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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虫


更新日期:2018-09-18 22:41:03来源:网络点击:166782

昨夜西风凋碧树。还没登上高楼。几个喷嚏。鼻炎又发作。

从我到你。两管短短的鼻道交通太堵塞。无论用怎样的狠都捅不通那梦沉沉。那情浓浓。那相思重重。一天三次。每次6颗鼻炎丸。也仅仅能让秋风姗姗而来。姗姗而去。整天昏天黑地。哪里有南北西东。长长短短的鼻涕。一包纸巾。哪里擦拭得干净——唉。这怎么藏都藏不住的如许心事。

鼻炎来自感冒。感冒来自一个梦。

在梦里。长满青青小草的水湄。我孑然孤立。水的那边。白蘋洲落日。你妩媚如花。浅笑如铃。一袭长袍飘飘。那飞舞的彩带。让风轻轻吹送过来。它仿佛近了。近了。我试以双手去握。彩带却躲躲闪闪于虚空之中。我一心急。向虚空里追去。扑通一声掉入水中。醒来后。泛起一身鸡皮疙瘩。

那么。鼻炎就是梦。梦就是鼻炎。

已经有好几年的鼻炎了。总是在那些起风的日子。那些情思涟漪的日子。让略显好转的症状又加重了。贺铸的《减字浣溪沙》说尽了其中之苦:

闲把琵琶旧谱寻。四弦声怨却沉吟。燕飞人静画堂深。 欹枕有时成雨梦。隔帘无处说春心。一从灯夜到如今。

“隔帘远处说春心”应是本词之警策。彼此隔绝。“多少暗愁密意。唯有天知。”这就是鼻炎的特征。

细细想来。中国人患上鼻炎的还真不少。从《诗经》的《蒹葭》开始。经由汉乐府和《古诗诗十九首》多数诗篇。南北朝多数民歌。苏东坡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纳兰性德的《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到沈从文的《边城》。再到余光中的《乡愁》。有的两地相思。有的天人相隔。有的因误会断送美好婚姻。有的遥隔千里发思乡幽情。病状各异。情貌相同。可谓“同是鼻炎沦落人”。

其中给人们留下最深印象的当属那个高唱《上邪》的女子:

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山无陵。

江水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从这首诗可以看出。这名女子要冲破一切阻隔。与她的心仪者结合在一起。她是要给其所患鼻炎下猛药。可是。据说鼻炎症越重。越难根治。大概。那名女子只能落个含泪饮恨的结局。

回首那一场梦。梦里沟通你我的彩带是多么缥缈虚无。也许那条彩带只是我心中的幻象。也许那条彩带仅仅是一只路过的乌鸦。发出的一声衷唳。吴文英有词曰:“黄蜂频扑秋千索。有当时。纤手香凝。”他是痴人痴语。我是痴人说梦。你我之间只有水湄脉脉。白蘋洲脉脉。春水脉脉。斜辉脉脉。

这也难怪。连学贯中西的诗人余光中。也有点“老糊涂”了。《乡愁》写道:

小时候

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

我在这头

母亲在那头

长大后

乡愁是一张窄窄的船票

我在这头

新娘在那头

后来呵

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坆墓

我在外头

母亲在里头

而现在

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

我在这头

大陆在那头

从邮票到海峡。距离拉远。乡愁加深。可是余光中还“死不悔悟”。竟用“浅浅”来形容浩翰无际。深不可测的海峡。不是“老糊涂”了吗?患鼻炎的人。难免有时发低烧。胡言乱语几句。

看来。我并不寂寞。我不是一支歌。而是一个音符;我不是一湾碧潭。而是碧潭里一滴水。歌悠悠。水悠悠。爱也悠悠。生活在这么一个多情的国度。多鼻炎者的国度。我还有什么可怨悔?你我虽则相隔。无以执子之手。但明月为证:我是一个鼻炎者。更是一个多情者。孤光鉴照。肝胆皆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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