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丽晴

更新日期：2018-05-25 15:57:48来源：网络点击：523

如果让中国观众票选一位舞蹈女神，恐怕杨丽萍将以绝对优势当选，这位在中国家喻户晓的“孔雀公主”不仅有着特立独行的艺术个性，还罕见地将舞蹈推向大众。2012年，她带着自己的舞台告别之作《孔雀》为国家大剧院舞蹈节开启大幕，最后一次舞起“雀之灵”，那场面，简直美得让人落泪。

如今，除了端坐在舞蹈比赛，做一位感性的导师和偶尔因自成风格的穿着被时尚界追捧外，杨丽萍鲜有创作上的惊喜。直到今年国家大剧院舞蹈节，她带着新作《十面埋伏》重返舞台，才又一次引起业内的关注。如果说《孔雀》还是在消费观众对杨丽萍的美好记忆，那《十面埋伏》的票房盛况则证明，她多年来苦心经营的品牌已经开始超越她的舞台形象，成为可供大众消费的舞蹈艺术的代表。

纵观杨丽萍的代表作，其中不乏中国舞蹈创作上的一座座丰碑。而《十面埋伏》则脱离她熟悉的原生态歌舞集式的创作思路，尝试用抽象的手法去触碰人性的黑暗与复杂。作为步入人生新阶段的艺术家，杨丽萍的这种变化顺理成章，而这也是她依然值得被期待的原因。

杨丽萍的创作一直有着超越舞蹈的眼界，善于吸取各种艺术养分也使她多年来一直与众不同，与她合作过的大腕从三宝、田沁鑫再到叶锦添，无不如雷贯耳。《十面埋伏》中，她还邀请了出身梨园世家，却对舞蹈情有独钟的裘派第四代继承人裘继戎加盟，大玩儿了一把跨界。跨界合作、名人效应再加上此前的上市传闻，杨丽萍的布局又超出了公众的想象力。只是随着公司业务越来越多样、复杂，作为一个经营管理者，还是艺术家，成了杨丽萍接下来要面对的重要问题。

从《孔雀》开始，作为舞剧编导的杨丽萍就显现出乏力。如果说，四季更迭、生命轮回的戏码还是她的拿手菜，讲故事、抓结构可就是全新的挑战了。很显然，这件事她做得还不那么得心应手。舞得了自然天地的风花雪月，却未必道得出人性的复杂多变。正是因为这样一个主题，杨丽萍为《十面埋伏》邀请到了田沁鑫担任戏剧指导，照理说是一举两得的事，但是，和以往戏剧导演参与舞剧创作一样，《十面埋伏》同样出现了表现手法与结构间的断裂，在几处惊艳的火花之外，更多的还是作品内力的绵软和艺术风格上仍显拼凑的遗憾。

杨丽萍退下舞台后将如何华丽转身，专注于艺术创作？还是成为国内第一个上市舞蹈演艺企业的管理者？可以确定，选哪一个都必然会在历史中留下浓重的一笔。

另一位舞蹈女神在舞蹈节的亮相则显得伤感许多，来自法国的希薇·纪莲带着四位著名编导为她量身定做的作品，来和中国观众道别了。这场名为《生命不息》的告别演出让爱她的人充满期待，又一万分的不舍。如果舞蹈就是用身体说话，她便是做到极致了。那一举手一投足，在鲜明的自我风格中，被控制得恰到好处，50岁的她，深深地震撼着每一位观者的心灵。把高难度的古典芭蕾跳成教科书，对她来说远远不够，她的艺术生涯写满了挑战和突破，所谓生命不息、艺无止境，恐怕是她39年舞蹈生涯的最佳注释。

希薇选择了什么时间告别，编导马兹·艾克则给出了用什么方式告别的最佳答案：独舞《再会》。一个舞者，能用这样的作品为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句号，该说得上幸运，即便是对希薇这样的舞者。马兹·艾克那些天真的舞步，映出了希薇的单纯，若不是这单纯，便不会有她对艺术执拗的坚持。演出最后，希薇消失在人群之中，正如她真实的告别，由不得谁阻拦，包括她自己。天才如她，任性一世，却对舞蹈有着割舍不掉的虔诚，看着她谢幕时嘴里不停地念着：感谢。我想：女神，就是她这样的。

目送中外两位舞蹈女神走下舞台，心中不免感慨一个时代的结束。她们曾经带给观众多少美好，如今的离去，就显得有多残忍。但这残忍何尝不是种坚持，她们的新生又何尝不让人们翘首期待。

王亚彬新作《青衣》的首演，是舞蹈节另一个亮点。《亚彬和她的朋友们》系列演出已经迈进第七年，王亚彬的身份也在舞者、编导、制作人之间切换自如。尽管此前与国际当红编导西迪·拉比合作的《生长》在世界巡演中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今年独立制作的《青衣》，依然让人惊喜，并且可以视为王亚彬创作上的新生。

《青衣》根据毕飞宇同名小说改编，剧中人物筱燕秋给王亚彬带来的共鸣可说是必然。王亚彬与舞蹈的不可割裂的缘分与筱燕秋对青衣的执着，有着诸多相似之处，也难怪将《青衣》搬上舞台，早早就成了她的夙愿。舞剧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这部情感上细腻、幽婉的作品，运用了大量超现实的表现手法，却难得地实现了表达上的准确和质感上的和谐、统一。这恐怕不仅仅是因为王亚彬多年来在创作上的积累，更是她对舞蹈深切的体悟和发自内心的诉说。

舞蹈节过半，心里对这三个女人总有些念念不忘。我们爱女神，因为钦佩她们的过往，而对于女神来说，真正的挑战却是能否超越今天的明天。新生，大概就是她们作为女神的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