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燃了一支烟。半眯着眼。看着我似乎在笑。又亦或是苦笑。她是我见过最潇洒的女人。爱的时候轰轰烈烈。不爱的时候干干净净。
“你过得好吗？”
我盯着她画着黑色眼线的眼睛。有种心疼的感觉。
“我没必要让自己过得不好。你操的心也太多了。”
她将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我有这个资格管你。我们是朋友。”
我把她的酒杯摔得粉碎。愤怒的看着她。
“回去吧。我很好。真的很好。”
她的眼神很悲伤。蹲在地上。将玻璃碎片一个个捡起来。双手被划出了很多道口子。却浑然不知。
我从后面抱住她。她的肩膀一耸一耸。伴随着轻轻的抽泣声。
两个月前。
“不管怎样。我就是和他在一起。”
她一脸坚定的看着气得脸色发青的父母。
“你和他在一起。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他就是个混混。”
她爸爸指着她的手指在发抖。
“那是我自己的事。你们没资格去评价他是什么人。没有。”
话音刚落就被甩了一个巴掌。
“你给我滚。我没你这个女儿。”
“好。我走。”
她倔强的夺门而出。就再没回去。
她来找我时。外面下了好大的雨。我抱着她躺在拥挤的小床上。
“以后你要怎么做。”
我将头转向她。问道。
“我和他租了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小房子。算是我们的家。他给人家打工。总之什么都做过。我就在家里等着他。我什么也做不来。连做饭也做不像样。他不嫌弃我。帮我把一切都做好。晚上他下班回来。我们就挤在小沙发上。一起大声说话。唱歌。大笑。”
她在说这些时。嘴角有些淡淡的笑意。
“一开始我认为即使靠我和他两个人。
也可以过的快快乐乐。
但是我太天真了。
这世界有些东西光靠爱情是不行的。
现实。我们谁也逃不了。
有段时间。
我们常常争吵。
也都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就是一直吵。谁也不让谁。
这就是生活。总是有让我们吵的理由。
我有次和他吵完。
就直接离家出走。
到了大街上。
我才发现。
我哪也去不了。
最后只好又回到他身边。
很可笑吧。”
他对我说：“现在我们只有彼此。只能依靠彼此。我们就像一棵树上的蚂蚱。谁离开了谁都没法生存。”
“他对我其实很好。我病了。他背我去医院。我饿了。他煮面给我吃。我累了。他让我靠在他肩膀上休息。可最后。我们还是分手了。”
“为什么。”
“我们不能一起死。他说。我们不能一起死。也许。分开至少能让一方活下去。”
她的眼里噙着泪。
“我们终究败给了现实。
我们其实都只是没长大的孩子。
以为有爱就能天长地久。
我们忘了那只是言情小说里才有的故事。
还自以为是。
想着白手起家。
想着二人世界。
以为爱情就是要不管不顾。
我们分手的时候。没有吵闹。
因为我们知道。
我们都还爱着对方。
只是不能在一起了。
有时想想也是。
爱一个人并不是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真的在一起。
就会去面对不想面对的。
到最后。
会丢失最初想在一起的理由。
就不爱了。”
她轻轻地笑了。那种看破一切的释然让我没有可去回应的话。也许她是真的释然了。
可是我错了。在我离开后几个小时。警察打电话给我：“顾小姐。你的朋友许小姐今天早上自杀了。有封留下的信给你。”
我挂掉电话。她没有释然。她一直都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她怎么会去释然。
“我走了。
我在走之前能找你分享我的记忆已经很满足了。
自从他走后我就继续留在这个房子里。
我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拼命留住我和他的回忆。
我想总会有一天。
他会回来。
他会坚定地告诉我我和他在一起会幸福。
可是。
真的太累了。
生活就像是一部恐怖片。
折磨得我精神崩溃。
在世界中靠自己生存下去有多痛苦。
只有我才能体会那种绝望。
再等下去也只是心力交瘁。
我要离开。
去另一个地方默默替他祈祷。
再见。”
三年后。
“她终究不愿再等我了”
西装笔挺的男士看着墓碑上女孩的照片。眉宇间有淡淡的忧伤。
“不过她等到了你。她还是等到了你”
我站在他旁边。慢慢的说。
“我一直想回来。想和她在一起。但那时我还是没那个能力去照顾她。这些年我一直在奋斗。想在我最风光的时候告诉她。我可以给她幸福。可是。她却先离开了。也真是残忍。在我最潦倒的时候把她带到我身边。在我最成功时把她带走。”
他苦笑着说道。
“你还会再恋爱吗。”
我有些同情眼前这个男人。
“会的。只不过不是真爱了。”
他很诚实的对我说。也对。谁会一直守着一个死了的人。这就是现实。
多少年后。我一直都在想。是什么样的爱可以让人抛弃一切去追随那个人。也许不是什么惊天地的爱。可能只是最初的心动。追随后被现实折磨的遍体鳞伤。可还是固执的去爱。爱的那么绝望。那么痛苦。最后甚至放弃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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