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金融危机 投资过热 人民币升值
中图分类号:F830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91406-079-03
一、此次金融危机的影响与原因
1.此次金融危机的影响。此次由美国次贷危机所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波及广泛,影响深刻,受到各方面的广泛关注。美联储前主席,美国总统奥巴马任命的总统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沃克尔称:“此次导致美国和很多发达国家经济陷入衰退的金融危机,比以往的那些金融市场动荡更加严重和复杂。”更有许多媒体将本次金融危机比作1929年金融危机的升级版。
从本质上看,本次金融危机的起因不过是美国房地产次级按揭贷款市场出现危机,论程度与影响,都应只是美国国内单一房地产市场出现的问题,不会产生太大的风浪。但事实上,此次信贷危机却发展成为一个波及全球的,影响到几十个国家与地区的全球性金融危机,使世人所惊异。
2.此次金融危机的原因。究其原因,笔者认为,主要是在当今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条件下,由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贸易模式,特别是以中国与美国贸易为代表的模式所造成的。中国和美国贸易近几年的贸易一直存在着巨大的顺差,但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这却是一种自然地、合规律性的贸易模式。正如美国前财政部长斯诺所述:“巨大贸易顺差的原因是,中国制造了如此多的东西,这些东西由美国设计,符合美国人的需求并且价格低。在美国开始放弃某些行业的时候,低成本劳动力让中国在这种趋势中得到了好处。”中美贸易存在顺差的根本原因是中美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因此双方在其中的收益不同,但在全球生产分工的大背景下,双方的互补联系日趋紧密,又没有任何一方希望率先主动打破这种均衡,或者说形成了稳定的上策均衡。推及到全球,各个国家间由贸易产生的经济联系越来越紧密,并且伴随着国际贸易的发展,一国经济有更多的成分与外部环境相联系。
正是这种联系,致使在美国市场上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对其他国家产生影响。当美林证券、花旗银行和汇丰银行等国际金融机构对外宣布数以百亿美元的次贷危机损失的时候,损失的不仅是美国的自有资产,更多的是全球其他经济实体通过贸易的辛苦换来的收入所得。正如媒体所报道的:“不仅是美国,包括欧亚、乃至中国在内的全球主要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均参与了美国次级房贷衍生产品的投资,金额巨大,使得危机发生后影响波及全球金融系统。”
二、金融危机或为中国经济降温
1.中美两种互补的发展模式。这样看来,源自美国房地产市场的次贷危机只是这场席卷全球金融危机的导火索,引发金融海啸的根本原因是现行全球区域分工与经济发展模式的不平衡。
具体分析中美贸易与中美各自经济运行方式的联系,则可以看到这种贸易模式源于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美国的超前消费产生的影响,另一方面是中国以外贸为主导的发展模式。两种经济发展模式相辅相成,互为前提条件。如果没有中国廉价商品的支撑,美国即使有再先进的信贷市场,也无法运行如此大规模的超前消费;如果没有美国如此大的市场,中国无论经济多么外向型,也难保证出口像现在一样增速迅猛。这种发展模式是客观存在的,但也是不平衡的。不平衡的表象是巨额顺差,其内在是本国经济存在的不稳定因素。
2.中国或可从金融危机中获益的原因。这种不平衡的发展模式或许可以短期以一个相对稳定的方式存在,但随着进程的深入,就会暴露出越来越多的问题,如果我们把这种贸易模式比作一辆在崎岖山路上狂奔的战车,中国和美国分别是前轮和后轮,车子在山路上奔波的越久,轮子受到冲击而散架的可能性越大。2008年初,许多媒体都对中国经济是否过热表示担忧,并且伴随着持续的投资过热,人民币升值压力,房市与股市泡沫,以及通货膨胀压力,人们开始担心中国这边的轮子先散架。但是本次由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恰恰是美国方面先出了问题,进而减缓了车子的速度,在客观上使得中国经济在出现重大问题前得到了结构调整的机会,为经济良性发展的未来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三、中国经济问题与金融危机关系浅析
1.慎防中国经济过热。固定资产投资过热,人民币升值压力,是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前夕中国经济过热的主要诱导因素,实际上经济过热的风险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地步,并且有引发通货膨胀的危险,如果不解决,势必对中国经济的健康产生不利影响。对此货币当局也高度重视:“央行在2008年一季度中国货币政策执行报告中指出,央行当前货币政策将把控制物价上涨、抑制通货膨胀放在更加突出的位置,坚持实施从紧的货币政策。央行表示,下一步央行将引导金融机构合理均衡放贷,防止贷款过度波动。优化信贷结构,坚持有保有压。”固定资产投资过热与人民币升值压力,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2.固定资产投资过热问题。早在2006年,我国固定资产投资过热的问题就已经浮现在人们眼前,2006年7月21日中共中央在中南海召开党外人士座谈会,胡锦涛总书记就做好下半年的经济工作提出了六点要求,其中处于首要位置的就是要切实控制固定资产投资规模。他特别指出:“要切实控制固定资产投资规模。要继续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区别对待,分类指导,从信贷、土地、环境等方面采取有效措施,坚决抑制高耗能、高污染和产能过剩行业盲目扩张,切实把经济发展的着力点放在提高质量和效益上来。”固定资产投资在一个时期内可能拉动了需求,刺激了经济的发展,但是如果增长的过快过热,则会造成毁灭性的影响。一个钢厂的建设,在建设期可能消耗了一单位钢材,拉动了钢材市场的需求,但当钢厂建成后,会产生五单位的钢材供给,加剧了供需不平衡。长期依靠固定资产投资的方式拉动需求,只能是饮鸩止渴。因此,党中央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导下,决策英明地要求全国切实控制固定资产投资规模,走一条科学、可持续发展的经济增长道路。
但是在巨大利益的驱动下,全国固定资产投资规模持续走高,持续到2007年仍没有消退迹象,参照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向媒体公布的数字:“前8个月全国城镇投资完成66659亿元,同比增长26.7%,其中住宅投资11912亿元,增长29.8%。全国城镇固定资产投资仍在高位运行。”
而经过2007年一年的调整,2008年上半年我国固定资产投资仍然持续过热势头。以致国务院副总理王岐山在2008年5月9日举办的陆家嘴论坛上明确表示:“固定资产投资尚未回归到合理区间。”
如此过热的固定资产投资显然对中国经济产生了不利的影响。如何根治就成了摆在人们面前的首要任务。关于固定资产投资增长过快的原因,有分析认为“投资增长过快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居民收入增长滞后于经济增长,导致投资与消费的比例关系日趋不平衡;二是一些地方政府片面追求GDP,造成自下而上的投资过热。”通过分析不难发现,一个国家的总需求可以分为内需与外需,内需反映在居民收入水平,出现居民收入增长滞后于经济增长,则表明出口势头过于强劲,外部需求的增长超过了内部需求的增长。归根结底是中国以出口为主要依托的经济增长方式;地方政府追求GDP增长,在内需不旺的情况下很大程度上也是间接依靠外需达到目的。因此,尽管中央三令五申,却很难有效节制固定资产投资过热势头,但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捆绑着中美这两个轮子的战车减下速来,从已经得到的数据来看,固定资产投资过热的势头正在消退。
首先是房地产方面的全面降温:“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速在2008年下半年快速下降,累计增速降幅接近13个百分点,当月同比增速降幅更大。进入2009年后,房地产市场的萧条状况依然没有发生根本性改变,如果市场继续维持上述疲弱状况,2009年房地产开发投资将出现负增长状况。”
而从国家统计局公布数据显示:“2008年1-12月,全国商品房销售面积6.2亿平方米,同比下降19.7%。其中,商品住宅销售面积下降20.3%;商品房销售额24071亿元,同比下降19.5%。其中,商品住宅销售额下降20.1%。国房景气指数12月份的数据为96.46,这是该指数连续12个月下降,说明房地产开发已经进入历史低潮期,企业投资信心和动力严重不足。截至12月末,全国商品房空置面积1.64亿平方米,同比增长21.8%,增幅比1-11月提高6.5个百分点。其中,空置商品住宅9069万平方米,同比增长32.3%,增幅提高9.4个百分点。”中国社会科学院也在较早前发布报告,预测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下,2008年房价涨幅将低于上年,“出现拐点可能性不大。”
同时,国家统计局还公布了2008年我国城镇固定资产投资情况,有数据表明增速也在放缓:“1-11月城镇固定资产投资较2007年同期增长26.8%,增速低于1-10月的27.2%和1-9月的27.6%,显示全球金融危机继续在压制投资热情。”
因此从现实数据来看,困扰中国经济许久的固定资产投资过热问题在全球金融危机的大背景下得到了有效地抑制,人们对预期更加理性化。同时,也应注意到,保持中国经济平稳较快增长,解决固定资产投资过热的深层次问题,不能光靠本次金融危机的外部条件,关键是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解决深层次的结构矛盾,调整投资与消费的关系。着力扩大内需,特别是消费型需求,增加发展的协调性和可持续性。但从现实效果上看,本次金融危机确实缓解了固定资产过热的问题。
3.人民币升值压力分析。从改革开放初期人民币与美元的2比1比率,到90年代后期8比1比率,人民币是一路下行,准确地说:改革开放初,即1980年到1987年,人民币的官方汇率从1.53元兑换1美元,依次调高到为1.75元→1.92元→1.98元→2.80元→3.20元→3.72元换1美元。至1991年,贬到5.40元换1美元。然后,1994年1月至4月人民币汇率的基本水平是1美元兑换8.7元人民币左右。对美元逐渐贬值的优势使得中国外贸企业可以凭借东风快速发展。但随着中美贸易顺差的逐年扩大,境外对人民币升值的呼声也越来越大。还有报告指出人民币被严重低估了。一时间,人民银行承受关于人民币升值的巨大舆论压力。
人民币对美元升值与贬值,看似是一个纯汇率的问题,但考虑到我国是以外向型经济为主导的经济发展模式,就不得不考虑到汇率对进出口的影响。而且,一国汇率的升降直接关系到经济的方方面面。
没有发生的事情,只能做一个预测;已经发生的事情,却可以得出结论。从邻国日本所经历的一切,或许可以得到一些启示。20年前的日本经历了经济的高速增长后,外贸持续出现大规模顺差,而国内经济形势的良好运行使得房市与股市出现持续过热,过于乐观的估计使得一切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与此同时,美国出于对贸易逆差的考虑,以矫正美元估值过高的局面为目的,于1985年9月22日牵头组织美、日、英、德、法五个发达经济体的财政部长和央行行长,在美国纽约的广场饭店举行了著名的广场会议,并在会后发表声明,决定各国联手有序地使主要货币对美元升值。
日本作为美国主要的贸易伙伴,受到的冲击最大,日元升值幅度也最大:“1988年与1985年相比,主要货币中日元升值幅度最大,达到86.1%。”然而,美国通过日元升值来抑制美日两国间贸易收支不平衡的期待并没有实现,在日元大幅升值后,美日两国的贸易条件仍维持了原来的发展趋势:“1985、1988和1992年,日本贸易顺差分别达461.0亿、775.6亿和1066.3亿美元;同期的经常收支盈余分别为491.7亿、796.3亿和1175.5亿美元。”
日元升值虽然没有对改善贸易不平衡起到控制作用,却对日本本国经济产生了强烈的影响:“迅速增大的货币供应无法被产业吸收,大量资金流向了股市和房地产,巨额虚拟资产的存在导致泡沫经济产生。到1989年末,日经平均股价高达38915.87日元,相当于1984年的3.68倍。1990年六大城市中心的地价指数比1985年上涨了约90%。”
之后日本陷入了长达10余年的经济低迷,整个20世纪90年代被人们称之为日本失去的10年。回顾这段历史,许多人都对中国经济在人民币升值后可能受到的影响表示担忧。畅销书《货币战争》的作者宋鸿兵在接受广州日报的采访时表示:“现在是个特殊时期,2008年对于世界经济和中国经济都是一个高度风险的年份,必须要非常小心谨慎,如果中国最后能够闯过金融危机这一关,今后将势不可挡。但是一旦摔倒,后果堪虞,因为中国目前的经济状态还不能和上世纪80年代的日本比,当时的日本经济状况非常良好,在这样的打击下,日本衰退了10年,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的经济体,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而亲历了日本泡沫经济破灭,日本山一证券前董事北川文章则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国面临的问题和当时的日本情况很相像:“二战后,美元和日元的比价是一美元换360日元;上世纪80年代的时候,一美元可以换到200多日元;到上世纪90年代,一美元可以换140日元。基本上每隔10年日元就涨100元。当时全世界的钱都集中到日本了,日本的利息也很低,结果就发生了钱太多了,产生泡沫。企业都发展得很好,资金过剩,正常来说资金应当投入扩大再生产,进行技术改造,但那些企业都把钱投入了房地产和股票。这个现象与中国目前很相似的。”
从现实来看,人民币升值对中国经济可能产生的不利影响,不仅是潜在的,而且是现实的。当人民币小幅上扬以后,已经对现实经济,特别是外贸类行业产生了影响。2008年7月中国商务部副部长高虎城对媒体表示:“由于国际市场经济的变化、人民币汇率等一些成本的影响,特别是一些市场需求影响的变化,在上半年出口结构中,有一些产业,特别是以纺织、服装为代表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目前反映出出口经营的困难。”
这种人民币升值的影响也波及到像天津港这类持有外汇的公司,天津港公司管理层就2007年盈利下降达21%的情况表示:“汇兑亏损是从年内所持的港元现金存款产生,已按照其计划在年终时动用大部分余下港元现金,支付投资项目及资本开支,因此人民币升值对港元存款产生汇兑亏损属非经常性及非经营性质。”
而从外部环境来看,美元对主要世界货币的贬值从客观上使得人民币升值压力加大,但这也符合美国的利益,是美国在金融危机前既定的方针,有媒体就尖锐的指出:“不可否认,美元贬值在很大程度上符合美国利益。一方面,它可以稀释外债,降低美国财政赤字;另一方面,也可以提高美国产品在国际上的竞争力,改善贸易结构,扭转巨额贸易逆差的局面。因此,从2001年以来,美国放任美元贬值。到目前为止,美元对世界上主要货币已经贬值了37%,以至于美元贬值已经在人们的头脑中形成思维定势。”但随着全球金融危机的到来,当前捆绑着中美的贸易战车由于美国方面的原因开始减速,中国的贸易顺差空间略有收窄。相应中国宏观经济也出现增幅下滑的趋势,伴随着中国国内目前面临的需求不足,经济过热的缓解,外汇储备快速增长势头的减慢,都将使人民币升值压力得到一定程度释放。同时,伴随着美国次贷危机引起的金融风暴席卷全球,中国出现了资金外撤的迹象,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热钱对人民币升值产生的压力。
当然也应清楚地认识到,本次金融危机并没有完全消除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人民币升值的压力主要是来自中国的外向型经济模式,伴随着国际收支顺差过大,国内消费率过低,过分依赖出口与投资,而轻视消费的经济增长方式结构性矛盾。这种结构性矛盾不利于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不利于中国人民整体社会福利水平的提高。
从长远角度看,缓解人民币升值压力,根本要务是落实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扩大内需特别是扩大消费需求的各项政策措施,通过调整国民收入分配格局增加农民和城镇居民的收入,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推动社会保障、医疗、教育、住房等方面的制度改革,解决人民关心的问题;优化财政支出结构,增加公共产品供给,降低居民未来不确定性风险,稳定支出预期。只有投资、消费、出口三驾马车的共同进步,才能保证经济的健康稳定发展,才能促使人民币的汇率稳定在合理的区间。
四、对我国经济从金融危机中收益的结论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得出结论:随着本次金融危机的到来,全球经济进入严冬季节,世界各大经济实体都不同程度上受到了金融危机的影响,我国也不例外,尤其以出口为主的各个产业受到一定的冲击。但是,本次金融危机也在一定程度上消化、解决了近两年我国经济发展过热,经济发展不平衡的问题。特别是在固定资产投资过热与人民币升值压力两方面,本次金融危机在现实上都起到了缓解的作用。
同时,也应清楚地认识到,事物的发展由内因起决定作用,外因只起辅助作用。纵观中国经济的整体发展状况,无论是固定资产投资过热,还是人民币升值压力,都是源于我国不合理的经济增长方式:内需不足,过分依赖外部经济环境,资源定价不合理。
虽然此次全球性金融危机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种增长方式所带来的弊端,但是从长远来看,以发展的眼光来解决中国经济深层次的问题,还需要切实贯彻中央对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要求:“要切实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坚持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更加注重增强自主创新能力,深化科技管理体制改革,抓紧实施重大科技专项,积极营造鼓励企业创新的政策环境,大力实施人才强国战略,加快推进创新型国家建设,努力培育以科技进步和提高劳动者素质为基础的新竞争优势。要切实调整优化产业结构,立足自身优势和现有基础,瞄准国际产业链高端,大力开发节能节材、新能源、石油替代等方面的技术,积极发展先进装备制造业,支持传统产业加快工艺、装备改造和产品升级,推进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加快发展服务业,努力构建现代产业体系。要切实统筹城乡发展,坚持走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道路,加快建立以工促农、以城带乡长效机制,形成城乡经济社会发展一体化新格局,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要切实加强生态文明建设,坚决打好节能减排攻坚战,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加快形成节约能源资源和保护生态环境的产业结构、增长方式、消费模式。”只有切实履行科学发展观的要求,转变不合理的经济增长方式。才能在任何国际环境、任何外部情况下保证中国经济平稳长久的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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