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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规矩立人,冢 亦可杀人


更新日期:2018-05-25 20:11:06来源:网络点击:3208

在中国电影界,徐浩峰是一个奇人。他的小说写得不错,影评也到位,还会当编剧、做导演,担任武术指导,几乎是一个全能型人才。当然,他的所有作品都指向一个核心,那就是民国武林。徐浩峰习惯先写小说(写小说时署名徐皓峰),后改编成电影,《倭寇的踪迹》《箭士柳白猿》和《师父》均如此。相对于前两部影片,12月11日上映的新作《师父》更有格局气势,故事人物也更为饱满,不那么枯涩、冷寂,观赏性大大提高。

徐浩峰是一个爱讲规矩的人,其笔下的武林世界秩序井然,规矩也是人物立身之道。他编剧的《一代宗师》已涉及武林规矩,如马三杀师父当汉奸,宫二杀马三报父仇,但之后秉承规矩终身不嫁不传艺。《师父》更是发扬光大,武林规矩成为核心推动情节。咏春宗师陈识北上天津开武馆,但必须派出一名徒弟踢馆,踢过一定数目,天津武林才准允咏春立足。不过,踢馆的弟子必须被逐出津门,所谓“牺牲一个天才,成就一个门派”。

片中民国武林的规矩,既维护既得利益者,也给新人出头的机会,各方面拿捏得平衡,大家伙儿面子上过得去,也能各生安好。这种规矩未必形诸文字,却是行内人心照不宣的契约。牺牲一个弟子,固然冷酷,但也是难免的代价。陈识和郑山傲商量好,按规矩来办事,陈识有机会在天津开宗立派。电影里,岂止武林界处处讲规矩,就连咖啡馆、脚行、街头斗殴,也有各自的约定,比如街头打架不得亮铁器。这行规是对人的约束,也是对彼此的尊重。

廖凡饰演的陈识有一句台词,意思是“年轻时,我每日挥刀五百下,这个数管住了自己”。也就是内在约束,从而成就自我。徐浩峰看重这种老辈人的东西,但也明白这东西在礼崩乐坏的民国难以幸存。片中乱规矩者是军阀林副官,他要支配天津武林,其先后两次使诈,第一回使诈擒住了陈识的弟子耿良辰,第二回使诈打败了师父郑山傲。陈识、郑山傲所守的规矩,在军阀政客面前早已过时。

守规者与乱规者之间,自然形成冲突。林副官被刺,很难说是陈识一人所为,实则更多是天津武林借陈识之手,趁机刺杀了军阀。亦可以说,是规矩的力量在杀人。片中蒋雯丽演的邹馆长灵活变通,属于实用主义者。为维护天津武林的既得利益,她可以无视行规替林副官设圈套,而林副官一死,她又马上转变立场,充当起收拾场子的角色。武林至此,没落势所难免。陈识到底没能在天津立足,南拳北传终成空。

民国武林也是即将逝去的武林,规矩必将坏掉,人心也必须承受变乱,进而做出抉择,显现个人的高贵和光辉处,唱一曲最后的挽歌。宫二选择停留在自己的岁月里,与陈识选择与整个天津武林为敌,两者一脉相通。一个人与一个武林为敌,要么这个人疯了,要么这个人必是绝顶高手。《师父》最精彩的动作戏是陈识一人打通关,决战天津武林众高手。徐浩峰拍出的武林和打斗,在当下找不出第二人,颇似陈识那样试图开宗门派。只是武侠片已衰微,以一人之力难以挽留一个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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