爷爷告诉我捉鱼的方法：不要看见鱼在哪里就摸哪里。要靠下去摸。他还告诉我。为人处事也是这样。不要光看表面。深刻的道理都在表面底下。我捉到了许多鱼。在河岸边烤了吃。家里有一根很长的竹篙。平日横放用来晾衣服。爷爷却用它往树上挂竹篮子。里面总是装着许多糖果。然后让我爬上去龋
我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因此没有上完高中就回家种地了。父亲对此很是担忧。他本希望我可以出门光宗耀祖。不料还是窝在穷土地上种地维生。二十五岁那年。我选择离开农田到城里打工。临走前我想起爷爷去世那日早上。他对我说过的话。
“孩儿。人呐。活一辈子要充实。因为那时间短埃要有责任心。有爱心。懂得去宽容别人。多为社会和国家服务。”
爷爷在他八十七岁生日那天去世。
我铭记着这些话到了城里。很快便遇到了一位老乡。一起去了建筑工地做搬砖工。在这里我过得还不错。干活儿总是很卖力。工友开我玩笑。说我就像是一头老牛。没错。一头像是爷爷那样的老牛。
秋天的一个下午。我和一位工友从工地离开。到外边闲逛。我们来到护城河附近时。工友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堆人围在河边。我们便走了过去。人很多。活生生筑成了一道围墙。我和工友下到围栏边时。听到了几声扑腾水的声音。但很快便没有了。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我想起有一年和爷爷在河里游泳。救起二瞎子的那次经历。当时我刚下水不久。正在河里翻涌。爷爷说我游泳的水平进展很快。大有他当年在鸭绿江里的风采。
“扑通”一声让我从鸭绿江回到村外的小河。我循声望去。见有个人在扑腾。我原以为是那人在大力戏水。不料一直蹲在岸边抽旱烟袋的爷爷放下烟管。急匆匆赶了过去。我也赶忙游了过去。我们村里有一个瞎子。在家里排行老二。人们就叫他二瞎子。爷爷经验足。一听便得知是失足落水。自那以后。我对“扑腾”声十分敏感。现在又是这扑腾声！我大叫着拨开人群。努力挤到前头。一个女人几分钟前落水。现在扑腾没劲了。也就沉了下去。我不假思索的迅速脱下衣物。跳入河中。我摸索了好一会儿。寻到了那落水女人。待挟她上岸后。才发现她已然断气。
“为什么不救她1我很伤心的摸了摸眼泪。”为什么不早点喊我。“站在一旁的工友劝慰我：”早点你还没来呢。“
我看着身体湿漉漉已经逝去的落水女人。心里一阵酸楚。穿上衣服后。和工友匆匆离开了。
凡事有二。
我不愿相信。只是隔了几个月。竟又让我遇到了这种事。那是初八的早晨。我和工友要去包工头那里取钱。过年我们没有回家。所以是双份的钱。在经过XX路中段的时候。我和工友看见一群人围在一颗粗壮的大树下。我顺着他们不停指点的方向望去。见一只瘦弱的白猫四肢紧紧地抱住一根枝干。至少我们可以看出它的惊慌失措。我和工友都疑惑不解。谁都知道猫是爬树高手。怎么可能会被困在树上呢？如果它是在乘凉。那么树下的那一群人又是在看什么呢？我和工友走了过去。询问了事件缘由：这只猫从初五就伏在了树上。原因很简单。当地人放鞭炮。一惊一乍的吓到了猫。惊慌失措下的猫窜上了树。虽然今天没有放炮。可猫在这两天太受刺激。便也不敢下来了。
”为什么一直让它在树上呢？“我试着问道。
”它不下来埃“一个中年男人回过头来说。似乎是对我的问题很不屑。
”难道没人上去抱它下来？“
”没人会爬树啊！现在谁还会这玩意儿。再说了。一只猫而已。“中年男人说罢扭过头继续看猫。
”猫也有生命。而且它看起来这么可怜。“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只是存在了心里。
我拨开人群。挽起袖子站在树下。一群人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场好戏。我把猫想象成爷爷用竹篙挂上枝干的篮子。然后小心翼翼的爬了上去。我上树的时候那猫也一直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我与猫平齐的时候。我试着伸出手。但没够到。我只得横着枝干往猫那边靠。
”小心些。“工友在底下喊道。
想当年我爬树的技巧一流。可以跟玩单杠一样的爬树。待我的手指触碰到猫的时候。它微微动了一下。然后急速朝我怀里扑了过来。紧紧抓住了我的衣服。
到地上的时候。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在听到掌声的时候有些发愣。我忘记了自己是如何把猫放到地上。然后和工友怎样到包工头那里领的钱。
总之。我回到家后。没再回到城里。而是重新下到了农田。继续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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