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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眶噙着泪水。愁云惨淡。沮丧、颓废。疲惫不堪！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狠狠地抽着。吞烟吐雾。我。脸上挂着微笑。笑靥如花。欢跃、焕发。活力四射！旁若无人地手舞足蹈。谈笑风声。 这是我昨夜的梦境！ 忧患得让人怜悯的神情。愉悦得过分张扬的动作。交织成一体。变幻莫测。难辨虚实。 梦中的他。是我中学时代为数不多的同窗好友。同窗三年。他虽被班任委任为一班之长。可他对学习的过分投入让他似乎忘却了自己是班长的身份。当时。我猜他一定暗地里向班任推辞了好几次。他上学唯一的责任就是学好课本的知识。其他的如果可以他大可一概不加理会。包括他日常的生活习性。他的脚上大多都是套一双拖鞋。吧嗒吧嗒地穿梭在教室和食堂之间。藏在书包的书本总是参差不齐的。虽然我们同窗三年。但彼此真正熟知却是中学时代的最后个年头。我们都是家里离学校比较远的走读生。中午在学校用餐。有时候在清晨骑自行车上学的路上彼此会碰上面。偶尔也会在傍晚时分回家时结伴而行。这样一来二去。我们便熟知了。中午一起用餐时。他会因为早上出门急忘带盒饭钱而低声向我询问能否借他几块零用钱。在第二天中午又准时地把零用钱如数还我。我们会因为青春固有的顽皮而嬉戏打闹。而有时。在午餐过后。我会因为厌烦看到他书桌上堆满杂乱的书籍和学习资料而打发慈悲帮他收拾书桌。并告诉他那些东西该放在哪个角落。然而当我帮他收拾得井然有序之后。他似乎又忘了该如何打理这些东西了。于是他的书桌又恢复了原来凌乱不堪的面目。这样几次三翻、三翻几次过后。我变习惯了他的书桌的杂乱无章。任他如何苦苦哀求都拒绝帮他干这份收拾书桌的“差事”。初三于他。是忙碌的。而于我。则是悠闲的。我总是没心没肺地把父母和老师苦口婆心的“要努力学习”的忠告忘得一干二净。依然过着悠哉悠哉的生活。所以。他会在不满我过分的没心没肺时善意地劝慰我说“一寸光阴一寸金”。我听完总会点头称是。尔后又我行我素。把他的苦口婆心抛到九宵云外。依然过着悠闲得近乎懒散的生活。而他。在百般无奈之后。看看我然后摇摇头。嘴里叼念着：看看你。真是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有时。我竟诧异。就我俩性格、习惯作风如此迥然不同的人怎么能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初三第一学期的一个中午。刚下过一阵细雨。我推开教室的窗户。不经意间望见了教室后面小山丘旁边的那片绿。绿得盎然。我惊讶！他也被惊动了。来到我的身旁。循着我的目光望去。也发现了那片绿。 “我们一起去那走走吧！”他淡淡地说。像是在邀约又像是在诉说着一件毫不相关的事。 我缓缓抬头。碰触他的目光。专注于远方的目光似乎有一丝忧郁掠过。转瞬即逝。也许他有不为人知的故事。于是我们结伴同行。来到了教室后面的小山踏青。一路上。我像是一个受到奖赏的小孩。欢呼雀跃。时不时地指指点点。不厌其烦得为他介绍我儿时在乡村里认识的一些草药。他沉默着。静静听着。专注地走着。 “你真好！”他没有预兆。突然说道。“我们同样生长在乡村。你对乡村的一切了如指掌。而我却除了读书很少理会外面的事。” 我顿时语塞。周围的一切也似乎静止了。我们继续向前走着。越过这座小山。我们看到了那片绿。一个小小的被荒废后的池塘长满了水草。绿意盎然、翠色欲滴。那是生命的颜色！ 我们于池边停歇了前进的脚步。望着满池的绿色。他终于向我说出了他家的故事。 他有两个聪明乖巧的哥哥。可他们先后都在大学毕业后误入了歧途…… 我静静地听着。也在这一刻突然明白。他读书为何如此拼命。 我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快上课了。 “走吧。快上课了。”我轻声说。 路上。他告诉我他的理想是当一名医生。可他终究没成为医生。 初中毕业后。他考上了重点高中。后来又理所当然地上了一所省里的重点大学。大学毕业后。漂洋过海去了一个听说很遥远的国度。此后。我们便断了联系。后来。我从一些道听途说中得知。他凭着他一贯的勤奋与能耐、谦虚与随和。直步青云。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家华商在外开设的公司的风云人物。 而我。在为所谓生活马不停蹄地奔走了五个年头后的今天。依旧过着悠然自得得近乎麻木的教师生活。 初中毕业后。我上了师范。三年之后。我顺理成章成为一名小学教师。时至今日。我还一直“兢兢业业”、“此乐不疲”地耕耘在三尺讲台上。可在这看似高尚的职业上。只有自己清楚地明白。岁月与现实的双重洗礼。已经慢慢削减了我往日的雄心壮志；世俗的偏见和待遇的菲薄。正渐渐冷却我追求生命价值的热情。 在彼此杳无音讯了两年之后的今天。对于好友。我只能在记忆零星的碎片中慢慢拾起。他于我昨夜的梦境中出现。只因三个月前他的那通不其而至的电话。这是彼此中断联系了两年之后的第一通电话。接到电话的那一刻。我激动得喜出望外。多年的知心好友。久藏于心的友情。使我一下子喊出了他的名字。尽管他乡音以改。可是。简短的问候过后。我们竟然都忘了如何将通话继续下去。两年的杳无音讯竟让两个原本十分熟知。亲密无间的友人变得如此陌生。 我不禁心生感慨：岁月的蹉跎竟能让原本纯朴自然的友情淡然得如此不知所措！ 犹记得一个月前的一个夜晚。百无聊赖、郁闷难耐的我始终找不到诉说的对象。终于按下了那个属于他千里之外的号码。然而在接通电话之后。他的一口流利的英语竟使我满腔蠢蠢欲动的倾诉的欲望顷刻间嘎然而止。之后慢慢瓦解。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思忖：究竟是异国他乡的语言阻碍了彼此沟通的渠道。还是遥隔千里的距离隔阂了彼此共性的言语？ 梦醒之后。在思绪彻底沉淀、平稳如镜的清晨。昨夜梦中的心情凝重的他。笑靥如花的我。于我心中轻轻忆起。渐渐明晰…… 往事于心中静静滑过。悄悄走进了我尘封的记忆。睡在了我昨夜真实的梦里。又在这个静谧的清晨慢慢苏醒…… 梦里。可曾知否。梦里往事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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