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中华经济圈；货币合作；汇率协调
文章编号：1003—462507—0003—04 中图分类号：F820.2 文献标识码：A
近年来,中国内地、台湾、香港和澳门的经贸联系越来越紧密,人员和资金往来也越来越频繁。随着内地与香港CEPA的签订和内地与台湾两岸共同市场建设步伐的加快,中华经济圈日益融为共同大市场已成为必然趋势。内地与台港澳相互之间进行货币合作和汇率协调就具有深远的意义。
国内外的相关研究主要涉及中华经济圈的货币和汇率合作的必要性、可行性、问题和挑战。例如,张向前等人认为,与亚洲其他地区相比,两岸三地具有更高的经济相关性,更容易达到最优货币区的标准。但是万志宏等人认为,鉴于两岸三地尚存在巨大的经济差距,香港、台湾与内地进行货币合作成本较高。朱孟楠等人认为,构建“中元区”具有稳定金融市场、减少,交易成本、增强国际竞争力和货币地位等战略意义,又从经济、货币、政治等层面探讨了中元区的可行性。黄晓东基于Bayoumi和Eichengreen提出的最优货币区指数进行分析,认为2005年与1993年相比,两岸三地的货币合作成本有所下降。
本文拟从分析中华经济圈的货币合作的潜在收益人手,再探讨其现实条件,最后讨论货币合作和汇率协调的路径选择问题,从而深化人们对这一问题的认识。
一、货币合作对中华经济圈的潜在收益
两岸三地在亚洲乃至世界各国中拥有潜在的竞争优势,中国内地有丰富和廉价的资源,台湾有先进的制造业技术和充裕的资本,香港则有资金优势,可提供高水平的金融服务、现代化的管理技术,并且拥有完备的法律体系。中华经济圈在世界贸易格局和经济发展中的地位日益突出。两岸三地进行货币合作和汇率协调,是有利于各方的举措。
有利于进一步促进区内贸易的发展
2005年内地与台港澳贸易总额为2287亿美元,占内地贸易进出口贸易总额的16％左右。2005年台湾与内地以及港澳地区的进出口贸易总额为3811亿美元,占台湾贸易进出口贸易总额的3l％左右。从2003年起,祖国大陆超越美国、日本,成为台湾最大贸易伙伴、最大出口市场和最大贸易顺差来源地。
2005年香港与内地以及台湾、澳门地区的进出口贸易总额为5907亿美元,占香港贸易进出口贸易总额的50％左右。澳门2005年进出口总额为512亿澳门元,其中与内地以及台湾、香港的进出口贸易总额分别为164.5亿澳门元、14.4亿澳门元和50.6亿澳门元,区内进出口贸易总额为229.5亿澳门元,约合29亿美元,占澳门进出口总额的45％左右。
区内贸易联系越紧密,进行货币合作和汇率协调的潜在收益就越高。中华经济圈具有很强的经济互补性和扩大贸易的潜力,各经济体区内贸易的比例在30％左右,如果进行货币合作,不仅可以稳定四地之间的汇率、降低交易风险,而且可以节约交易成本,能促进两岸三地经济合作优势的充分发挥,推动两岸三地的共同繁荣。
可减低交易成本
伴随着区内两岸经贸的不断发展,两岸三地的人员往来密切频繁。据国务院台办发布的统计数字显示,从1987年到2004年,台湾居民来大陆累计达3388.5万人次。2005年台湾居民来大陆突破400万人次,大陆居民赴台近16万人次。同期内地、台湾和澳门的访港人数分别达1454万人次、213万人次和51万人次,总计1718万人次,占访港人数的65％。据统计,2005年访问澳门的旅客为1871万人次,其中来自中国内地、香港、台湾的入境旅客分别为1046万人次、561万人次和148万人次,总计1755万人次,占人境旅客总数的93.8％。每年两岸三地访问人数达4000万人次左右,假如人均每次消费1000美元,则中华经济圈区内每年访客消费总额至少在400亿美元以上。2005年香港、台湾和澳门在内地的实际直接投资额分别为179.5亿美元、21.5亿美元和6亿美元。当年台港澳在内地投资总额207亿美元,占内地外商直接投资的34％。
人员交流和资金往来越密切,区内货币的互换需求就越大,货币兑换的总成本就越高。两岸三地如果能进行货币合作,可以大大地节约降低交易成本,进一步密切人员和资金往来。由于各自的货币不同,致使相互间巨额的贸易和投资必须进行货币兑换,如果仅考虑汇兑差价,若以汇兑差价0.5％计算,每年由于货币兑换而产生的成本大约为750亿美元。
有利于金融稳定和提高外汇使用效率
截至2006年底,内地、台湾和香港的外汇储备分别为10663亿美元、2661亿美元和1332亿美元,外汇储备总额接近1.5万亿美元,占全球储备总量的30％。
中华经济圈的外汇储备远高于其他国家的外汇储备,其总量接近除韩国和东盟以外的发展中国家的总和,相当于东盟的5倍、韩国的6倍、日本的1.6倍,是除日本以外的其他发达国家储备总额的3倍。
如果两岸三地能形成相互间的有流动性提供机制和汇率稳定机制,能达成某种程度的互换安排,在金融危机期间相互进行救助和协助,不仅可以降低交易成本和促进区域经济的快速发展,而且会对两岸四个经济体的金融稳定产生非常积极的作用,有助于各经济体优化储备结构和适当缩减外汇储备,提高各经济体外汇的使用效率。
根据德诺尔委员会报告的估计,欧洲货币联盟所节约的市场交易成本大致相当于其国民收入的0.5％。2005年两岸三地的国民生产总值大约为2.8万亿美元,按此推算,中华经济圈如果能进行货币合作所节约的交易成本大致为140亿美元。
二、中华经济圈货币合作的可行性分析
与东亚地区相比,两岸三地在许多方面有着更高的相关性。两岸三地有着共同的血缘、语言和文化,这是两岸三地实行单一货币的社会基础。另外,中国内地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化以及两岸三地密切的经济联系为中华经济圈实行货币合作和汇率协调创造了有利条件,现分析如下。
冲击的对称性
若区域内各国的经济扰动相似,冲击的区域分布对称,货币联盟可以采用共同政策予以抵御,这也就消除了各国政策自主权的必要性。但是若冲击在区域内各国的分布不对称,各国宏观经济政策的独立是必要的,那么放弃汇率政策独立,加入货币联盟就要付出高昂的代价。
尽管大陆与台港澳的经济增长率不尽一致,但就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而言,港澳、大陆和台湾之间有逐渐下降的趋同趋势。从1995年的差幅峰值14.4％降至2001年的仅相差2.7％,2000年以来区内各经济体历年通货膨胀率之差稳定在2.5％左右。基本符合马约规定的趋同标准。
贸易联系的密切程度
区域合作组织成员间的贸易一体化,必然导致区域国际结算的发展,并提出在国际结算问题上进行合作的要求,以促进内部贸易的发展。随着经济的发展,中华经济圈的区内贸易关系越来越密切。
2005年,中华经济圈的区内贸易比例占区内经济体贸易总额的26.86％,尽管比EU的65.7％和NAFTA42.8％低,但无论贸易总额还是区内贸易比例,均比ASEAN、MERCO-SUR和ANDEAN高。据统计,中华经济圈的区内贸易进出日总额由1990年的1261亿美元,提高到了2005年的6454亿美元,说明两岸的四个经济体具有很强的经济互补性和较高的贸易依存度。
公共债务与政策干预的一致性
在欧元实践中,预算约束的趋同标准最难达到。在单一货币和资本市场自由流动的条件下,如果某经济体存在大量的财政赤字,势必导致利率上升,对其他经济体利率造成上升压力,危及整个货币联盟区的货币稳定和金融秩序。
根据我国内地的法律规定,地方政府不得发行债券,但考虑到内地事实上存在各级政府拖欠工资、粮食及棉花收购产生的政策性亏损、乡镇政府负债以及国有企业亏损与坏账等债务,我国内地的公共债务相对较高。根据财政部科研所刘尚希的测算,2004年内地政府法定债务为3.7万亿元、社会保障缺口等推定负债为4万亿元、公共部门发行债券、国有企业不良资产等或有债务为4.8万亿元,占2004年GDP的91.18％。根据中国债券信息网统计,2006年末大陆国债托管量余额为2.9万亿元,假定2006年内地国债为2.9万亿元,其他债务与2004年相当,则2006年我国内地债务总额为12.9万亿,占当年GDP的61.8％。
根据2002年2月6日修正通过的台湾《公共债务法》规定,岛内公债、国库券和各级政府境内外借款及保证债务等公共债务未偿还余额不超过前三年度平均本地生产总值的48％。近年来,台“中央政府”总预算每年产生的财政赤字均在2500亿新台币左右。2005年底各级政府债券余额约3.2万亿新台币,加上其他负债,估计台当局公共债务总额达3.7万亿新台币,占前三年度平均GNP的比重为35.9％,如果再加入各级地方政府的债务以及大量隐藏性债务,岛内专家估算应占GNP的50％-70％左右。
内地与台湾的公共债务占GDP的比例基本在60％以内,表明两岸的财政政策效果具有趋同性,具有货币合作的财政基础。
祖国大陆的财政赤字比较稳定,历年均在2.5％左右,港、澳的财政赤字比率小,部分年份还有结余所以不会因为政府财政赤字而影响到货币的稳定,台湾的财政赤字起伏较大,但各经济体的财政赤字占GDP的比例基本在3％以内。统计发现,内地与港台的货币供给年增长率也有趋同下降趋势。说明中华经济圈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干预具有协调一致的潜在可能。
三、中华经济圈的汇率协调与共同货币构想
货币一体化是一种在特定区域内的经济体之间进行货币合作的趋势,根据货币合作程度可分为区域货币合作,区域货币联盟和货币区三个层次。尽管两岸三地要实行统一货币,目前条件尚不具备,但进行某种程度的合作是完全必要和可能的。
汇率稳定是实行单一货币的直接要求,人民币、台币均与美元间有比较稳定的兑换比率。港币多年来实行与美元挂钩的联系汇率制度,澳门元则实行与港币挂钩的联系汇率制,自1983年以来两地问汇率就一直稳定在100港币兑103澳门元的水平。因此,美元实际上是中华经济圈的货币,两岸三地汇率协调将会有较低的成本和共同的合作基础。
根据芒德尔的理论,在高度开放的自由小型经济体之间最适合建立有利于经济发展和稳定的统一货币区。香港与澳门都是自由港,具有与内地建立货币联盟的优越条件。尽管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大陆与台湾之间没有实现直接三通,台湾对从大陆进口、赴大陆投资和人员往来有种种限制,短期内没有建立共同货币区的可能,但从节约外汇交易成本和规避汇率风险的角度看,中华经济圈具有一个市场的特质。
与台湾的汇率协调与货币合作未来可从分歧较小的两岸共同市场起步,先行建立共同市场和更紧密的经贸关系,在各经济体间建立运用新台币、港币、人民币进行贸易结算的机制,在条件成熟的时候签署两岸金融合作备忘录,再逐步建立以相互救助为目标的流动性提供机制和汇率稳定机制。按照互惠互利,渐次推进的原则,逐步实现货币合作、货币联盟到单一货币区的跨越。这样不仅可以节约大量的成本,也有益于深化两岸三地的经贸关系和金融合作,日益促进中华经济圈内部的经贸往来和资金流动,是各方都可接受的互惠方案。
两岸三地的汇率协调和货币合作可分四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是两岸共同市场的构建或更紧密经贸关系的深化,旨在通过关税减让、贸易协作等措施,推动中华经济圈的贸易往来,扩大货物与服务贸易的规模,带动区内经济发展和产业升级。第二个阶段是签署金融合作备忘录,在金融监管、兑换、银行卡和汇款以及在区内货币清算渠道和回流机制等方面进行合作。第三个阶段是建立中华经济区流动性提供机制和汇率稳定机制,为各方的流动性危机和汇率稳定提供救助和支持。第四个阶段是钉住篮子货币或实现联合浮动,为将来的货币联盟或共同货币的产生创造条件。
综上所述,在两岸三地进行积极有效的区域经济合作,对两岸三地经济的高速成长将起到关键性的作用。特别是对台湾、香港、澳门而言,可以依托大陆,与大陆建立更为紧密的经济贸易关系,有利于最终建立中华共同货币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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