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福演的哈姆雷特保有理性，疯得有理有据。
这一年，连着看了三部外国剧团上演的《哈姆雷特》：立陶宛OKT剧院在北京东方先锋剧场上演的版本，德国邵宾那剧院在天津大剧院上演的版本，以及刚刚在北京首都剧场上映的英国国家剧院现场，即NT Live卷福版。无意比较三个版本的优劣，因解读不同，形式不同，无法作比。但我们今天要提到哈姆雷特是因为这一年以来，三个外国剧团的演出，令《哈姆雷特》成为大热剧目，也令我们“温故而知新”，由三个版本的演出中看见了来自世界不同国家的艺术家对《哈姆雷特》不同的理解。
■立陶宛OKT《哈姆雷特》
肥胖王子显颓废
奥斯卡拉斯·科尔苏诺瓦斯，拥有这个拗口名字的是立陶宛的“鬼才导演”。据说这位导演酒量惊人，有“千杯不醉”的能耐，他曾在机场安检时，因为舍不得丢掉二锅头而当场把一整瓶酒灌进了肚里。这样豪迈的性情造就了非同一般的导演，他先后来京上演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和《哈姆雷特》都同样引人注目。2008年，他执导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应邀参加国话举办的莎士比亚戏剧季。罗密欧和朱丽叶成了两家相邻的面包房老板的儿女，科尔索诺瓦斯着力强调死亡主题，罗朱最后死在了盛面粉的锅中。
他执导的《哈姆雷特》来京演出，同样是形式引人。剧场化妆间里的化妆镜是舞台上的主要道具。戏开场时，一排化妆镜正对着观众席摆放，戏中各色人等安坐镜前，镜子映照着他们的面孔，如同要映射出他们的内心。哈姆雷特肥胖，并显得颓废无能；他的狠毒叔父倒是生得英俊挺拔；王子的情人奥菲利亚与哥哥雷欧提斯在家中打情骂俏，顽劣至极，这个颇为俏皮的奥菲利亚在剧中死了两次。导演要奥菲利亚死上两次似乎是为了强调弱者所遭受到的伤害。“戏中戏”的老鼠以夸张的方式登台，身穿老鼠人偶服装的演员久久伫立台上，听着剧中的对话，鼠脸上仿佛露出阴森森的笑容。
该剧演出后反响不错，黑色调的舞台和浓郁的死亡氛围激起了观众的热情，有些观众对此剧颇为狂热。当然也有对此剧持保留意见的观众，新奇的形式和解读并不能满足他们的期待：人们疑惑于除了不断强调弱者可怜，该剧还想说什么？
■邵宾那剧院《哈姆雷特》
王子吃土又脱衣
今年6月在天津大剧院上演的德国邵宾那剧院的《哈姆雷特》，简直可以用“玩儿坏了”来形容。要知道，邵宾那上一部来华演出的剧目是《朱莉小姐》，一部风格冷峻的戏剧表演和影像相结合的创新之作。《朱莉小姐》争议较大，对于戏剧要不要被摄影机引领，观众见仁见智。而《哈姆雷特》争议较少，我想主要原因在于观众都被惊着了。
“哈姆雷特吃土”是演出之前打出的最亮宣传点。演出时，哈姆雷特果真是抓起了铺在台上的泥土放进了嘴里——他从一出场就已经疯了。他疯了，所以他可以把自己“玩儿坏”。他跑到观众席里又是拥抱女观众又是抢手机，要知道，王子殿下父王被叔父杀害，母亲又改嫁给叔父，他怎么疯似乎都是有道理的。首场看戏的观众，竟然看到了疯掉的哈姆雷特颇为下流猥琐的一面：他拉掉了好友霍拉旭的裤子。哈姆雷特玩儿疯了，他的复仇难免就有点儿虎头蛇尾之嫌。尽管他在剧中三次重复了“生存还是毁灭”这句莎士比亚写下的最著名的台词，但观众的关注点显然并不在此。
那么该剧想说什么呢？王子真疯了，这事儿得想想。笔者想了五个月，还没想出个所以然。
■NT Live版《哈姆雷特》
卷福疯得“有理有据”
上周末刚刚在首都剧场放映的《哈姆雷特》，因为是当红明星卷福主演的，所以在中国开票时，两小时全部演出票售罄。对于饱尝舞台形式感和“新鲜解读”的观众来说，NT Live的哈姆雷特算是“老套守旧”，几乎没什么可拎出来当“新闻点”的。但该剧颇值得品评之处也正是在此。舞台中规中矩，故事老老实实地发生，这会令人想起英国最著名的莎剧演员劳伦斯·奥利弗主演的电影《哈姆雷特》。
卷福演的哈姆雷特应该是我们这一年中所见最理性、最智慧的一个了。卷福说，我期待会看到一个完美的哈姆雷特。对我来说，表演的最大难度是要找出人物说台词的动机。卷福和其他演员将全部精力放在诠释人物行动的动机之上，因此这一版《哈姆雷特》更接近我们初读该剧时的印象：哈姆雷特为复仇而装疯以及他复仇行动上的拖延都被卷福诠释得有理有据。
观众所见不再是一个因为受到精神刺激而行为癫狂的王子，也不是一个饱受欺凌的弱者。卷福展现的是一个心怀悲愤又有勇有谋的王子，毫不留情地揭穿叔父和母后罪行。
当然，也有观众用“老套”、“陈旧”来评价这一版《哈姆雷特》。因为创作者并未出新出奇。但不能忽略的是，即便是感觉该剧解读“老套”的观众，也认可卷福的表演，戏演得明白，人物行动动机展现得清楚，几近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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