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那片沼泽地
魏世君
梦里多少次回到故乡。回到那满目苍翠的童年时代。那片氤氲着腾腾雾气的沼泽地。还依然是满身泥巴的孩童的乐园吗？那扑朔迷离的沼泽地呀。浸透着我童年无尽的欢乐。
故乡的那片沼泽地虽然面积不大。只有十几公顷大小。但里面物种特别丰富。一年四季都有无穷的乐趣。那里是我们乡下孩子的乐园。每当春日来临。雁阵惊寒。鸟雀聚拢。把个沼泽地搅得沸沸扬扬。好不热闹。这时候。各种水鸟纷至沓来。争夺领地。打窝筑巢。准备生儿育女；大小鱼儿你追我赶。或栖息于水草之间。或争相跃出水面尽享春日融融暖意。放学的孩子们折根柳枝做成鱼竿。找来钓线；再从他*的针线笸箩中翻出手针。点燃油灯。烧了钢针。弯成鱼钩；再从谁家新翻的土壤中寻得几条鲜红的蚯蚓。直奔沼泽地而去……
我们这些乡下孩子野性十足。从来不管水温冷暖。钓得鱼儿。只管高兴就是了。记得在众多的鱼儿中。嘴最馋的就是老头鱼。只要看到鱼饵在动。上来就是死咬一口。有时会弄得我们这些孩子措手不及。鱼钩就被老头鱼吞到肚子里去了。摘起钩来很费力气。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却可能要耽误几条好鱼呢！最好是下点小雨呀。鱼儿们便抢着上钩。生怕雨下大了无处觅食。每天放学之后。我们这些乡野的孩子都会给家里奉上一道美味佳肴。每当钓上的鱼甩丢了的就成了乌鸦和喜鹊的美餐。只要乌鸦掠过头顶。不着调的孩子就会冲着天空唱起脆生生的童谣：“乌鸦乌鸦你打场。给你二斗粮……”在场的大人们就会打趣地说：“春天打个屁场。快钓小鱼回家喂老娘！”所有的孩子都哄笑着。声音就在沼泽地上空回响……
乡下的孩子最野就在暑假里。暑假一到。三五成群的野小子就撒着欢儿地奔向沼泽地。最有趣的是寻找水禽蛋了。我们这片沼泽地里栖息着上百种水鸟：大雁、野鸭、东方灰鹤……它们产蛋的地方多在隐蔽处。我们这些野小子是很会寻蛋的。沼泽地水草最繁密的地方往往是水鸟打窝筑巢的好地方。到那里寻蛋保准不会空手而归。水鸟蛋中最大的就是雁蛋。但却是最难寻到的。因为大雁打窝的地方。水深少则两三米。多则两丈多。我们这些野小子是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的。偶尔有水性好的进去寻蛋。也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出来还会被家长责骂。所以我们只有看着大雁繁衍生息。望蛋兴叹了。但是每一次进入沼泽地寻蛋。都会满载而归。背心里、鱼篓里都装满了水禽蛋。我们折腾累了。在临回岸边的时候。就会钻到水里摸几条鱼出来。在岸边燃起火把。把鱼穿在柳条上放到火把上烧烤。不一会儿。一股很天然的烤鱼浓香弥漫四周。那沁人肠胃的香味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那时候。生活不富裕的故乡人。就靠着这片沼泽地的物产也能生活半年。春天里野菜最多。人们就争相到沼泽地里挖野菜。他们将挖回来的野菜穿成串。晒干了。挂在房檐下；有条件的就用大水缸将野菜腌渍起来。以备冬天食用。故乡人渍菜是很有方法的。他们将野菜的老根去掉。放在大水缸里。一层野菜一层盐地踩实。装满一缸后就用糊窗纸封好。到了冬春交替的时节再启封食用。那味道和刚采来时的没什么两样。我真是打心眼里敬佩故乡人的智慧。不过那时候采野菜可是我们乡下孩子的拿手好戏。我们个个手疾眼快。不到一个时辰。采来的野菜就多到自己拿不动了。于是我们就攒成一堆儿、一簇儿。谁的父亲收工了。都会过来帮忙提回去。
冬天该是萧条的季节。可是故乡的冬天。由于有了沼泽地就别有一番景象和情趣。这时候我们这些野孩子是断不可单独行动的。都要跟在大人们的身后。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大人们镩冰冬捕。孩子们就当小工给捡鱼。打上来的鱼很多。孩子们的小手冻得像水萝卜一样。但还是乐此不疲。这些鱼里面。我们孩子最愿意吃的就是大黄泥鳅。个头大。肉多籽满。炖熟后。油渍麻亮儿的。真是诱人。
故乡的沼泽地养育了我。那里有我童真的梦。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们这些孩子就在沼泽地边上长大了。长大后。我们离开了家乡。离开那片让我们魂牵梦绕的沼泽地。但那里的一草一木却永远长在我们的心里。长在我们美好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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