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5日，拥有传奇经历的钢琴家莱昂·弗莱舍同夫人凯瑟琳·雅各布森·弗莱舍在北京音乐厅携手举办音乐会。作为一对世界知名的钢琴家伉俪，他们为观众带来一场融钢琴独奏与四手联弹为一体的经典演绎，透过钢琴表现他们独特的音声想象和诗意情怀。
本次音乐会以“巴赫的左手”冠名，让人不由得回忆钢琴家莱昂·弗莱舍经历的现实病痛与艺术重生。作为一位自幼师从钢琴泰斗阿图尔·施纳贝尔，日后摘取伊利莎白国际大赛最高奖项的钢琴家，他所获得的音乐成就本可使未来的演奏生涯一片光明。然而在1965年前后，这位才华出众的钢琴家却因为右手肌肉张力不全症被迫退出主流舞台。尽管如此，右手机能严重退化带来的现实打击并未毁灭弗莱舍重返舞台的决心。他一方面配合医生的诊疗克服病症，另一方面则更加强化他的左手技术，扩展左手演奏的曲目范畴，成为当今最具影响力的左手技艺大师。1995年，弗莱舍凭借惊人毅力终于重新尝试双手表演，而这距离他右手患病已经过去三十年。
如今，87岁高龄的莱昂·弗莱舍依旧同夫人凯瑟琳巡回演出。他们为观众奉上的不仅是一场单纯的钢琴音乐会，更包含着他们融聚其间的音声与情谊。现场，弗莱舍以J.S.巴赫的众赞歌改编曲《羔羊将安然放牧》开场，为整场音乐会点题。巴赫音乐的悲悯与虔敬将为整场音乐会定下深邃典雅的基调，凸显钢琴家的亲和与深情。其后的两首德彪西的钢琴曲《维诺之门》和《月光》，分别来自作曲家的前奏曲集和《贝加马斯克组曲》。这两首作品前后呼应呈现法国独特的音画意境。它们如象征主义的诗篇，用浓厚或清丽的琴音营造神秘、寂静的夜色。而后弗莱舍同夫人凯瑟琳以四手联弹的方式合作演绎整场音乐会的核心曲目，约翰内斯·勃拉姆斯的《爱之歌圆舞曲》和弗朗兹·舒伯特的《f小调幻想曲》。这两首作品所具有的浪漫气质暗喻着夫妇二人隽永的爱情。四手联弹的亲密配合更将这种挚爱的情结清晰表露。尽管f小调的音响会在观众心中引起伤感，而这也恰恰同钢琴家经历的曲折生涯不谋而合。
时值暮年，往昔的痛苦已成旧影，仅仅留下依稀的痕迹。音乐会最后一首落于莫里斯·拉威尔的《圆舞曲》。这首作品以反讽的手法揭示出人生永恒的舞蹈。影影绰绰的舞会情调恰似一层背景，承托出新时代的艺术反思与热情。弗莱舍与凯瑟琳选择此曲作为结束，反映着二人心心相印、携手终老的幸福。夫妇身上焕发的艺术热情和人生经历化为理想与现实的对舞。他们伴着琴音欣然舞蹈，因为他们早已知晓，黑暗、绝望的背后，总有一扇迎接曙光的大门。
对于弗莱舍和凯瑟琳的音乐会，我们享受的不只是美妙、祥和的琴音，还有那音声背后凝聚的默契与挚爱。在这深冬的年末，有谁能拒绝领受这充满情意的音乐带来的温暖呢。
（作者为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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