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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欧元等于多少人民币


更新日期:2018-09-12 12:44:16来源:网络点击:138974

我抬头一瞅。院门是个拱形的。门前的路是从土堆下刨出的。从形状上看。原先院门也是个土堆。把土掏掉。便变成了现在的拱门了。院里有四间窑洞。窑洞依山而挖。门窗的漆褪了色。但没一处掉落的。窑洞的门都是锁着的。我勾头往里瞅。炕上光光的。炕旁有张桌子。桌上搁个面板。肯定是怕落灰。面板的正面贴着桌子。桌子边上有张椅子。椅子上有个酒瓶。酒瓶是空着的。一切都表明是有人居住的。但洞里院里没一个人影。

我转过身。扶住了院里的一棵树。这是棵梨树。胳膊一样粗。细嫩茁壮。有种蓬勃向上之气。它的近旁还有两棵杏树一棵柿树。它们也露出一样的旺盛。正是初冬时节。风在树上响着。要是主人还在。他可能好在树下默默地坐着。坐在树下。能瞅见墙外的两棵桃树。树冠赤楞很大。枝条能噌住两边的土墙。到了春天。桃花肯定多而鲜艳。花的馨香会像蜂儿似的哼哼着飞起来。主人也许会迷醉。他将抬起头。透过水润润的桃花。透过酽酽的香味。往远处望去。前面是座土山。他的视线像个土块扑哧一声掉在地上了。

我仿佛听到了那种声响。就像一个桃子闷闷地落到地上。我慢慢地摸挲着树干。一种滑腻感水似地淹没了我的手。树是那样地年轻呀。但主人已经离开了。永远不会回来了。这时我听到树的叹气声。我心里安慰它们说。就这样慢慢生活吧。蜜蜂陪着你们呐。花儿陪着你们呐……

土墙已高矮不齐了。雨水冲得壑壑齿齿的。像病恹恹的长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我撇下土墙。走到另一个庭院里。院子是个大大的鸭蛋形。门锁着。窗户前栽个木棍。木棍上挂着一条绳子。显然这里曾是拴过狗的。院中有棵杏树。杏树仅有胳膊粗细。但树冠却大得很。压得树干歪歪扭扭的。我觉得。树下有位年长的母亲。长年就在那孤孤地坐着。坐久了。她会伸着腰。一歪一歪地走到门口。头门的门板泛出灰黑的颜色。在暖暖的阳光下。母亲的影子细细的长长的。她的影子终于和门板的影子。重重地叠到了一起了。母亲朝西望去。西面山坡上。稀稀啦啦地长些果树。果树上的花儿飞着。从山坡上忽悠忽悠地飞到院子里。院里满是花瓣。花香像群蝶儿。沾在老旧的门板上。沾在母亲的衣服上。母亲小心地把花瓣捏起。放在手心上。几乎是片刻间。她的眼就湿湿的了。她重新抬起头。又往西面望去。这回是极力的、极力的往西方张望。但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只有一片枯黄的云。懒洋洋地躺着……

我想叫声母亲。但院子里空空落落的。空得叫人喘不过气来。我瞅着扫得发光的地面。瞅着泛着灰黑颜色的门板。觉得年迈的母亲还在门边站着。她在等着自己的孩子呢。

我依在门框上。好久好久没有缓过神来。这时听到一声鸟叫。抬头瞧。一只喜鹊站在一条枣枝上。枣叶早落了。枝上还零星挂些干枣。喜鹊叨住一个。见我瞅它。于是一抖身子。赤赤棱棱飞走了。它飞得不远。落在旁边的一棵槐树上。我往前一瞅。树下还有几个窑洞。中间一个略大。里面搁着一个石磨。石磨旁边有个长方形的土台。大概是休息用的。我摸摸石磨。并没我想像的那样冰凉。好像石磨刚刚停下。刚刚有人用过。还能听到它的喘息呢。

我坐在土台上。闭上眼上想。这里曾经有人。有牲口。人推着磨。或者牲口拉着磨。谷物在磨下翻滚。空中飘着淡香。还有朗朗的笑声呢。笑声像从土缝里掉下的。仿佛有两个红衣女子。嘻嘻哈哈地拉着石磨撒欢呢。女子当然是姊妹两个。姐姐推着磨。妹妹却悄悄躲到土台上了。她有点困了。刚一低头。姐姐的手就伸到她的胳肢窝了。笑声从窑洞里咕咚咕咚地涌出了。山风接住它们。把它们送到高高峭峭的山顶了。

实际上。站在窑洞门口。就像站在山顶上。窑洞下面是个山坡。山坡上是片树林。落叶已有半拃厚了。我似乎看到。孩子们在地上滚爬着。老人们叨着烟。唧唧哝哝地拉着呱儿。夕阳下来了。把他们的话儿都沾稠了。他们沐在阳光里。沐在哧溜哧溜飞舞的风里。话语像碎叶。被一团团地卷走了。

可这一切都是我的想象。这里只有慢慢老去的窑洞和落院。只有满地的落叶和枯草。寂寞和孤独蛇似地在地上滚爬着。它们会跳上墙头。攀上院门。向远处张望。这时风起了。云低了。天也黑了。主人却永远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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