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心很冷！”无心的话。
“跟你没关系！”汝晓丹拍了我肩膀一下。挎着她那红包转身走掉。我心里很乱。感觉空了很多位置。就像一望无际的草原。太过空旷辽阔。戒不了烟。像是止不住的动脉出血。
有时候也心疼支付出去的一张张人民币。所以我想出来透透气。我努力跑几步追上汝晓丹。
“想吃什么？”晓丹那样问我。
“不饿！”
“我饿！”晓丹说完就又走开。我知道她就那样。
汝晓丹是个蠢货。因为上了三年大学连自己的毕业论文也不会写。在网上找人写要花八百块。急中生智。晓丹不知去哪抄了一套论文存在手机里。可就在交论文的前三天。将手机毫不客气的丢马桶里去了。气得她浑身颤。跟我一边牢骚一边说自己倒霉。其实论文还不要紧。手机可是个贵的。请我喝咖啡是假。听她那无边无际的唠叨是真。无奈之下。只能换一款手机。只是论文哪去换。
在我的建议下。汝晓丹换了款诺基亚。原因是耐摔。即便是不小心喂了马桶。也不至于痛哭流涕。
晓丹是个工作狂。严格意义上说是个女强人。可是她对学习恨到了骨子里头。也不知道他们哪辈子结下的深仇大恨。她总说自己上够了学。看着字码就头大。的确。这一点我可以证明。因为几百字的总结她要花掉几个钟头后不但一个字写不出来还喊头疼。最后还是我帮她写完。她才能安心睡觉。
几万字的论文。对晓丹来说。只有瞪着眼睛看我的份。
说实话。我懒得理她。毕竟我也没写过毕业论文。因为我还没毕业。在咖啡厅里。晓丹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相。令每个路过的帅哥都控制不住的想上去安抚一下。我清楚自己可怜她的代价。也知道花掉我多少时间才能帮她搞定这件事。我虽然是个不珍惜时间的人。却不喜欢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我更清楚的是晓丹演的是出苦肉计。
“帅锅。帮帮忙啦！”她看上去想给我跪下。而我也差点潜意识的下去拉她一把。
“晓丹同学。你觉得我有那么好吗？”
汝晓丹想了很久。然后喝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似乎一下认识到我并没有那么好。“就知道你没那么好！买单啦！”晓丹挎着皮包走掉。用买单来简单有效地报复我。
晓丹学的是广告设计专业。学校不出名。曾经在一家小公司里做设计。她是我见过的成绩最差却对工作最认真的女生。实习完就离开了那家公司了。喊着换工做。我问为什么。她说老板娘嫌她懒嫌她笨。其实我知道是因为她长得有点漂亮而已。晓丹为了换工作把我和她自己折腾了一个够。拉着我满世界找工作。
工作并不好找。何况不是名校毕业生。那时候似乎全世界只有我清楚她的优点和好。她总是被pass。我也安慰她。她表面上一点也不领情。“本小姐有那么脆弱吗。再说了他们这不有眼不识泰山吗！走！吃饭去。大鱼大肉伺候起来！”
直觉是对的。因为时间会证明她是个多么优秀的人。
二
“小变态。我过几天就要回沈阳。论文！论文！”晓丹隔着桌子对我大吼。让全餐馆的人都以为我耳聋。
我来回观望一下。目的只是镇压一下这四面楚歌的目光。晓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还算漂亮的美女这么吼有失体统。于是才淑女一样的坐下去。
“你还想不想活了？我过两天就回沈阳了。交论文的。大哥！”晓丹这次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更是受了晴天霹雳。吃到嘴里的差点吐出来。眼珠子一转。暗想“我什么时候答应给她写论文了？”
“汝晓丹同学。我说过给你写了吗？”
她眼珠子转了几转。笨蛋一样想了想。似乎突然想起来还真没答应过。于是自己也暗暗笑了。这种汝晓丹式的神经质突然到有时候我也接受不了。
我刚咽下去。轻轻说了一句“抽风”就听见她喊道：“我不管！”
“没时间。很忙。期末复习！再说了。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好！”
晓丹白了我一眼。然后冷静的说道：“好！你忙吧。”然后一晚上都表现的若无其事。这倒让我觉得不安。反反复复问几天后回沈阳。她随随便便应付。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其实。不是不能帮她写。只因为作为一个理科生。就连自己的感情都懒得表达。何况各种论文表述。更重要的是专业不对口。我对广告设计就是一窍不通。虽然对她能否成功毕业表示担忧。可忙起来就把这件事忘了。汝晓丹也天天工作。忘得比我还快。说实话。汝晓丹的莫名其妙让我活生生得见证了一个奇迹。那就是：成绩和工作原来可以那么没关系。
三
“写了吗？”晓丹总喜欢问莫名其妙的问题。而我习惯了把这样的话当作“你好”类似的开头问候语。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我早就忘了关于她的这件终生大事。吞吞吐吐得说道：“什么？”
“我大后天要回沈阳。论文一个字没写········”
我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是晚上十二点整了。汝晓丹一般都是一到九点就倒的人。
“这个点你怎么还这么精神！论文打算交白卷啊？”
“没事。不写了。要写早就写了。算了。懒得跟你这种人废话。睡觉！你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想谁呢？”
为了报复晓丹的取笑。我毫不示弱：“论文写到这个点。还是白卷子一张吧！”说着说着都把自己逗笑了。感觉真是个世界级的经典笑话。
“滚！”晓丹大吼一声。“越远越好！”
吼完很久都没人说话。安静的很吓人。我拿着电话的手都快僵掉了。期望她再用力求求我。求求我。我就答应。可是。并没有。“干嘛呢！还不睡？”
“抽烟！”
“抽烟！？还抽烟！？睡觉啦！抽烟对身体不好！变态！明天再抽行吗。快睡！大晚上的你点房子啊？”说完就挂断了。其实挂断的一刻我就再也睡不着。她的话比烟劲大多了。
揭开电脑。点了开关。登了无线。上了各种网站。搜集了一切关于广告学的资料。一夜没睡。
第二天给晓丹打电话。说梦游不小心把她论文写了大半。晓丹以为玩笑。然后说上班呢又问昨晚几点睡。
“抽完烟就睡了！中午请我吃饭。给你写论文！”
晓丹听上去比自己中了五百万还高兴。笑着反问我：“不是。你有那么好吗？你不是考试嘛！”
四
汝晓丹说还有两天的时间。只有四十八小时。我为那篇毕业论文整整鏖战了四十八小时。加上之前的一夜没睡觉。我确定我从没有那么拼过命。中午晓丹拉去吃饭。看着没头没脑的一堆资料。我决定让晓丹还是给带过来。
汝晓丹说吃饭要紧。然后看了我一眼。眉开眼笑说道：“其实。没必要那么拼！”
我想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忘了所有的课。晚上。在肯德基。晓丹困的频频点头。我说：“姑娘。给买盒烟去！”
晓丹不一会就回来了：“还抽烟啊？以前没发现。抽烟有什么好！抽烟还不如喝酒。我给你买的好的。叫什么·····“
我忙的死去活来。她的废话一句也没听进去。
“艾！我跟你说话呢！”晓丹拉了拉我胳膊。确定一下我是不是因为拼命累死过去了。
“别吵！写不完了！我从她的无理取闹里挣脱出来。努力忽略她的存在。懒得理她。
“其实。其实男生认真的样子很酷！”
我突然感觉气氛有点诡异。抬起头看了看。汝晓丹单手托腮盯着我。四目相对。感觉她的目光像是白天的太阳。好刺眼。
“没说你！烟。烟。烟”汝晓丹笑着说道。然后撕开抽了一根塞在我嘴里。掏出火机给我点上。
那一次。我真差点晕过去。不过回来的第一个早上。我不但没有回宿舍睡一大觉还去上了一节光学课。汝晓丹也以飞毛腿的速度往沈阳赶。
只给了我一条短信：”小乖乖。我在去沈阳的车上。好困！”
而我也无精打采的按下：“姑娘。我上课呢！很困！”
论文终于有了个眉目。虽然验收没合格。只是几处格式错误而已。汝晓丹对我也是大大款待一番。晓丹还是想换工作。原因觉得自己如今的公司没有发展前景。
时间会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她这一次公司很快就搞定了。只是没地方住。拉着我满世界找房子住。汝晓丹家在沈阳。在大连除了住公寓就是租房子住。除了同事几乎没
有朋友。她很明确。她说她迟早要回沈阳的。有时候她现实的超乎了我的想象。
五
汝晓丹见我蓬头垢面的嘴脸不禁失笑。说：“是街上的乞丐吗？你搞什么？”
“最近考试。复习！”
“学生就是学生！单纯地可爱。有必要吗？”
我懒得理她。其实我是一脑子的傅立叶变换和卷积公式。书啃的太久了。脑子还一时切换不回来。所以在抬杠方面也不觉得落了下风。
“熬夜伤眼睛的！”汝晓丹接着说。“吃饭比学习要紧！抽烟有害健康！”
我喝了一口水。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觉得像是做梦。因为汝晓丹的每字每句都那么像公益广告。我白了她一眼表示懒得反抗。
“你是挂科挂出感情来了。你以为我是你啊！嘛事？不考试时候不请我。越是忙越是添乱！故意的吧？”
“添乱是吧？”她好像还有什么要说。又咽了回去。“没事啊！最近出差。很远很久！”
“奥！”我想不出当时的回答怎么那么简短有力。“去哪？”
“跟你没关系！”汝晓丹学会了以牙还牙。“你将来有什么打算？”汝晓丹问道。
我低着头喝茶。没有回答。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真的脑子一片空白。我差点将“不知道”三个字甩出来。
“考研啊！考研！”汝晓丹激动道。她总是冒冒失失。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她会叫的全世界都知道。
我还是很安静。不知为什么。可能因为我也不知道答案。
汝晓丹似乎意识到无权过问我的将来。所以不自觉反反复复加两个字：“建议。建议········”
我有声无力的说道：“有什么用！你科科必挂。不也很好吗！”
晓丹大笑一声。捂着嘴说到：“你猪啊！你以为你有我天才吗？”然后一副正经模样说：“你越有能耐。这个世界对你的束缚力就会越小。你可以破冰远航。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她的表情让我觉得自己似乎很不可理喻。
“破冰远航？”作为一个物理专业学生的第一反应就是需要的力是多少牛顿。
“走吧！想吃什么？我请你！”晓丹没有留给我太多回味的时间。然后勾起皮包走掉。我只能跟了出去。其实我一点也不饿。一点也不。
“去哪出差？”我觉得气氛很不对。追问道。
“跟你没关系。很远很久。电话联系。”
六
大三快结束了。
汝晓丹电话告诉我她回了沈阳。我们都不知道接下去的话和剧情。所以都沉默。
而我也就知道了很远有多远。很久有多久。
我会忙的忘了这件事。直到再下雨。除了没带伞以外。我还会想起“下雨。心很冷！”和那句“跟你没关系”。
我说我最享受的时候应该是打球。因为那时候除了篮圈可以什么也不用想。而汝晓丹说她一定要看一场我的球。因为她想知道最认真的样子。
雨声交织。奏响了她很喜欢的那首歌：
到最后。只剩我一人。
在这分叉的路口。
左手无名指的等待。
已搁浅在爱的海。
若有天。忽略了。谁付出谁伤害。
你是否会在记起我的双眼。
到最后。只剩我一人。
在这分叉的路口。
左手无名指的等待。
已搁浅在爱的海。
若有缘。来世再见。
在雨落下的瞬间。
你是否会。再记起。与你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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