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世纪80年代末的新编历史剧《曹操与杨修》开始，海派戏曲对于“传承与创新”的探索便受到全国瞩目。10月29日起，上海戏曲艺术中心携昆剧《景阳钟》、京剧《春秋二胥》、越剧《铜雀台》等六台大戏首度进京，安平、黎安等一批中青年演员逐渐挑起海派戏曲的大梁。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如何为戏曲注入新活力？正是他们在新戏中想要跟观众交流的。
《春秋二胥》申包胥（傅希如饰） 伍子胥（安平饰）
演出
六台新编大戏集中亮相
今年的上海戏曲艺术中心新剧目进京展演，包括了上海京剧院的《春秋二胥》、上海昆剧团的《景阳钟》、上海沪剧院的《邓世昌》、上海越剧院的《铜雀台》、上海淮剧团的《八女投江》、上海评弹团的《芦苇青青》六台新戏。戏曲艺术中心总裁张鸣接受京华时报专访时表示，这六台新戏都是首次在京城舞台上演，也希望借此促进京沪、南北戏曲的交流。
张鸣表示，这几台戏也从不同方面体现了中心对于戏曲艺术的继承和创新，“比如《景阳钟》是在传统昆曲《铁冠图》的基础上整理改编的。老戏中的有些核心思想和价值观、史学观，不太符合当下的实际情况了，我们进行了删减，在原有基础上对剧本进行了整体创作；而《春秋二胥》则是新编历史剧，上海京剧院在这方面有优势，在尊重史实的情况下，通过伍子胥和申包胥两个人物展现了人性的挣扎。”
戏曲如何反映现实题材？张鸣认为，这也是新编戏最难把握的一种类型。由于今年是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上海的沪剧团、淮剧团、评弹剧团都对准了这一题材，张鸣说：“沪剧原来给人的感觉是旗袍戏，《邓世昌》这种重大历史题材戏拓宽了沪剧的舞台呈现，也保留了沪剧的抒情性。还有《八女投江》《芦苇青青》也是希望通过一些新的舞台方式，让现在的年轻观众能够喜欢。”
现象
中青年成海派戏曲主力
10月29日晚，新编历史昆剧《景阳钟》在梅兰芳大剧院率先登台，黎安等青年演员给观众带来了一股迎面而来的青春气息。从2012年创排至今，这部脱胎于《铁冠图》的新编戏几乎拿遍了中国戏曲界的所有奖项，其中“撞钟分宫”“别母乱箭”“刺虎”等也是昆剧久演不衰的经典折子戏。
前些年，蔡正仁先生在京演出的“撞钟分宫”等折子戏展现了一个穷途末路的崇祯，年过七旬的蔡正仁用细腻的表演营造出一种凄凉感。而在《景阳钟》中扮演崇祯的黎安只有30多岁，他说：“我现在的年龄和剧中崇祯的年龄相近，我体会到的是这个人物性格上的悲剧性，这种悲剧感也惹人同情。”随着黎安、吴欢等几位主演的成长，也标志着“昆三班”“昆四班”一代已经开始挑起上海昆剧团的大梁。
除了昆剧《景阳钟》，11月5日演出的越剧《铜雀台》和11月7日演出的京剧《春秋二胥》，也大多由中青年演员担当主演。在《铜雀台》中，曹操、曹植、曹丕三父子由三位优秀男演员许杰、徐标新、齐春雷出演，唯一一位女性角色甄洛由方亚芬主演。再加上宓丰、顾爱军等配演，上海越剧院的第二代、第三代，甚至90后越剧男演员将成为主力。
《景阳钟》崇祯（黎安饰）
探索
3D和小剧场吸引年轻观众
与京剧《曹操与杨修》《成败萧何》等已经逐步迈入经典序列的新编戏相比，这六台剧目在戏曲发展史的价值还需要时间的检验。上海戏曲艺术中心总裁张鸣表示，现在好的戏曲剧本太难得了，“在我们中心的‘十三五’创作计划里，在今后几年准备面向全国的才俊征集50个到70个剧本，根据各个剧种、各个剧团，以及演员的特点进行创作。”
除了创排新剧目，还有哪些新探索？张鸣透露，3D戏曲电影和小剧场戏曲节是近两年吸引年轻观众的新尝试。目前已经拍摄了3D京剧电影《霸王别姬》《萧何月下追韩信》《勘玉钏》，以及3D昆剧电影《景阳钟》、3D越剧电影《西厢记》。
张鸣说：“在舞台上，很多优秀的艺术家随着年龄增长失去光彩，用电影的方式保留了他们的精华剧目，这是戏曲传承的一部分。另一方面，一个剧场只有1000多观众，而电影院面向的观众人数多很多。这种方式，也会吸引一部分年轻人通过新方式关注戏曲。”
此外，今年12月上海戏曲中心还将举办小剧场戏曲节，“我们想让更多的年轻人和白领通过小剧场了解戏曲，今后也会建一些小的实验性剧场，即使不能做到天天有戏演，也要经常的能让观众看到。让戏曲，离人们的生活更近。”
主演专访
安平采纳网友建议设计脸谱
安平主演的《春秋二胥》是展演的“大轴”，这位48岁的裘派花脸已经成为上海京剧院的主力。他接受京华时报采访时说：“接戏的时候压力非常大，老生版《伍子胥》太深入人心了，怎么才能让观众接受花脸版？”
在《文昭关》《鼎盛春秋》等传统戏中，“伍子胥”都是老生形象，而且重点呈现了都是前半生的逃亡，而《春秋二胥》将重点放在了逃亡十几年以后的复仇。安平说：“逃亡十几年，他内心的扭曲与悲惨，不是一般人能体会到的。”安平透露，在设计“伍子胥”的脸谱时曾向网友征求意见，最终受到一位网友的启发，“没有按传统的花脸角色来勾脸，因为有大量的内心戏，为的就是让观众看清演员的脸部表情变化，体会人物的内心。”
从《成败萧何》《下鲁城》《天下归心》到《春秋二胥》，安平排演了不少新编戏。谈到演新编戏的心得，他说：“第一不能离开传统，要在传统的基础上寻求新意，不是要迎合俗的东西，而是往人物、剧情的深处去挖掘。我有个体会，理解深，演自真。”
在安平看来，现在的京剧既要让老观众喜欢，也要吸引年轻观众，“有一次我们进大学演《铡美案》，扮演秦香莲的演员年龄大了一些。在交流的时候，有的年轻观众就说，我要是陈世美，也选择有权有势又漂亮的皇姑。这就给我们京剧演员提出新的思考，如何让年轻观众接受京剧，怎么让观众坐得住。”
黎安让昆曲和生活发生联系
与京剧相比，更古老的昆曲创作新编戏的难度更大。黎安说：“昆曲新编戏确实比较难，剧本就很难写，但也要看到昆曲的优势，我们有这么多老剧本，这么多好的经典戏。如何从传统里面汲取营养让现代观众接受，《景阳钟》是在串联传统与现代方面结合比较好的一个例子。”
黎安认为，原有的“撞钟分宫”“刺虎”等几出折子戏都是片段式的，《景阳宫》通过一条主线把整个故事贯穿下来，集中体现几天内发生的事情，更容易让现在的年轻观众看懂。
黎安在思考，怎么让昆曲跟现代人的生活发生联系，“昆曲不是青铜器，有一些老的剧本，我们换个角度来看，可能反映的就是今天的现实。”
京华时报记者田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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